蕭遠慶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客氣,臉上誠懇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過片刻他又換上了悲情的神色,「堇風,大伯就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們?哎,都怪你祖母和大伯娘糊塗啊。就愛上網……」
蕭堇風見他還在糾纏不清,心情變得更加煩躁起來,「大伯,我……」
「你啥都不用說了,都是我們的錯,是大伯對不住你呀。可是你祖母畢竟是長輩,我是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你作為小輩,也擔當一些吧。至於你大伯母,前天回去後,我已經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你放心,以後她再也不會給侄兒媳和你添任何麻煩了。」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計較,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回去了。娘子身體不適,我得儘快回去。」蕭堇風不想和他囉嗦下去,直接堵了他的後路。
蕭遠慶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沒有想到蕭堇風的態度居然變得這樣決絕,一點兒退路都不願意給他留。
不過蕭遠慶畢竟在外面混過一段日子,再也不是窩在鄉下時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蕭堇風此刻正在氣頭上,如果他說得太過分的話,蕭堇風肯定不願意再出手幫他一把,說不準還會真的和大房的人翻臉。
現在大房落魄了,在京城裏又不認識其他人,也只能靠蕭堇風扶持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蕭遠慶並不想和蕭堇風撕破臉。
來日方長,他訕訕地退到一旁,將路給蕭堇風讓出來,「是是是,你看我,一激動啥都忘記了。侄兒媳身體不適,你趕緊回去看看。」
蕭堇風見他不再糾纏自己,心裏微微鬆口氣,大步走了。
蕭遠慶站到一旁,踮起腳尖翹頭張望,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
「你認識蕭堇風?」忽然,一道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蕭遠慶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他猛地轉頭,這次發現身後站着幾個穿着官服的人。
「是,小人是蕭堇風的大伯,親大伯。」能和京城裏的官員搭上話,蕭遠慶有些受寵若驚,他低着頭半彎着腰帶着獻媚看着對方,「幾位大人是堇風的同僚?」
傅彥生等人眼角帶着譏笑,全都沒有答話。
「瞧我這張嘴,幾位大人天庭飽滿,耳垂厚實,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哪裏是我那傻侄子能比的。幾位大人肯定是堇風的上峰?」蕭遠慶雖然從鄉下來,但觀顏察色的本領還是很不錯的。
「有點兒意思。」
「比起蕭木頭的腦子要靈活許多,也比他會做人,傅大人是不是?」
傅彥生淡笑不語。
「你找蕭堇風有事?他怎麼將你拋下獨自離開呢?不會是因為看到你生活潦倒,嫌貧愛富忘本吧?」
蕭遠慶一愣,慢慢聽出了味道。
眼前幾位官員好似不怎麼待見蕭堇風呀?他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這幾個人明顯想利用他鬧出點兒事情,不過他不傻,他和這些人非親非故,他們挑唆自己無非是想給蕭堇風找點兒晦氣。
不過既然不認識,他蕭遠慶又憑什麼成為這些人的試刀石呢?蕭堇風人雖然固執腐朽一些,不過好歹是他的親侄子,只要他蕭遠慶使點兒手段,多少還是能從蕭堇風的身上得到一些好處。
而眼前這幾位心懷叵測的人可就不好說了。
沒有好處的事情,傻子才會做了。想通了以後,蕭遠慶再看他們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淡淡地警備。
傅彥生幾個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哪裏會看不出蕭遠慶那點兒小心思。
「蕭堇風這個人向來是非不分,人又無趣得很。為人處世最是無情無義,不過,作為同僚,我們卻是看不過去。」其中一位笑着開口。
另一位馬上跟着附和,「不錯,看你身上穿着,生活必定難過。倒是挺可伶的。」
蕭遠慶向來好面子,他被人當面羞辱,頓時覺得一股血氣直往腦門衝去,臉色也變得漲紅。
「呵呵,我們可不是有意羞辱你,只是為你惋惜罷了。」
「是呀,侄子明明有能力幫你一把,卻拋之不顧,哎。」
「管別人的事情幹什麼?天色不早,及早回去吧。」傅彥生淡淡地說。
站在他邊上的幾個官員聽了,都嬉笑着看着蕭遠慶,答應一聲後,一起往不遠處的馬車方向走去了。
蕭遠慶一個人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離去的人背影發呆。
幾個官員出現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蕭遠慶還以為他們想利用自己對付蕭堇風了,沒想到幾個官員只是在他面前將蕭堇風數落了一番就離去了。
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是希望自己這個長輩,好好地教訓一頓蕭堇風?
蕭遠慶一個人暗自糾結不已。
就在他發傻的時候,翰林院門前終於變得清靜起來,再也沒有官員從裏面出來了。
蕭遠慶一個人又發了一陣呆,然後嘆口氣轉身離開了。
今天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獲,想到家裏一大堆人全都等着吃飯,他急急忙忙地往回趕去。
「留步。」就在蕭遠慶走到大街上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人攔住了他。
蕭遠慶有些慌張,這兩個人,他根本不認識,卻當街攔住他。難道是想打劫他?還是說自己得罪過他們?
他慌張地向四周看了看。
由於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急着回家,個個都腳下匆匆,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陷入了窘困之中。
「兩位,我可沒有得罪過你們。」蕭遠慶忽然想到這兒並不是南街,心裏的底氣一下子足了起來。
「別緊張,哥倆並沒有惡意。」對面的一個男子笑着說。
「我們今日找你,是希望和你合作一把。」另一個笑着補充。
「合作?」蕭遠慶一下子懵了。
天上掉大餅了!他暈頭暈腦地想。不過蕭遠慶並沒有被對方所迷惑,「我們並不認識,有什麼好合作的?」
「我家主子可以讓你兒子進書院讀書,還會為你們父子兩個謀一份差事。你說這筆生意,怎麼樣?」對方看到他警惕的眼神,微笑着拋出誘餌。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家主子可以答應,明日就讓你兒子到書院去讀書。」
「只不過因為時間太急促,他只能進一般的書院而已。」
讓堇木到書院中去讀書?無論對方的說法是否是騙他,無疑這個誘餌成功地讓蕭遠慶動心了。
讀書,只有讀書人,才能出人頭地。只要當上官,走出去別人還不得仰望着他。
「我總得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吧?」蕭遠慶喃喃地開口。
對方看到他服軟,對視一眼後,點點頭,「我們找地方說話去,這兒不方便。」
一聽對方要帶走自己,蕭遠慶的心又吊起來,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心裏總是不夠踏實。
萬一對方將他帶到僻靜之處,翻臉的話,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兒,蕭遠慶哆嗦地瞄了對方兩個人的體型。
對方身強力壯,別說他們有兩個人了,就是一個人,他蕭遠慶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對方看到他的慫樣,眼中全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將你怎麼樣。」
「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就到前面的小酒館去。」
蕭遠慶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兒是東街,到處都有禁軍在走動,根本不怕對方會對他不利。
「那就勞煩二位了。」他的腰杆一下挺直了。
兩個陌生人也不說話,在前面帶路,蕭遠慶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的後面。
走了一小段路程,蕭遠慶果然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小酒館。
「就這兒了。」引路的兩個人站在了小酒館面前。
蕭遠慶伸頭向酒館裏看了看,當他發現酒館裏坐滿了客人後,總算是滿意地點點頭,「行,就這兒了。」
「客官,裏面請。」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門,立刻笑着迎出來。
「一間後面的雅間,上好酒,招牌菜上齊了。」年紀長一些的人開口。
「有野味也端上來。」另一人吩咐。
看樣子是熟客,點了餐後,小二更加熱情地將他們三人引到了一個雅間內,然後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三個人陸續坐下。
「你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幫我?」一坐下,蕭遠慶就迫不及待地問。
對方兩個人微微一笑,「不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既然到了酒館,還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蕭遠慶見對方滴水不漏,心裏又開始變得急躁起來了。
「客官,你們要的熟食和酒到了,熱菜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到,幾位慢用。」小二動作挺麻利,他很快地就送來了酒和小菜。
蕭遠慶瞥了一眼,發現這家酒館還真不錯,下酒的居然全都是各種各樣切好的滷肉。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看樣子今日肚子又能沾上油水了。
對方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又偷偷對視一眼,暗暗地笑了起來。
「來,相逢就是緣分,蕭大哥,我先敬你一杯。」大一些的男子主動給蕭遠慶倒了一杯酒。
蕭遠慶不敢喝,喝酒誤事。他怕對方灌醉了他以後,陷害他或者是套他的話。
總而言之,他是怕落入對方的圈套。對陌生人,蕭遠慶絕對有足夠的戒備之心。
「我不喝酒。」他戒備地將酒杯推開,「你們喝。」
對面兩個男人一愣,隨即其中一個笑着說,「既然你不喝酒,那就吃菜。我們弟兄隨意喝兩口,你別在意。」
「不介意,我吃菜就好。」蕭遠慶看到對方並沒有逼着自己喝,心裏的警惕終於減少了幾分。
「我叫張二。」
「我李堅。」
蕭遠慶沒想到對方會主動告訴他們的名字,「不知兩位小兄弟想和我合作什麼?為什麼看中了我?」
雖然對方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但是蕭遠慶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明人不說暗話,兄弟也是為別人做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張二端起酒杯一揚而盡,然後砸吧嘴回答。
「你們先前不是說是你家主子讓你們過來嗎?」蕭遠慶一下抓住了對方話中的漏洞。
「如果我們不這樣說,你會過來嗎?」李堅笑着看着他。
「你們騙我?」蕭遠慶忽的站起來,轉身就想離開雅間。
「原來你的膽子這樣小。我們真是高估了你。」張二冷笑着看着他,並沒有攔着他的意思。
「你不願意淌洪水倒也罷了,可惜了你的兒子,乃至孫子,一輩子就在南街待着。以後,就等着看蕭堇風的臉色過日子吧。」李堅的笑容也帶上了譏諷。
蕭遠慶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猶豫不決地看了看對方,又瞄了一眼雅間的房門。
走,或者不走,左右為難起來。
對方看到他的態度有所鬆動,臉上的譏諷馬上消失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瞞着你了。有人找到兄弟給你傳個話,只要你明日在翰林院前壞了蕭堇風的名聲,這二百兩的銀子就是你的了。」張二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放在桌子上。
「事成之後,對方還會給你一百兩銀子。順便告訴你一個發財致富的好路子。」李堅解釋,「一個侄子,一個是你兒子,你自己選擇。兄弟兩個不過是傳話的,至於怎麼決定,那是你自個的事情。」
二百銀子?事成之後還有一百兩,蕭遠慶的腳步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來了。
這輩子,他幾乎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如果有了這些銀子,他們就可以到西街或者北街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住下了。一家老少也不用擔憂吃喝用度了。
當然要是以後再有合適的差事做,那麼一家人留在京城內根本不是夢想。
以蕭堇木的能力,只要找到一家合適的書院去讀書,以後肯定能高中。說不準還能像蕭堇風一樣,在京城裏當一個京官了。
那他豈不成了官老爺的爹?
有門!張二和李堅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像蕭遠慶這種貪婪自私膽子又小的人,他們見多了。這種人,只認銀子不認人,只要給他們足夠的誘惑,幾乎沒有人不上鈎。
何況這件事對於蕭遠慶來說,一點兒損失也沒有。
「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對付蕭堇風嗎?」遲疑了一下,蕭遠慶硬壓下心裏的貪婪,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因為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張二不耐煩地說,「成不成,你說一句。我們還等着回去回話了。」
「容我想想。」蕭遠慶慢慢地走回來重新落座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成,你慢慢想。哥兩個先喝兩杯。」張二也沒有將桌子上的銀票收起來,轉身和左手的李堅喝起來。
二百兩銀子,兩張銀票了。
蕭遠慶一邊吃,眼睛一邊盯着銀票。
其實此刻,他心裏早就下定了主意,與其求蕭堇風,還不如為自家兒子搏一把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蕭堇風那小子和蕭堇顏一樣,都是白眼狼。張氏和印氏這一次鬧開,蕭堇風肯定再也不會讓他們大房回去了。
至於從蕭堇風身上套銀子,蕭遠慶覺得以吳家的勢力,他們大房的人肯定討不到好處。
吳家太過霸道了一些。
他蕭遠慶就是豁出去不要臉了,估計最多只能從蕭堇風那兒得到幾十兩銀子而已。
幾十兩銀子和二百兩銀子比,不,是三百兩銀子比,蕭遠慶又不傻,當然會選擇最有利自己的那份。
「好,我決定了,我答應你們了。不過你們不能出爾反爾。事成之後,那位大人得付剩下的一百兩銀子,還得為我們指一條明路。」蕭遠慶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然後紅着眼睛說。
「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好,這份魄力,哥倆個服了。」目的達到,李堅臉上的笑容如一朵盛開的花兒,「我再敬老哥一杯。」
這一次,蕭遠慶沒有拒絕,「只此一杯,別說我不給二位的面子。」
「我們也要回去回話,自然不能多喝。就這兩杯。」張二也端起了酒杯。
蕭遠慶又是一口喝光杯子裏的酒,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兩張銀票,直接塞進了自己的懷中。
張二和李堅也不含糊,喝了兩杯酒以後,直接站起來告辭,「那明日我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鬧騰得動靜越大,有人就越高興。當然,鬧完了以後,我們還是在這兒等着你,絕對不會爽約。你該得的銀子和消息一樣也不會少了你的。」
「好,就這麼說定了。」蕭遠慶咬着牙說。
「那我們先走一步了。」張二和李堅站了起來。
「咋就走了,還有這麼多飯食了。」蕭遠慶有些不舍地看了桌子上剩下的飯菜。
李堅和張二對視一笑,「飯菜的銀子我們已經付了,你慢用。等會兒還有菜上來,我們就不陪你了。」
「如果明日老哥後悔的話,就會有人不高興。當然他不高興,我們也會跟着丟臉不高興,到時候,恐怕就要得罪老哥了。」張二轉動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做我們這一行的人,自然不會缺少人脈。我們能打聽出你的背景,你拿了銀子就是跑路,哥幾個也會讓人將你們找回來。」李堅也不咸不淡地扔下兩句。
這種典型的糖果加大棒的招數,對蕭遠慶十分管用。
他聽了張二和李堅威脅的話以後,誠惶誠恐地站起來,「兩位小哥真會說笑,既然是合作,今日我們又坐下喝了酒,那麼我們就是朋友了。哪有坑朋友的道理,明日你們就在這兒等着好消息好了。」
「老哥果然明事理,這樣我們就放心了。」李堅轉臉又變得笑嘻嘻的,好像剛才發出威脅之意的根本不是他。「你慢用,我們走了。」
「好好,兩位慢走。」蕭遠慶點頭哈腰地送他們到了門口。
等李堅和張二走出了大門以後,他才轉身進了雅間。
桌子上的肉,根本沒有動幾筷。
蕭遠慶趕緊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這時候,小二端着茶盤進來,又給添了幾個菜,還端來了米飯。
「給我多上一些饅頭,後面少兩個菜,其餘的我都要帶走。」蕭遠慶吩咐小二。
小二一愣,從來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客人了。
「沒聽見?」蕭遠慶懷裏有銀子,底氣足了,口氣也變得衝起來。
小二連忙賠上笑臉,「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告訴後面的廚子。」
「快點,動作麻利一些,我馬上就走。」一邊說,他一邊大口將米飯往嘴裏塞。
小二趕緊答應一聲出去準備了。
「客官,這是你剩下的飯菜,還有二十個饅頭。」等蕭遠慶出門的時候,小二果然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蕭遠慶也不查看,將食盒和籃子提起就往外走。
他身上帶着巨款,自然不敢用兩條腿走回去,加上手裏拿着吃的不方便,於是他乾脆叫了一輛驢車回去了。
「相公,咋這麼多吃的?這麼多東西,得多少銀子?」回到家門口,蕭遠慶付了驢車錢,才敲開了門。
印氏一見到他手裏的食盒,就搶了過去,然後大聲責問起來。
印氏的聲音很高亢,留在家中的人全都被吸引出來了。
「嚷啥。」蕭遠慶沒好氣瞪了她一眼,「還不趕緊將吃的提進去。」
印氏有些怕他,看到他發怒,不敢還嘴,只好冷着臉過去將東西接下了。
「將米飯熬成粥,有饅頭和菜,晚上打打牙祭。」蕭遠慶覺得自己今日對家庭貢獻較大,說話的時候,胸口挺得老高。
「爹,怎麼回事?」蕭堇木板着臉問。「是蕭堇風給的?」
「呸,不要跟我提他。」蕭遠慶嫌棄地撇嘴說,「那個白眼狼還會想到我們?」
「就是,三房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蕭青蓮附和着說。
「蕭堇風才不會有這樣的好心,他巴不得我們大房的人全都倒霉才好了。」蕭堇輝現在將三房的人恨死了。
至於張氏,則是寒着臉,一聲未吭,不過她的雙眼中的帶着怒火,可見,她的內心對三房的人也有不小的意見。
「相公,這些吃的是怎麼回事?」印氏不死心又過來問。
蕭堇木等人也將目光對準了蕭遠慶。
蕭遠慶看了一眼張氏,眼珠子一轉,心思開始活起來。張二和李堅可是說了,事情鬧騰的動靜越大越好。光憑他一個人過去,肯定不行,理由站不住腳。但如果是張氏跟着一起過去,那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蕭堇風拿出了斷親書,只要他對張氏不敬,別人也只會說蕭堇風不孝。
有了主意以後,於是蕭遠慶也不打算隱瞞了,「今日遇上貴人了,他讓我們做一件事,只要事情做得好,他們就會答應給我們二百兩銀子,還會幫着我們謀一份差事,說不定堇木還可以進書院去讀書了。」
「什麼?」蕭堇木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到京城內的書院去讀書,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他身無分,這份念想對於他來說,幾乎是一件絕望的事情。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現在機會居然送上門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蕭遠慶添油加醋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爹,他們為什麼要針對蕭堇風?」聽完他所說,其他人全都半信半疑,蕭堇輝懷疑的成分多一些。一路上被人騙怕了,他才不相信有大好事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倒是有可能。」蕭堇木冷笑着說。
「咋?」印氏只相信兒子。
「蕭堇風脾氣太臭,肯定是他在京城裏得罪了什麼人。而那些人不好直接對他動手,只好借我們的手去折騰蕭堇風了。」蕭堇木冷靜地回答。
「就算他們想折騰蕭堇風,用得找花這麼多銀子找我們?」蕭堇輝反駁。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別忘記了,京城裏有御史,奶奶去鬧的話,蕭堇風必然會遭到人詬病,如果御史知道了,蕭堇風更是吃不了兜子走了。」蕭堇木冷笑着解釋。
「祖母,你可不能心軟啊。」蕭青禾一聽,可以扳倒蕭堇風,立刻來了精神。
「對,祖母,你可別忘記是蕭堇風的媳婦將我們趕出來,還讓我們丟了那麼大的臉面。」蕭青蓮也急着催促張氏。
張氏就是不表態。
梅氏摟着兩個孩子不知所措,她覺得大房一家做的有些過了。雖然蕭堇風將他們趕出來,但大家身上都流着蕭家的血脈,就算再狠,也不能斷了蕭堇風的前程呀。
不過,她在蕭家的地位比較低,根本不敢多說一個字。
「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這些玩意,是逼着老娘去殘害自家孫子?」張氏翻着三角眼惡狠狠地瞪着印氏等人。
蕭遠慶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訕訕的,「娘,我們這也不是被逼的嗎?但凡蕭堇風願意幫我們一把,我們也不會幫着外人對不對?」
「對,娘,關鍵時刻,你可不能糊塗。」印氏急得臉都紅起來了,銀子,二百兩銀子,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了。
「你個賤人,都是你在背後挑唆,才讓老大壞了良心。」張氏忽然對着印氏開口大罵起來。
「爹,給奶奶五十兩銀票。」忽然,蕭堇木開口。
張氏的罵聲戛然而止,臉色也緩和許多。
不過,五十銀子,她並不滿意。剛才她可是聽得很清楚,有人給了老大二百兩銀子了。
「娘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印氏一聽急了。
「賤人。」張氏拿起身邊的凳子對着她扔過去。
印氏急忙閃開,總算沒有被凳子砸到。
蕭遠慶頓時恍然大悟,「娘,不是兒子不想孝敬你。你也看到了京城裏房子到底有多貴。我琢磨着,咱們不能老住在這兒,還得到西街或者北街去找房子安頓下來。其次,一家人吃喝用度總得留着,第三,說不準還要找書院讓堇木去讀書了。這一宗宗,都不能缺少銀子呀。所以,只能委屈娘了。」
「祖母,等我中了,絕對不會少了孝敬你的銀子。」蕭堇木也拉下臉央求。
張氏想了想點點頭,伸出了手,「銀子。為了你們大房,臨老了,老娘還得昧着良心做事呀。」
「娘,給,都是兒子不孝,怨不得娘。」蕭遠慶趕緊拿出銀子遞給了張氏,他心裏一陣慶幸,還是他有先見之明,找了酒館的掌柜兌了銀子。
張氏拿着銀票,終於不再鬧騰了。
蕭遠慶和蕭堇木等人全都鬆了一口氣。這一晚,大房老老少少歡天喜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第二日,蕭堇風剛才馬車上下來,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堇風,你咋這麼狠心,真的要拋棄了祖母?」張氏一大早就被蕭遠慶帶過來候着了。她一看到蕭堇風的影子,人就撲過來了。
「祖母?」蕭堇風看清楚腿旁的人後,臉頓時黑了。
他不出聲倒也罷了,一聲祖母,頓時讓張氏嚎啕大哭起來,「蕭堇風,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爹娘屍骨未寒,你為了中舉當官,連三年熱孝都不願意為他們守着,甚至還為了不讓我們拖累你,還逼着我們和你簽下了斷親書。」
為了到手的五十兩銀子,張氏一點兒也沒有顧及親情,大聲地數落起來。
此時,正是官員到翰林院來點卯的時辰,她這麼一喊,頓時將所有的人全都吸引來了。
翰林院邊上就是兩座書院,沒有來得及進書院的學子們,也被她給吸引而來。
「祖母。」蕭堇風見張氏不顧親情,當着大家面顛倒黑白,心裏不知什麼滋味。憤怒,肯定有。但他心中此刻更多的是悲哀,他蕭堇風舍不下大房和張氏這個祖母,但張氏和大房的人又是怎麼對待他的?
前些日子吃他的喝他的,張氏和大房的不僅想占他的房子,甚至還差點兒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現在居然還跑到翰林院門口來敗壞他的名聲。
如果是別人這樣做,倒也罷了,可在他心頭上刺一刀的偏偏就是他最親的人。
衝着張氏說得話,蕭堇風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被她給壞了。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得不說是夠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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