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封街!
雖然天已經大亮了,但是揚州城四面城門兀自緊緊關閉的,全城似乎進入了戰備警戒狀態。
這沒有辦法,楊家的臉都丟盡了,若是還讓那可能是陳碩真的女人給跑了,那楊思訥真的會拿頭去撞牆,昨晚,楊家就已經下達了死命令,無論如何,務必要將那女人給揪出來。
揚州城頓時陷入了一片風聲鶴唳的氛圍當中。
但見原本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今日變得空蕩蕩的,街道兩旁店家也都是店門緊閉,只有一列列士兵在街道上奔走,真的就是挨家挨戶的去搜查,也不管你是誰,衝進屋內就是一頓亂翻,沒有發現就閃,士兵們個個也都是卯足了勁,這就好像自己的老大被人衝進家裏賞了一耳光,當小弟肯定要幫老大找回這顏面來啊。
很多百姓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裏慌的要命,哪裏還敢有怨言。
可是,這揚州城說大不大,至少沒有後世的揚州市區那麼大,但是說小也不小,特別是對於古代社會而言,想要找出一人來,那也是非常困難的。
楊思訥幾乎出動了所有的軍隊,足足搜查了三天三夜,但兀自沒有任何關於那女人的消息。
唯一的收穫,就是確認了當日戰死的非陳碩真,而是陳碩真的妹妹,陳芸真,那麼不用想,躲在揚州城內的那個女人就是陳碩真。
楊思訥這暴脾氣就忍不住了,又加大了搜查力度,從最開始挨家挨戶搜查,到如今的掘地三尺。
但是如此一來,弄得揚州百姓也是痛苦不堪,首先一點,這不能出門,那麼就無法生計,特別是商人,更是嗚呼歪哉,這幾天損失巨大,還有城外的百姓,原本已經準備好貨物來城裏賣,結果這城一封,貨物全部爛在手裏,心裏也着急的很。
這越往下拖,對於楊思訥就越發不利啊!
......
......
楊府!
「豈有此理,那妖女難道真的會上天入地不成。」
又是一日過去了,兀自沒有任何消息,楊思訥氣得連晚飯都吃不下了,猛的一拍桌子,憤怒的咆哮。
秦嚴之突然站了出來,勸道:「楊公,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城內百姓已經是怨聲載道,依下官看來,是時候開城了。」
楊展飛道:「可是一旦開城,陳碩真必定會逃出城外。」
秦嚴之道:「可是百姓也要生活,封城對百姓本就造成非常大的傷害,倘若繼續下去,怕會生出更大的亂子,我們不可能因為一個妖女,而罔顧全城百姓的生計,另外,如今這妖女身份已經暴露,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這秦羽是草包,他父親可不是一個草包,還是非常有本事的,不然的話,楊思訥也不會看重他,並且委以重任,其實這話他早就想說了,因為他就是主管這一塊的,但是因為此事介乎楊思訥甚至於整個楊家的面子問題,而且他們馬上就要成為親家了,故此也一直隱忍着沒有說。
但是事到如今,不說不行了,這百姓已經受不了了,究竟是這一個女人重要,還是全城百姓重要,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楊展飛當然也明白,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別說他了,那些武將也個個是惱羞成怒,這麼多人圍一個女人,還給對方跑了,這傳出去真是顏面無光。
楊思訥聽得沉默許久,嘆了口氣道:「嚴之說的有理,我們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罔顧全城百姓的生計,明日就開城門吧。」
秦嚴之立刻道:「是,下官現在就去安排。」
他也怕楊思訥會反悔,於是趕緊應承下去。
「有勞你了。」
「不敢,這是下官分內之事,下官告辭。」
秦嚴之走後,楊展飛立刻道:「爹爹,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妖女呢?」
楊思訥嘆道:「我自然不想,但是,嚴之說的也不無道理,我作為揚州刺史,不能不顧忌揚州百姓。」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又道:「城門是一定要開的,但這不代表我會放過那妖女,你立刻命人加派人手守住各個城門,只要那妖女敢出現,一定要捉住她。」
楊展飛抱拳道:「孩兒知道了。」
一直沉默的韓藝突然道:「我看這樣做也很難捉住那妖女。」
楊思訥道:「此話怎說?」
韓藝道:「那妖女十分狡猾,從她事先就將那白磷彈珠藏於懸樑之上,以及我們這番嚴查都找不到她,顯然她早已經想好了脫身之計,我就不相信她不會想到我們會封城,以及我們會逼於無賴打開城門,我敢說,一旦城門打開,她就一定有辦法出城。」
要知道,他可是逃跑專家呀,在後世那種電子精密防衛下,他們都能屢屢逃出生天,更何況當下這種人工搜查,你若要他逃出去,那真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楊思訥皺了皺眉,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想到陳碩真明日便可逃出生天,將來若再要抓她,那真是大海撈針,一時間楊思訥是愁眉難展。
楊展飛突然道:「韓小哥,你向來足智多謀,而且那妖女屢屢敗在你手裏,你可有辦法抓住她?」
韓藝皺眉沉吟半響,似乎在猶豫什麼,方道:「辦法倒不是沒有。」
楊思訥欣喜道:「你快說,什麼辦法?」
韓藝顯得有些猶豫,但過得片刻,他的目光就變得堅定起來,指了指自己道:「辦法就在這裏。」
楊思訥父子皆是一愣,楊展飛道:「你---你是指你自己?」
韓藝點點頭道:「相信這世上已經沒有人比陳碩真更加恨我了,所以只要以我做誘餌,她一定會露面的。」
楊思訥父子對視了一眼。
楊思訥又道:「這的確不失為一個法子,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是很冒險。」
韓藝點點頭,道:「但是,我若不死,陳碩真一日不肯罷休,同樣的,陳碩真一日不死,我也是寢食難安,有家不能回,我必須時時刻刻提防着她,還有我的家人,我還要分神去保護我的家人,這樣活着實在是太累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儘早解決這事,反正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其實他被人追殺慣了,就算被陳碩真惦記着,那他也不會害怕,問題是陳碩真派人去找肖雲他們,這讓韓藝非常非常惱火,也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幸虧肖雲身手不錯,倘若肖雲一點武功也不會,那肖雲和熊弟可就遭殃了,後果不堪設想,事情演變至今,已經不只是陳碩真單單要報復韓藝,韓藝也容不下她了,不管是非對錯,韓藝從得知陳碩真派人去殺肖雲、小胖那一刻起,就已經下決心要殺陳碩真,這已經是一個無解的局了。
楊思訥點了下頭,表示理解,陳碩真一日不落網,那麼韓藝就得時時刻刻提防,危險始終伴隨在他身邊,所以韓藝這麼做,也絕非意氣用事,於是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韓藝聳聳肩道:「很簡單,就以我做誘餌,讓陳碩真上鈎。」
楊展飛道:「可是陳碩真詭計多端,再加上如今我們正在抓捕她,她也未必就敢露面。」
韓藝卻對此有着不同的看法,道:「正是因為官府現在正全力通緝她,她才會急着要殺我,因為她多逗留揚州一日,就多一分危險,很可能會被發現的,而且,我猜測她此時此刻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殺我,因為這時候她心中的仇恨是最旺盛的,畢竟她的妹妹,妹夫以及她的親信剛剛才慘死,至於她會不會上當。」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自信道:「她一定會上當的。」
楊思訥道:「此話怎說?」
韓藝笑道:「因為我會給她一個殺我的機會。」
「啊?」
楊思訥父子皆是一驚,不太懂韓藝的意思。
韓藝解釋道:「陳碩真不傻,反而精明的很,如果我時時刻刻躲在楊府,又或者說我們布下天羅地網,她是很難得手的,我猜想她是不會這麼莽撞的,因為在我沒有死之前,她是不會輕易丟掉性命的,她一定會等,但是這樣拖下去,反而對我非常不利,我必須儘早斬草除根,但是我相信只要給她一個真正的機會,讓她有可能得手,她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來殺我。所以我不打算去弄什麼有的沒的,因這樣做,可能到頭來一場空,就直接給她一個機會殺我,同樣,這也是給我一個殺她的機會,這是最快,最簡單,做有效的方式。」
其實天下哪有完美無缺的陷阱,是陷阱,就一定有破綻,是騙局,就一定有危險,不管是陷阱還是騙局,都只有一個目的,而且是唯一的,就是誘惑目標上當,而且真正的騙局是沒有什麼高低之分的,不跟電視裏面一樣,弄那麼多花哨,現實中的騙局都是根據目標制定的。
常常有人在網上看到有人被騙,就覺得這受害者很傻很天真,這麼簡單、拙劣的騙局你都看不出來,你是白痴嗎?那只是因為你不是被騙的那個人,你無法清楚受害者當時的心態,所以你並不能理解,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當然,很多人這麼說,都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智商,其實這種人恰恰最容易上當,因為他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上當,結果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騙的暈頭轉向,不知天南地北,所以千萬不要以為世上就你最聰明,別人就最笨,因為這世上沒有愚蠢的獵物,只有更狡猾的獵人。
其實現實中的騙局多半都非常簡單,只是細節做得完美,準確的把握目標的心態,對症下手,也許沒有這個症狀的人,一眼就看出破綻來,電視裏面那些都只是故意製造懸念,裝成很厲害的樣子,其實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只要能夠誘使目標上當,就是最精妙的騙局。
楊思訥搖頭道:「不行,你這樣做,實在是非常危險。」
韓藝笑道:「多謝楊公關心,危險肯定是有的,除非捉住她,亦或者,我一直躲在這裏,否則的話,危險時時刻刻都將伴隨着我,與其整天擔驚受怕,還不如早點了事,老天都已經幫我了這麼多次,不會再差這一次了。」
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楊思訥沉思半響,又見韓藝一臉堅決之色,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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