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段漫長的黑暗道路,荷青忽然發覺眼前一亮,銀白色的光芒霎時鋪撒開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眼睛,待到慢慢地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他這才好奇地打量前方的奇異景象。
荷青不清楚這些湖底的銀白色光線來自什麼地方,不過,它們看起來非常的漂亮。湖水被銀白色的光芒映亮,一個被遺忘的陌生世界就靜靜的矗立在這一片銀光籠罩之中。
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罩子覆蓋了方圓內的區域,它隔絕了湖水,將湖中的生靈攔在了外面。透明水罩的正中是一道漆黑的裂縫,它如同張開的巨口,靜靜的等待着捕食的時機。
荷青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小步,裂縫散發出的氣息相當危險,好像一旦被它咬住,就會被它吞噬,再無生還的可能。他意識到,水罩內部多半就是所謂的禁地。
這一片被銀白色光芒覆蓋的範圍,應當屬于禁地的入口。
荷青不明白,為什麼水罩之內的裂縫看起來格外恐怖,四周分佈的銀白色光芒又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水罩外不是沒有生靈,而是又非常多的生靈,數不清的魚和各式各樣的水中植物。
一群群的小魚在看不見的罩子外面歡樂地游來游去。不知道是不是被銀光影響了,這些小魚均是統一的銀白色,渾身泛着銀色的柔光,與環境相互輝映。
附近的湖水不再似碧波湖的清亮湖水,它同樣染上了淺淺的銀白。
不僅如此,放眼望去,水罩外生長着不計其數的植物,枝幹葉片都附着了一層淺淡的銀色。其中,不乏極度少見,又異常名貴的藥草。
荷青瞬間雙眼放光,恨不得馬上衝過去一探究竟。他習慣的伸手在衣兜內摸了摸,只摸到了一本藥書。他猛然記起,大多數的藥書留在貝殼嬸嬸家中積灰,他的衣兜通常只留了薄薄的一本。
想到半路不見蹤影的貝殼嬸嬸她們,荷青忍不住擔憂,貝殼嬸嬸她們現在是否平安。荷青已然深陷困境,他只求藥醫不要針對其他人,讓她們平安的回家,平安的生活。
至於荷青自己,他會盡力照顧好自己,也會想方設法照顧好大黑蛟。然後,他們一起順利的走出禁地範圍。
荷青收起了憂慮,開始認真研究前方的藥草。他取出藥書,逐一對比,耳畔迴響着大黑蛟的叮囑:「不要跑太遠。」
哪怕方圓內不見人影,黑璽也不得不提醒荷青多加小心。他們不了解禁地的情況,一不留神走進水罩籠罩的區域,估計麻煩不少。儘管藥醫充滿自信,說他們遲早被吸入禁地內,可黑璽認為,遲早意味着可早可晚,此刻明顯不到無可選擇的時候。
&看看附近的藥草,很快就回來。」荷青一邊回答,一邊激動地往前跑了兩步。他左瞧瞧右看看,目光往返於藥草和藥書之間。
荷青這會兒只恨自己平時讀書不刻苦,所學不多。偏偏,他手中的藥書只有薄薄一本,完全不足夠將這些零零種種的植物包括其中。
假如他多帶幾本藥書出門,剩餘的藥草一定可以辨別更多。奈何後悔無濟於事,憑眼下的條件,荷青要求不了其他。
荷青取出貝殼嬸嬸最後塞給他的那些方子,他努力回憶貝殼嬸嬸的描述,找到了一株半人高的銀白色的植物,它是大補湯的主藥。
要不是有貝殼嬸嬸的確切形容再加上周圍植物的顏色,荷青也不敢相信,世間有這般藥草。它本身也許不是這副模樣,只因附近的光芒,才變成了如今的形態。
這些改變了顏色的藥草,藥效如何,荷青此前已經聽得貝殼嬸嬸對它們讚不絕口。禁地附近的植物令她驚嘆,它們的效果好得出奇。
荷青專心對比附近藥草的同時,黑璽亦在研究周圍的環境。他沿着水罩外,從一端慢慢地走向另一端。
黑璽很快察覺到異樣,他身邊湖水的溫度在不斷改變。黑璽和荷青到來的地方相對暖和,他往另一個方向走的越久,越是感覺到寒冷。
冰冷的氣息非常熟悉,剛剛才經歷過的陰冷,黑璽想忘記都不容易。
走了小會兒,黑璽驟然停下腳步,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是鋪天蓋地的寒意,仿佛一路通往寒冷永無止境的冰凍之境,
黑璽懷疑,前面就是另一條道路的出口。
兩條路果然通往同一個地方,均是到達這處禁地。然而,兩條路的待遇天差地別,一條路是明亮平穩且暖和的道路,與這條路相隔的另一條道路仿若噩夢,它很冷很暗,曲折難走,並且,它的冷根本沒有盡頭。
就算是黑璽,他也不保證自己能輕易的完好的從另一條路走出來。他若不返回,大概也有凍死在道路中的危機。
不過藥醫居心叵測,他肯定不會用自身的性命冒險。黑璽他們此前一行沒辦法走到底,其他的小妖怪絕對受不了。
黑璽略感好奇,另一條路出來時將面對怎樣的景象,這個答案一時半會恐怕無法得知了。
只是憑藉另一條道路無窮無盡的寒意,黑璽覺得,藥醫說禁地能困住一條龍,不是全然的誇張假話。龍稍不注意中了圈套,同樣會危及性命。
此時此刻,兩條路均已不好走。由於黑璽蠻力撞穿了兩條路之間的阻隔,強行讓兩條路後半段合為了一條路,形成一條冰凍的死路。藥醫短時間可能不會動挖通道路的念頭。
他也得慶幸,他們當時所在的距離臨界位置,溫度還不到致命的地步。他假如將前方的寒意灌注另一條道路,才是一條貨真價實的絕路。
黑璽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這兒的溫度已不適合生存。魚群沒了,植物也沒了,白色的冰霜瀰漫在整個世界。縱是前方有離開的道路,黑璽暫時也不會考慮它。
他果斷地掉頭往回走,那兒還有他記掛的荷花小妖。這個小妖怪缺少危機感,喜歡隨意到處亂跑,他必須回去看看荷青跑到那兒去了。
黑璽披着一身尚未散盡的冰霜返回時,撞入了荷青滿是笑意的眼底。
荷青興奮無比,他捧着一片大大的碧綠荷葉,神情毫不隱瞞的在求表揚。荷葉里盛了不少的露水,這些露水的變化顯而易見,它們不再是泛着柔光,而是閃爍着銀白色的光芒,蘊含的靈力再次凝實。
荷青樂呵呵地說道:「這裏的靈氣比道路裏面更濃郁,我嘗試收集露水,不僅比平時輕鬆數倍,收集的露水還特別好。」
他擔心大黑蛟不相信,特意伸出手,給大黑蛟看他的手心。他在手心集了一滴露水,露水轉瞬融入他的手心,手心的傷口迅速變淡,疼痛隨之減輕,效果好得難以形容。
荷青意識里的禁地兇險萬分,不曾料到此地居然有這樣意外的收穫。他向大黑蛟解釋:「我用銀針試過了,露水沒毒,我也喝了幾口,身體沒有難受的感覺,反而是喝了露水渾身舒服。」
正是如此,荷青才敢這麼收集露水給大黑蛟服用。
黑璽不知道該怎麼說荷青。首次來到的陌生地方,荷青不單單是缺少了防備感,他竟然還如此大咧咧的與平時一樣收集露水。尤其是這些露水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情況下,荷青用自己做嘗試,喝掉露水試毒。
假如露水真有問題,荷青難不成再把露水吐出來,想都知道根本來不及。
黑璽認為有必要教一教荷青一些基礎的危險意識,他思來想去卻不知從哪一句開始。可想而知,思維簡單的荷青從小到大均是如此,短時間內多半改不了以前的習慣。
黑璽迎上荷青期待萬分的目光,荷青拿自己的身體做嘗試,目的也是為了讓他能夠喝到安全的露水。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打擊荷青,安全教育以後慢慢教。
他思索片刻,接過荷青手中的荷葉,他打量了不同尋常的露水兩眼。
這個地方,黑璽並未有多少明顯的差別,可對這裏荷青而言,顯然非常不同,難道是因為荷青本體是植物的原因?
黑璽低頭嘗了小口露水,露水入口的瞬間,黑璽驚愕地微微長大了眼睛。露水效果簡直太好了,比荷青此前給他的露水效果好了不知好了多少倍,難怪荷青相信收集在手心的露水治療了傷口。
露水的療效不僅荷青明顯,對黑璽照樣管用,黑璽頓感壓在體內的傷痛減輕了許多。他仰頭喝盡了荷葉里的露水,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包括此前再次崩裂的傷口,現在也沒有那麼痛了。
黑璽確認了露水的效果,沖荷青點了點頭,道了一句:「非常好。」
一直有些緊張的荷青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他總算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大黑蛟的傷勢,荷青揪心不已,此刻能尋得有效的辦法,他哪能不高興。
黑璽看着荷青的笑容,勸荷青萬事小心的話沒有再說。安全的這些問題,由他考慮就好。
荷青保持以前那樣簡簡單單,無憂無慮的,反而讓黑璽安心。突然的改變,說不準是變得更好,還是更糟糕,維持原狀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黑璽瞅了瞅周圍的銀白色植物和魚群,這裏收集的露水就算效果再好,也不可常喝,不可多喝。日子久了,他們說不定也會變得和這裏的植物動物一樣,染上了銀白的顏色。
思及此處,黑蛟覺察到了禁地的些許真相。
大概這就是原因。來到過禁地附近的人,再也找不到方向離開,多半與此地的靈力攝入息息相關,早晚有一天被禁地吸入其中。
禁地附近的靈氣不同一般,一旦他們適應了這裏的環境,確實很難離開。
就像是藥醫說的那些藥草,它們長在這兒長得非常好,可是當它們離開禁地附近,它們立刻奄奄一息。於是,藥醫才會取用附近的泥土和水,用於培養栽種它們。
此地的泥土和水方才具備如此的靈力,維持藥草的存活。只不過,這些水和泥土被帶離禁地附近,效果同樣會減淡。藥醫返回兩地之間,不停的替換泥土以及取水灌溉。
黑璽尚不清楚藥醫是不是打這些靈氣的主意,他也不知道藥醫是不是還有另外的同夥,黑璽直覺告訴他,藥醫的行為危險萬分。
一種強大到自己無法徹底掌控的力量,必將形成反噬,此處的靈力造成的反噬毫無疑問將是災難般的下場。
一旁的荷青不懂大黑蛟的煩惱,他慵懶地伸了伸胳膊:「這裏真舒服,為什麼它會成為禁地呢?是因為那道裂縫內有恐怖的猛獸嗎?」
黑璽沒有回答,禁地的秘密他還不清楚,僅僅是聽說了隻言片語,進入禁地的妖怪無法歸來,不管是大妖怪還是小妖怪。
黑璽權衡再三:「我們在這裏休息兩天,一邊療傷,一邊找路。找到路,儘快離開。」
荷青贊成:>
荷青之前很擔心大黑蛟提出馬上就走的要求,他內心其實非常希望留在此地修行。
同時,荷青也想要採集更多的露水。這裏的露水效果這麼好,他大可以用露水熬藥。他期盼着給大黑蛟療傷,也盼着給自己療傷,養得健健康康。
如果有可能,荷青甚至有在附近種植糧食和藥草的想法。
荷青眼中的寶地,在大黑蛟眼裏則是一處危機四伏的險境。
這兒的靈氣仿若無色無味的劇毒,他們在這兒留久了,恐怕就走不了,就像是周圍的藥草,永遠只能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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