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然而,在商界中,禍不單行,這話一點不錯,做買賣這事,一旦有一點不順,那真可能處處受制,事事倒霉,就好比前些日子的北巷,那真是和涼水都塞牙啊。
不過福無雙至,這話在商界可就不對了,商人要走起運來,那真是幹什麼都順,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這可不是什麼相術之言,而是實打實的道理,你風光的時候,人人都爭相巴結,當然幹什麼都順,你倒霉的時候,樹倒猢猻散,自然幹什麼都不順。
今日北巷商鋪已經全部開門,這要是還不趕緊開門,那真是變豬了。
隨着這些商鋪的重新開門,北巷立刻變得車水馬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似乎比往常還要熱鬧一些。
而且多半都是一些公子哥們,其實他們也沒啥要買的,他們來此只是想跟一些店鋪老闆打好關係,到時好要好聲音的票,那麼多多少少總得買些回去,甚至連淘寶大市場都不肯放過,故此沉寂數日的北巷,這一開門,生意立刻就變得非常紅火,仿佛之前發生的都是幻覺。
錢大方等人都樂壞了,這大唐好聲音都還沒有開始,生意就變得這麼好了,而且他們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滿足,畢竟那些公子哥有求於他們,自然得好聲好氣,不像以前那樣,對他們指手畫腳。這要開始了,那還得了,更加堅定自己來北巷的決心了。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韓藝看到這景象,倒是沒有急着回去,關鍵是懶得被這些人纏住問東問西的,而是去到北巷邊上的居民區,現在這裏已經全部被韓藝買下了,上百名工匠正在寒風中建造房屋。
其實在此之前,韓藝就已經開始悄悄的建造居民區了,你必須得先讓這些百姓有房子住,你才能進行大規模的改造。所謂的居民區就是最裏面那一排長長的樓房,不高,也就二樓,但都是用磚瓦建造。另外,農具、牲畜統一放在一個地方,韓藝承諾會派人專門守衛他們的財產,這就是後世的物業。
這都是為了節省地方,所以要說舒服麼,那還真不見得,肯定沒有那些小宅小院住的舒服,畢竟樓房住的非常密集,不過他們都樂意,因為他們得到了一筆豐厚的拆遷費,他們其中還有一些人已經在淘寶大市場做買賣了,還有一些人則是幫着改造,要知道這鳳飛樓的建築工人,工資可是非常高的,這對於當代百姓而言,那真是白領一般的工作。
韓藝走着走着,忽見兩道熟悉的身影,急忙招手喊道:「鄭公子,盧公子。」
鄭、盧二人轉過頭來。
韓藝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左右望了望,好奇道:「咦?怎麼不見王公子?」
盧師卦道:「這裏灰塵很大,玄道不喜歡來這種地方。」
「對哦,差點忘記王公子非常愛乾淨的。」韓藝點點頭,心裏暗罵,這個潔癖佬。
鄭善行突然笑道:「前面聽茶五說陛下召你入宮,定是為兩市一事吧?」
韓藝點點頭。
「那陛下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讓我放兩市一馬唄。」
「你答應呢?」
「我能拒絕嗎?」
「可是你與不少商人都簽了契約,這若反悔,怕是不太好吧。」
「這個不會變的。」
「哦?」
二人非常震驚的看着韓藝。
韓藝立刻將原因解釋了一邊。
盧師卦好氣好笑道:「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
韓藝苦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真的這麼厲害,敢從西市挖走這麼多人。」
鄭善行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賀,這一回你可算是大獲全勝。」
韓藝搖搖頭道:「什麼大獲全勝,其實在這一場鬥爭中,只有一個贏家那就是朝廷,我純粹是瞎折騰一番。」
鄭善行道:「這你就不要謙虛了,你一下招來了這麼多商人,這店鋪都還沒有建好,基本上就租了出去,又解決了夜市的一個非常大的難題,我看你才是最大的贏家。」
韓藝笑道:「但是我原本可以獲得的遠不止如此。」
鄭善行點點頭道:「這倒也是的。」說着他呵呵一笑,道:「不過我從未想過你會輸。」
韓藝道:「這是當然,再不濟,我還有女人日,我還有話劇,我怕什麼。」
鄭善行呵呵道:「看你當初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連後路都給想好了。」
韓藝嘆道:「世事無絕對嗎,畢竟兩市有朝廷在背後撐腰,凡事牽扯到政治,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盧師卦笑道:「不管怎麼樣,這事總算是了結了,你可以安心的搞夜市了。」說到這裏,他突然道:「我看這房屋多半都是採用磚瓦,莫不是為了防火?」
韓藝點點頭道:「一旦開啟夜市,市集就是最容易着火的地方,用磚瓦要好過木材,成本是高了一點,但是安全要高一些,這樣做反而比較划算一些。」
其實就長安的格局而言,里坊已經能夠很好的防火了,因為很多坊裏面並不是很密集,而且又有坊牆圍着,火再大也難以燒出去,雖然唐朝是宵禁制,但其實晚上坊內也是燈火通明,只要不侵街就沒事,在坊內你幹啥都行。而市集又大又密集,因為就這麼大的地,天下商人就集中在這裏,一旦着火,那真的很難阻止的,故此韓藝寧可多花一些錢,必須採用磚瓦來建造。
韓藝突然道:「對了,御史台是個什麼情況?」
鄭善行道:「表面上看,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是蔣獻說自己感染了風寒,在家休息,張銘另外安排人前去視察,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我可不知道。」
韓藝笑道:「這樣最好,我就害怕蔣獻太衝動了,只要能夠安撫住蔣獻,到時孔大夫一死,這些問題都會暴露出來。」
盧師卦不悅道:「人家孔大夫可沒有惹你,你犯不着這麼詛咒他吧。」
韓藝立刻道:「抱歉,抱歉,一時口誤。」
.......
.......
戶部
「你們還好意思找上門來,你們看看你們幹得都是一些什麼爛事,連我們高尚書都被你們給連累了,甚至我這一身官服都差點被收了回去。這都是因為你們,我們戶部才會在陛下面前顏面盡失,連頭都抬不起來......。」
戴計對這顧言商、魏青二人就是一頓狂噴,這一肚子怨氣,全撒在他們頭上了。
魏青哭喪着臉道:「戴侍郎,這可真不干小人的事,都怪韓藝那廝太狡猾了---。」
「夠了。」
戴計道:「你還在這裏狡辯,你們上千名商人,被人家一個人都弄的差點連西市都要面臨關門的境地,早只如此,我就不保你們了。」
顧言商忙道:「是是是,戴侍郎說的是,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還請戴侍郎多多擔待擔待。」
「要不是看在你一把年紀的份上,我非得讓人將你們給轟出去,真是氣死我也。」
戴計怒哼一聲,大口喘了幾口氣,道:「行了,行了,廢話我就不跟你們說了,看到你們這些人,就是一肚子火。反正已經跟北巷簽訂合約的人,你們也留不住了,就讓他們離開吧,至於其它的事,朝廷能做的,就是給你們爭取一個與韓藝談判的機會。」
「啊?」
顧言商一臉詫異的望着戴計。
「你啊什麼?」
戴計好氣好笑的望着顧言商,道:「我倒要問問你還想怎樣?你們還嫌不夠丟人麼,陛下聽到這事,都被你們這群草包給逗笑了,長安內外,錢就屬你們賺的最多,但是給予朝廷的幫助,還不如那些農戶,淨是在這裏添亂,這事我明確告訴你們,能否能夠和解,還得看你們自己,朝廷已經算是夠照顧你們的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韓藝那邊已經準備了三百份合約,要不是我們尚書及時出面,你們就等着關門吧。」
他當然是嚇唬顧言商等人的,因為朝廷的政策是要弄好夜市,試驗一下,是否能夠利用行商來幫助一些貧困百姓,這個才是最重要的,而這個是韓藝做主,如果再激發兩市與北巷的矛盾,那韓藝在執行職權的時候,難免會受到阻礙,這事得讓他們求着韓藝,這樣韓藝才能很好的完成任務。
顧言商一看戴計跟吃了炸藥似得,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皇帝都驚動了,心裏還真是害怕了,因為朝廷都允許那些商人去北巷,很明顯是站在北巷那邊的,這可真是雪上加霜呀。
......
......
時至今日,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這一日早上,韓藝早早就爬起來了,換了一身乾淨點衣服,他今日便要去跟兩市商人談判。
在朝廷和北巷的雙重壓迫下,顧言商等人徹底俯首稱臣了,可不敢再亂跳了,心裏是越發恐懼,哪裏還想拖下去,於是在戶部牽橋搭線下,雙方決定在今日談判。
劉娥也是要一塊去的,這些日子,她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該是風光的時候,肯定得露露臉,但是她似乎還不滿足,道:「韓小哥,咱們犯不着這麼早去,讓他們多等一會也好。」
韓藝笑道:「算了,我是官,他們是民,太欺負人了,也不太好。走吧,走吧。」
二人來到院外,發現鳳飛樓門口站着四人,分別是錢大方、趙四甲、拉姆希德、徐九。
畢竟這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市場的鬥爭,總得派出幾個代表,錢大方和趙四甲昨天是哭着喊着要去,差點沒有去抱韓藝的大腿了,反正就是不要臉的那種,韓藝被他們吵得頭大,只能答應下來,但是拉姆希德和徐九是肯定要去的,畢竟他們兩個是一直都站在韓藝這邊的,這種揚眉吐氣的時候,落下他們可就說不過去了。
「韓小哥,劉假母。」
幾人見韓藝出來了,紛紛拱手。
韓藝詫異道:「你們站這裏幹什麼,怎麼不進屋去坐?」
「裏面多有女眷,不太合適。」徐九答道。
「那也是哦。」韓藝笑着點點頭,突然發現趙四甲和錢大方都是就是頭新到腳。「哇!錢大,趙老四,你們還弄了一身新衣服來啊!」
錢大方呵呵道:「我們這不是代表北巷麼,總不能穿得太寒磣吧。」
前些日子,他們在行會上,受盡嘲諷,這回當然得去耀武揚威一番。
韓藝心裏明白的很,呵呵道:「你們開心就好。」
幾人分別乘坐自己的交通工具前往了西市,因為東市地位比較特殊,商業氣息沒有西市濃,是貴族玩的地方,這買賣之事,還是去西市談比較好,原本劉娥是建議讓他們來北巷談,但是韓藝的目的是夜市,而且西市有市署,比北巷合適一些。
剛入得市門,幾乎所有的商人都出門跟韓藝等人打招呼,他們雖然沒有資格參與這一次會議,但是他們都迫切的希望得到結果,故此早早趕來了。
韓藝都不認識這些人,只能拱手應付着。
錢大方他們是爽了,幸虧最後迷途知返,選擇了北巷,不然的話,今日站在這裏諂媚拍馬可就是他們了。
來到市署,遠遠望去,門口站着一群人,正是顧言商等人。
錢大方、趙四甲頓時腰板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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