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蔡府的主人蔡豐不過就是元家的一個僕人而已,只是少有人知道罷了。當初元牡丹為報答韓藝的救命之恩,將蔡豐調去江南,又將蔡府借給韓藝,這對於元家而言,不過就是小事一件,微不足道,沒有人會過問的。
理論上來說,就算元牡丹知道韓藝要騙謝輝,她也沒有阻止的道理,那麼多半就是元家內部出現了問題。
其實韓藝隱隱也猜到一些原因,但是也沒有多問半句。
下午時分,韓藝帶着鄭、王、元三人來到操場上觀看那些學員的訓練。
鄭善行和王玄道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倒是元烈虎見到那些學員在練習走正步,覺得挺新鮮的,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見到一些人老是走不好,這廝還急的要命,走上前去,急着在那裏瞎指揮着,那個小組的教官對其很是無語,但見他元烈虎,也只能由他去了。
那些學員心裏雖然很不爽,但是也沒敢說出來,反正就是當做沒聽見。
元烈虎見對方不聽的,更是急得不得了,整個操場上就聽見這廝在大聲嚷嚷。
鄭善行笑呵呵道:「說真的,其實烈虎挺適合這裏的。」
王玄道淡淡道:「此言差矣,他若來這裏,不出三日,就會被活活急死。」
韓藝嘿嘿道:「還是你比較了解元公子。」
王玄道眼一瞥,道:「不過最令我佩服的還是韓小哥,能讓這群人站在這裏訓練,就已經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你別誇我,我最怕你誇了。」
韓藝沒好氣的瞧了王玄道一眼,又道:「這可算不得什麼成就,我只是將那些沒用的給開除了,留在這裏的只是一些比較優秀的,要是你早幾日來,估計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鄭善行道:「你就別謙虛了,尉遲修寂、崔有渝、裴少風、韋方他們是些什麼人,我比你清楚得多,而且你的手段,我們剛剛才見識過。」
搞笑唄,我都還沒有開始,你怎麼就見識過了。韓藝暗道一句,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御史台那邊怎麼樣?」
鄭善行瞧了眼王玄道。
王玄道道:「表面上看,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畢竟以前張銘就已經在行御史大夫之職,而且他才剛上任不久,人事調動估計也還在計劃中。」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不過我們還是察覺到,霍元德、丁卯、羅文等人的關係不再像以前那般融洽,而且他們還試探過我們對御史中丞一職是否有意。其實就算我們有意,也不可能輪到我們,畢竟我的資歷尚淺,另外太尉也不可能會允許我們坐上這御史中丞的。」
關隴集團與山東士族本就是老對手了,長孫無忌怎麼可能將御史中丞一職給他們這些山東士族子弟。
韓藝笑道:「他們明知你們不可能上位,還要試探,可見他們對這個位子是多麼的渴望,這對於我們而言,那可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鄭善行道:「韓小哥,你當真有把握事情會按照你預想中的去發展?如果張銘就是拖着,霍元德等人也不太可能會將此事抖了出來,畢竟一旦抖了出來,對於他們而言就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
「但是鄭公子你可有想過,一旦抖了出來,張銘會面臨什麼?」
韓藝笑道:「張銘勾搭的如果只是一個寡婦,那還可以掩蓋過去,但是他勾搭的可是蔣獻的妻子,是義嫂,這可是大傷倫理的,名譽毀於一旦不說,御史大夫也決計干不下去了,這關鍵其實不在於霍元德等人會不會逼迫張銘,而是在於張銘不可能會允許有這麼一個把柄握在別人手裏,這就是人性。」
「我贊成韓小哥之言。」
王玄道點點頭,突然道:「對了,聽聞武昭儀的母親去過太尉府呢?」
韓藝一愣,點了點頭道:「但是並未成功。」
王玄道道:「如果太尉這般輕易答應下來,那麼一開始就不會阻擾,想要打動太尉,恐怕還需要一個能夠與之交換的條件。」
韓藝呵呵道:「看來王公子有些想法了。」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你怕是早就想到了吧。」
鄭善行道:「你們是說利用張銘來作為交換條件?」
王玄道點點頭道:「張銘可是國舅公一手栽培的棋子,在上面也花了不少心血,如今才剛剛達到目的,我想國舅公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了,如果這枚棋子的生死掌握在陛下手裏,那麼陛下就可以以此來作為交換條件。」
鄭善行點點頭,道:「這倒是可行。」
王玄道餘光一瞥,道:「韓小哥似乎不太贊成。」
韓藝搖搖頭道:「如果能這樣固然好,但是我不覺得國舅公會答應這一筆交易,即便真的如我們預料的那般。」
「為何?」
「如果這事真得被陛下得知了,那麼張銘就是一個廢子了,陛下隨時都可以將這理由拿出來,把張銘給弄下去,國舅公豈會願意為了保住一個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裏棋子,而付出王皇后這麼重要的一枚棋子,這不是一筆對等的交易。而且,說句比較自私點的話,這種交易對我們而言,也是百害而無一利,首先,一旦張銘被保住了,那麼我們就什麼也不可能得到了。其次,畢竟我們還是有一點小動作,等張銘緩過這口氣來,或許他會察覺到什麼,而且到時他就可以與國舅公商量,國舅公是何等聰明的人,一旦他發覺是我們在背後搞鬼,你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王玄道皺眉不語。
韓藝笑道:「王公子,你提出這個建議,是不是想保王皇后?」
王玄道一怔,驚訝的望着韓藝。
韓藝道:「其實這並不難猜,如果只是交換的話,那麼王皇后可能還能保全性命,而且不會牽涉太廣,但如果是陛下最後贏了,那麼王皇后肯定是難逃一死。」
鄭善行道:「難道玄道你認為陛下會贏?」
王玄道輕輕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陛下和皇后是不可能再重修舊好,而且你們不要忘記,陛下和王皇后一直以來就不和睦,即便當時武昭儀未回宮之前,陛下寵幸的也是蕭淑妃,然而陛下又是皇后的夫君,陛下始終握有主動權,國舅公他們就算能夠擋住這一次,那麼下一次了,下下次了,和平解決這事,對於王皇后而言是最好的結果,畢竟她是我的族姐,我也不想有朝一日,見到她慘死。」
韓藝道:「但是王公子,你有沒有想過,王皇后心裏在想什麼,如果她不想爭了,主動退位給武昭儀,然後出家為尼,我相信以現在陛下的情況,陛下一定會感動的無以復加,絕不會難為王皇后,說到底王皇后也是想爭,既然她要爭,就應該有思想準備承受這後果。」
鄭善行道:「但是我認為作為妻子去爭取自己的丈夫,這無可厚非,也沒有人可以說三道四。」
「這倒也是。」韓藝笑了笑,但心裏卻不以為然,感情這事不可能只是一方的原因,一旦出現問題,肯定雙方都有原因的,就王皇后那個性,除非他的丈夫是一個受,不然很難受得了她,即便她是那麼的風華絕代。
不過每次當他們談論到這個問題時,氣氛總是顯得有些怪異,不管怎麼說,王皇后始終是陛下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沒有犯過什麼太大的過錯,而武昭儀卻可以算是李治的後母,幫助一個後母去奪取正宮之位,別說君子了,這跟助紂為虐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但是天下之事,豈能事事如意。
有得必有失。
就看你是如何取捨了。
但是現在看來,鄭、王二人都顯得非常矛盾。
而他們的矛盾,恰恰又是韓藝願意與他們合作的唯一原因,韓藝始終認為一個人若是為了利益能夠放棄一切原則和夢想的人,這種人可以來往,但決計不能深交。
三人又隨便聊了聊,突然邢五走了過來,在韓藝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韓藝聽後點點頭,剛準備開口,鄭善行就笑道:「你若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們,而且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待會去跟長孫說一聲,就回去了。」
韓藝也沒有矯情,道:「理解萬歲。那我就先失陪了。」
「請便。」
別過二人之後,韓藝立刻向邢五問道:「此事可有查明。」
邢五道:「不會有錯的,只要副督察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抓人了。」
韓藝笑道:「千萬不要,我正嫌蕭曉一事,太快結束了,而且波及面不廣,甚是無趣,我得找點樂子,不然待在這裏太無聊了,我怕我堅持不下去,這一回我一定要玩得他們********。哈哈!」
......
......
「天煞的蕭曉,真是沒用,自己受罰也就算了,還害的老子在這裏掃地,直娘賊的,虧我以前還以為他多有辦法,不過就是一個愚蠢的懦夫罷了,這麼快就被韓藝那小兒整的大氣都不敢喘,沒出息的傢伙.......。」
尉遲修寂一邊揮動的掃帚,一邊憤憤不平的罵道。
一邊的盧開明突然道:「修寂哥,你就也別怨蕭曉了,他比我們可憐多了,我前面還聽人說他在打掃茅房了。」
尉遲修寂一驚,道:「你說什麼?蕭曉在打掃茅房?」
盧開明點點頭。
「這怎麼可能?」
尉遲修寂當即將掃帚一扔,道:「我不信,舟航,走,咱們去看看。」
慕容舟航一愣,忽見尉遲修寂一個勁的使着眼色,他立馬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二人就朝茅房那邊走去。
裴少風見罷,急忙喊道:「修寂,舟航,你們當我們是傻瓜麼,你們可別打算趁機偷懶,快點掃。」
尉遲修寂道:「我又不是不掃,我去上茅房難道也不行麼。」說話時,拉着慕容舟航走的更快了。
什麼掃地,洗衣服,是他生平最恨。
裴少風話到嘴邊,但是尉遲修寂他們已經走遠了,不禁罵道:「這個無賴。」
.......
不過當尉遲修寂和慕容舟航來到茅房重地時,還真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只見蕭曉、阮文貴等人正拿着水桶、拖把沖洗着茅房,雖然還沒有到洗馬桶的地步,但是對於貴族而言,洗茅房就已經是莫大的侮辱了,但是他們似乎也沒有一點怨言,老老實實的幹着,跟普通的下人沒有任何區別。
「舟航,我沒有眼花吧!」
尉遲修寂揉了揉雙眼。
慕容舟航呆呆道:「我想沒有。」
尉遲修寂道:「蕭曉這是怎麼呢?這---這太不像他了。難道---難道韓藝真的會什麼妖法?」
「我看有可能。」
慕容舟航吞咽一口,一股懼意從心底冒出,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滴豆大汗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忽然,二人慢慢轉過頭來,面面相覷着。
慕容舟航輕咳一聲,道:「修寂,我覺得來日方長,我們不必要急於一時,要不---咱們就先把這事給弄清楚再說,你看行不?」
尉遲修寂嗯了一聲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此事不應操之過急。」
慕容舟航嗯了一聲道:「那我去跟那邊的人說一聲。」
尉遲修寂道:「你快去吧,地我幫你掃。」心想,媽呀,這真是太恐怖了。
二人急急轉過身去,忽聽有人喊道:「修寂哥,舟航哥。」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後生興奮的跑了過來。
「小雲?」
這後生名叫上官雲,出自隴西上邽,也是關中的名門望族。
上官雲跑了過來,一對機靈的眸子左右瞟動了幾下,隨即才壓低聲音道:「修寂哥,你要人送的東西已經送進來了。」但是語氣中卻透着興奮之意。
「什麼?」
尉遲修寂驚呼一聲,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激動道:「是誰叫你弄進來的?」
上官雲一愣道:「是你叫我負責接應的啊!」
尉遲修寂聽得一愣,又與慕容舟航面面相覷。
這真是自作孽呀!
這上官雲比他們小几歲,又愛跟着他們一塊玩,於是他們常常欺負上官雲年幼,專門差遣人家上官雲去干一些跑腿之事,這下好了,跑到山溝裏面去了。
尉遲襲擊哭喪着臉道:「但是你好歹也跟我說一聲啊!」
上官雲道:「我是想跟修寂哥你說的,但是你當時又在掃地,而且這四周查的很嚴,只能先拿進來,再告訴修寂哥。」
慕容舟航道:「那東西現在在哪裏?」
上官雲道:「哦,我藏在東面的那些木堆後面,這一時半會決計不會有人發現的。」
慕容舟航道:「修寂,現在不要說這麼多了,趕緊去把那東西給毀了,萬一別人發現了,那就糟糕了。」
上官雲驚訝道:「為什麼,這可是好不容易才送進來的。」
「你小子咋這麼囉嗦,快些帶路。」
三人急急來到訓練營東面的一個角落裏面,這裏雖然是屬於訓練營的地方,但是幾乎沒有什麼人來這裏,四周堆放着一些爛木頭。
上官雲指着左前方一堆爛木道:「東西就在那後面。」
尉遲修寂左右看了看,見四下沒人,一步邁出,突然又收了回來,朝着上官雲道:「你去拿出來。」
上官雲嘻嘻一笑道:「修寂哥,你放心,我將袋口扎得緊緊的,那些蛇決計跑不出來,就算跑出來也沒有事,那些蛇的牙齒都被拔了,咬不着人的,不過十多條看着也是讓人害怕,這要是往韓藝床上一放,保准嚇得他半死。」
尉遲修寂對上官雲很是無語,這小子幹缺德事確實是一把好手,這沒得說,但問題是這時候這種人才就是用來害人害己的,也不管這麼多了,大步上前,走到木材堆後面,偏頭過去一看,皺眉道:「小雲,東西在哪裏?」
「就在那後面啊!這麼大不可能看不見。」
上官雲急急跑過來,歪頭一看,雙目睜圓,道:「這---這---東西去哪裏呢?我方才明明放在這裏的,怎麼這一會功夫,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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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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