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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禮:「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老苗:「什麼聲音?」
初禮:「我的少女心破碎的聲音。」
老苗:「……」
續繭娘娘之後,初禮的三觀再一次在短時間內受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 所以這會兒初禮整個人有點恍惚:她心目中的晝川不是這樣的。
初禮再次打開了晝川的微博, 認認真真地將他的微博看了一遍,在微博上, 晝川的畫風是這樣的——
讀者q:
晝川a:
……
讀者a:
晝川a:
而不是——
你很閒?
欠拉黑?
&陽十八式》。
初禮:「…………………………………………」
龍陽個鬼啊!你看過嗎!我還老漢推車呢!!
讀者的少女心就是少女心了那我呢?!我呢!
這和說好的晝川不一樣!!!!
初禮因為受不住三觀的衝擊, 抑制不住內心狂野的草泥馬,於是一邊從郵件里二十條一地選投稿郵件保存信息,一邊又用q和l君深入討論了一番關於作者表裏不一這件事——本着職業道德,她倒是沒說這麼個在私底下特別放飛自我的作者是晝川, 只是吐槽有這麼一個大神:微博萌萌噠,私下日尼瑪。
初禮:「……………………」
神他媽老子最愛的是晝川。
初禮:「……」
初禮:「……」
初禮一邊沉默一邊您好,投稿就發送到這個郵箱就可以哦謝謝(≧w≦)!!!」複製給又一位迷路的小可愛……其實初禮很想告訴l君她倒是想去《星軌》,至少《星軌》那種老年人雜誌的投稿郵箱裏應該不會有這麼多雷死人不償命的傻呆萌。
而她一天的工作就這樣即將在被傻呆萌們淹沒中過去,原本初禮以為她的上班第一天就要這樣結束了,結果臨下班了,老苗來事兒了——
老苗:「初禮啊。」
埋頭複製黏貼中的初禮:>
老苗:「雖然我是有在帶晝川,但是最近我們的關係有點緊張。」
初禮:>
還沒來得及擺出惋惜臉然後應景地說一句「是麼」,這時候老苗又一拍手,似驚訝地突然想起某事狀:「既然之前提起晝川,那正好——我這裏有一份急着讓他簽的合同,我們關係又緊張你懂的……」
初禮:「……」
我不懂。
老苗:「要不明天上午你跑一趟外勤去拿給他務必簽了吧?正好最近一個月晝川都在我們市散心度假呢,也讓你這個新人有機會熟悉熟悉作者嘛,以後也好同我一起分擔……」
初禮眼睜睜地看着老苗從一大堆文件的最底端抽出一個文件夾,而此時她只剩下了啞巴似的伸出手,接過那個文件夾。
初禮看了眼手中的文件夾,封面上是幾個大字——初禮愣了愣,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似的問:「我?去找晝川大大?」
&麼大大,那是讀者對作者的叫法,專業點,編輯叫作者要叫『老師』。」老苗已經在初禮愣怔的那幾秒唰唰寫好了一連串的地址塞進她手裏,聽到提問立刻笑了,「對啊,是不是很開心?」
初禮:「………」
本來是該挺開心的,畢竟距離我的簽名照又近了一步。
……如果不是現在整個辦公室除了咱倆剩下的所有人都在用看一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體的同情目光看着我的話?
此時下班的鐘聲響起時,初禮關掉電腦站起來,低頭看了眼手裏那個等待晝川大大臨幸的出版合同,初禮猶豫了下,拿起來翻開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首印量是四萬五——才四萬五?
初禮連忙叫住起身準備下班的老苗:「唉,老苗,合同這裏是不是出錯了?怎麼首印量才四萬五啊?」
老苗腳下一頓,轉身,冷笑:「你以為應該是多少?」
初禮:「……不知道,四十五萬?」
畢竟晝川那樣的大神——
老苗唇角的冷笑變得更清晰:「孩子,現在是2013年不是1913年,四十五萬首印量,你以為《哈利波特》啊值得讓老闆把內褲都抵押給印場?」
初禮:「……」
&利波特》也不是1913年的啊?
老苗放下了包,擺出一副感覺初禮很有趣的模樣:「那你猜猜《月光》雜誌每月下場印量是多少?」
初禮:「八十幾萬?」
整個編輯部再次安靜了一下。
老苗:「十幾去掉。」
初禮:「?」
老苗:「八萬。」
初禮:「……」
尷尬。
老苗:「這數字已經是『暢銷雜誌』的代名詞了,so,歡迎來到出版行業,我們的目標是,垂死也要掙一掙,夕陽也要紅一紅。」
初禮:「……」
……也不知道上完第一天班就辭職會不會成為打破元月社歷史記錄的第一人?
……
第二天。
早上在鬧鈴中醒來,睡眼惺忪之間,餘光瞥見了昨天晚上放在枕頭旁邊的晝川老師的合同,突然想到那天聽見編輯部里傳來的咆哮聲:三萬二首印,你當我要飯的啊!
……且不說那個發狂的狐狸是哪位大神,從《月光》編輯部走出來的作者目前雜誌陣容來看再大神也大神不過晝川……所以,初禮擔憂她把合同遞給晝川時,對方會在看見首印量的第一時間把合同原樣扔回她臉上。
初禮:「……」
初禮抹了把臉,不得不接受此時此刻好像才是噩夢的開始的事實——她不傻,用腳趾頭想都能明白過來老苗說什麼和晝川最近不太愉快都是套路,如果真的存在什麼不愉快,那也只能是這破合同上的「四萬五首印」惹來的不愉快。
但是既然雜誌社把這個任務交給她了,她就會做好。
爬起來洗了個澡吹好頭髮,初禮帶着文件夾出門了。
晝川在g市買的房子坐落於市中心附近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高檔小區內,來訪的訪客要做訪客登記的那種。初禮按照老苗給的地址找到相應的門牌號,抬頭一看看到一間帶院子的獨棟複式洋房時,站在門外她沉默了下,想到了自己那個四十平米上班要坐一個半小時車的狗窩,她並不知道自己奮鬥幾輩子才能買得起一棟這樣的房子——
大神作者啊,有錢,有時間,生活瀟灑,人生贏家。
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和大神說上句除了「大大我好喜歡你的文啊」之外的話說什麼好呢,「老師我好愛你啊雖然你是個戲子」?
感慨激動之中,初禮懷着虔誠的心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
初禮一邊按門鈴一邊努力踮起腳通過大鐵門往裏面看,不安的等待中,等來開門的是一條站起來和初禮五五開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大狗站起來趴在貼門上,倒着耳朵甩着尾巴整張臉擠在鐵門縫隙里,初禮伸手去給它撓腦門兒時它的尾巴甩得快要掉下來了似的,初禮嗲着聲音跟狗說:「小乖乖,你爸爸呢?你爸爸呢?叫你爸爸來開門呀!」
阿拉斯加汪汪了兩聲。
然後初禮聽見近在咫尺的語音通話系統里傳來帶着濃濃睡意的低沉沙啞男聲:「它叫二狗,不叫小乖乖,我不是它爸,是哥哥。門外哪位?」
初禮:「……」
什麼?
初禮一愣,這才意識到門鈴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接通了通話鍵——清晨男人的沙啞嗓音讓她老臉一紅——難怪有人說光聽聲音就覺得晝川是個大帥逼……
是晝川啊。
是晝川老師啊。
門裏頭住着的,此時此刻在跟她說話的是晝川老師啊!
初禮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拍了拍名叫「二狗」的大狗腦袋,清清嗓子強裝淡定:「晝川老師嗎?你好,我是元月社《月光》雜誌的新編輯初禮,我今兒來是給你送關於《洛河神書》出版合同的……」
門鈴那邊沉默了下。
良久,初禮懷疑他是不是靠着門邊睡着了,才聽見他平靜的聲音響起——
&合同翻到第一頁。」
&
&開了嗎?」
&開了。」
&印量>
男人說話的聲音顯得有濃重的鼻音。
&師你感冒了嗎?」
&
&萬五。」
「……」
「……」
&狗,送客。」
&
「…………………………」
站在大門外傻眼了幾秒,初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他媽連被晝川把合同拍臉上的機會都沒有就吃了閉門羹——
這不行啊!
老師你快出來把合同拍我臉上也好!!!
抱着必死的決心,初禮開始不死心地把晝川家的門鈴撥了一遍又一遍,二狗在裏面也急得上躥下跳的想讓初禮進來給它撓耳朵……於是一人一狗將這清晨的寧靜徹底打碎,當初禮第十次撥打門鈴,二狗搖得鐵門嘩嘩作響,鄰居或許已經舉起了報警的電話時——
那扇禁閉的小複式洋樓大門,呯地一下終於開了!
初禮要撥第十一遍門鈴的手一頓,眼睜睜看着從房子裏面快步走出一個穿着蠟筆小新卡通睡衣的高大男人,縱使頭頂雞窩,眼下掛着黑眼圈,鼻尖因為感冒而微微泛紅,腳踩拖鞋,形象不佳面色蒼白卻依然不掩其英俊本質——
此時此刻男人腳下帶着殺氣快步來到鐵門那一邊:「老子昨晚寫稿寫到凌晨四點!今天早上十點半就被吵醒!醒了就算了還要被人用四萬五的首印量來羞辱!——四萬五!老子造了什麼孽!四萬五!距離上次的三萬二倒是加了很有誠意的一萬三啊!你們元月社真的當老子要飯——」
晝川的話沒能說完。
眼皮子不經意掀起,那雙茶色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鐵欄杆那邊一臉天崩地裂的人。
男人鼻子一皺,露出了令人感覺很熟悉的傲慢挑釁,只是此時他的嗓音因為感冒而帶着濃重的鼻音,顯得有些威嚴性下降:「怎樣?」
鐵欄杆那邊的人直接後退了一步……帶着她那張依然山崩地裂的臉,和山崩地裂的三觀——
是狐狸。
狐狸是晝川。
狐狸就是晝川。
這穿着蠟筆小新睡衣的狐狸大叔是溫潤如玉公子川!
&
初禮沉靜在「溫潤如玉公子川好像真的和說好的不一樣」「除了是個戲子他還是只狐狸」「講個笑話,
我做過以我和晝川為主角的春.夢」風中凌亂之間,用了十幾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於是她硬着頭皮回到鐵門上趴好,一臉真誠與門那邊大概是因為起床氣暴怒的人道:「不是,老師,你聽我說……」
晝川嫌惡地掀了掀唇角:「我不聽。」
「……等等等等!」初禮一把摁住鐵門,「你不能這樣對待一個淑女。」
&有一個淑女會用四萬五首印量來羞辱我的。」
「……」
發狂的獅子,傲慢的狐狸,從京極夏彥到《龍.陽十八式》。
初禮發現自己錯得很厲害——
這個圈子並不是每一個大大都是兩面派的瘋子。
瘋的,只有晝川他老人家一個而已。
晝川站在玄關目送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離開,等到她人影都沒了,這才收回目光,對院子裏撅着屁股趴在門上的大狗嘲諷道:「走都走了,還看什麼看,進來。」
大狗不情不願地從鐵門上跳下來,與此同時它的主人也轉身往屋裏走,經過玄關時男人泄憤似的踹了腳那一疊歪歪扭扭的廢紙書籍,各種雜誌散落一地;再經過客廳茶几時他又順手將上面的某個寫着某人電話號碼和q.q的小紙片卡扒拉到了垃圾桶里。
二狗跟進來,鼻子東聞聞西嗅嗅,大狗腦袋伸進垃圾桶里又拔.出來,然後果斷抬腿一爪子拍翻了垃圾桶——
晝川:「……」
與大狗那雙淡定的狗眼沉默對視三秒。
男人一秒變臉,凶神惡煞臉一把揪住大狗的耳朵:「一個包子就收買得你狗腿子不知道該往哪拐了是吧!一餐吃一臉盆進口狗糧的狗東西!老子一個月貢獻給你的伙食費能買一噸包子!」
二狗把自己的腦袋從男人手裏拔.出來,甩甩腦袋,大爪子吧唧一下踩在某個小紙片上——晝川斜了它一眼,彎腰將那紙片撿起來認真看了眼:這還不是一般的名片,上面的手機號和q.q號都踏馬是手寫的。
正經名片都沒有,難道那小姑娘是元月社派來的臨時工?
等等,元月社居然派個臨時工來敷衍老子?
……好大的狗膽!
想像力過於豐富使得這會兒男人眼睛裏瞬間能噴出憤怒的火焰,將那破紙片兒往電腦桌上一扔轉身收拾垃圾桶順便洗手去了,洗完手回到電腦桌上又打開文檔借着憤怒的火焰帶來的幹勁碼了一會兒字——
再抬頭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
晝川活動筋骨時,餘光不小心瞥到了桌子上那張早上他隨手放那的紙片……盯着紙片停頓了三秒,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足以讓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他將紙片拿了起來,然後選擇了電腦桌面上同時打開的兩個q里右邊的那個,點擊添加指定好友。
修長的指尖在鍵盤上跳躍。
鼠標點擊「搜索」時發出清脆的「咔嚓>
當搜索結果跳出來時,男人猛眼一看那q頭像好像有點眼熟,整個人就先發出一聲疑惑的「嗯」,微微眯起茶色的眸,再定眼一看——
查詢結果:。
晝川握着鼠標僵坐在電腦前面放空了三十秒。
第三十一秒,男人那張英俊又刻薄的臉抽搐了下,臉上突然失去了血色,他突然移動鼠標,移向了電腦桌面上左邊的那個q,打開來看了一眼——一模一樣的頭像,一模一樣的名字,對話框兒還沒來得及關閉,這會兒因為對面的發言正拼命閃着藍光——
晝川在鍵盤上敲下一連串的「……」,然後啪地摁下發送。
屏幕上對話框裏就出現了這麼一行字——
晝川:「……」
晝川因為受到驚嚇過度,條件反射直接拔了電腦電源。
……
這一天,初禮發現下午三點左右,給她發了一大串「……」的l君又神秘消失了。
而她並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在g市的市中心某高檔小區里,有一位剛剛摸到金字塔尖兒屁股的頂級作家正因為她而受到了驚嚇抱着狗在沙發上渾渾噩噩苟且偷生了一整天,大腦放空,一個字沒碼,仿佛錯過了一個億的稿費。
一想到自己這幾天陪着那個初來出版社乍到的小版主對着一個素未蒙面的作者冷嘲熱諷,幸災樂禍地說什麼「哈哈哈哈哈作者圈神經病多着呢」「微博就是做戲的啊你才知道啊」「那個雷逼作者」之類的話………………
微博和私下畫風不同什麼的,難道這小姑娘都是在罵自己?
然後他還隨聲附和得非常開心,嘲諷得有來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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