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世界 第十七章 請你去死吧

    仇恨在一代代的傳遞，痛苦也將一代代的遞延。

    許多獸人已經給自己打下了罪人的烙印，他們的心已經死了。大部分的獸人性情剛烈、淳樸，他們不懂那麼多陰謀詭計，但是他們知道一點，做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他們不是沒能力反抗，憑他們的肉身力量，想要策劃造反的話，這些普通人根本攔不住，雖然他們造反的話一定會被其他強大的人類擊殺，但是至少不需要受到這樣的恥辱。

    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絕大部分的獸人認為自己該去承擔這份惡果，因為這是他們應得的。

    索亞有想過要不要一死了之算了，但是......他總會想起父親的教誨，男子漢不能輕言放棄，要堅強。

    淚水無法止住，哪怕他想起了父親說的男子漢不能哭，但是每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脆弱就無法自已的顯露了出來。

    &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為什麼......」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時常能看到黎傑到自己的家裏來和父親一起痛飲，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還時常會給自己講他的故事，向父親談論他的志向。

    索亞還記得，當時是那麼的美好，父親在看到黎傑到來後是那麼的開心，曾經多次講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他，索亞也有幸的稱呼黎傑一聲叔叔，還得到了他的教導。

    在索亞心目中，世上只有兩個英雄，一個就是父親，另一個就是黎傑叔叔。

    索亞多次的想着自己會在日後成為第三個英雄，像父親一樣，與人族的另一位英雄結為朋友，一起守護上下半月，一起維護人類和獸人的關係。

    他以為美好能夠永恆的存在，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不需要打仗，不需要爭鬥。

    索亞把頭蜷縮在手臂和大腿之間，淚水擦拭在髒兮兮的布料上。

    他用力抓了抓身體，不知為何四周好像變得冷了許多，一股寒氣越來越靠近，越來越濃烈，透過手臂的縫隙，他看到腳底下好像泛起了冰霜，空氣變成冰藍色的。

    &錯覺嗎？」

    索亞揉了揉眼睛，那冰藍色確實消失了，不過他卻感覺背部一陣冷汗飆出，好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靠近。

    滴答滴答......

    水滴聲？下雨了嗎？

    索亞抬起頭，他看到了那一幕，那將改變他一生的那一幕。

    一位年輕的男性人類提着一連串的人頭，用一條金黃色的線將他們連了起來，沒有看錯，是人頭，一個個猙獰的人頭，全都帶着驚恐，像是看到了世上最為恐怖的東西，他們瞪大瞳孔，嘴巴張得其大。透明清澈的冰層將這一幕徹底的凝固，將他們的表情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剎。

    男子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不知為何，索亞並沒有感覺到恐懼，他像鬆了口氣，心中默念着「一切都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想死嗎？」

    男子冷冷的聲音響起，沒有任何情緒浮動，不殘留任何感情，只是單純的話語，仿佛對於他來說，話語本該如此，你只能通過字面意思了解他話語中的含義，沒有任何的歧義，不夾帶任何多餘的含義。

    索亞沒有反應，而是平靜的看着男子，索亞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那時一雙像死人一般毫無光彩的眼睛。

    男子淡淡的說道：「他們折磨你，毆打你，你恨嗎？」

    &來如此，你覺得你們是活該的，你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是理所當然的。那麼如果我告訴你，一切都是謊言呢？索來姆並沒有背叛黎傑，一切都是人類的陰謀，為的就是能徹底覆滅你們獸人，搶奪你們的神位。」

    索亞內心猛地抖動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緊緊盯着男子。

    &果我告訴你，你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們所受的折磨都是無妄之災，你們不該受到這種待遇，你們的領袖是英雄，真正的大英雄。是人類背叛了獸人，是人類撕毀了協議......」

    索亞大吼道：「不！不！不！不可能！！！！」

    &啊，當然很難接受了，要是我說的是真的，那麼你們這些年所受的恥辱到底算什麼啊！一個個白痴一樣的獸人前赴後繼的倒下，在人類所謂的復仇，在大義的面前，你們獸人心甘情願的接受懲罰，用自己的痛苦來彌補所謂的過錯。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苦嗎？難過嗎？可悲嗎？」

    &奉我吧！我給你力量，給你面對真相的力量，給你反抗命運的力量！」

    &開你的心扉，接受我的力量，視我為你唯一的信仰。」

    &仇的火焰，綻放吧！擁抱那抹永恆，在璀璨中走向毀滅，在毀滅中重生。」

    &狂，熾熱，恐慌，戰爭，血液。」

    &記於心，禍將起，獸人大興。」

    &名——死神。」

    血腥之氣從男子的手指尖溢出，順着手指點在了索亞的額頭上，血氣縈繞，濃郁的血氣從身體內迸發而出，如同覺醒了一般，身上的傷口以一種超乎預料的速度在修復着，身體發出噼噼啪啪。

    皮膚綻裂開來，一層皮被褪去，骨骼膨脹生長，索亞的小身軀一下子擴大到將近三米的高度，健壯的肌肉隆起，就像一個肌肉怪獸一般。碩大的身軀一經對比，身前的男子就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矮人。

    &在他體內還存在着一些東西，居然在抵抗着我的信仰，是在保護他嗎？好吧，如你所願，不過為了他，你也要付出代價。」

    &來姆，給我去死吧。」

    索亞感覺自己體內在發生着一場劇烈的戰爭，有什麼東西在攻擊着他，嘗試着改變他，有的東西在保護着他，不讓他受這邪惡力量的影響。

    男子的丹田位置發出亮光，亮光穿透身體直射如索亞的體內。

    在一片偌大的虛無空間中，一個冰藍色的身影與一個健壯的獸人相對站立。

    獸人開口道：「為什麼？」

    黎志冷聲問道：「為什麼？不是應該由我來問你嗎？人類背叛了你們，你該鼓勵他復仇才對，為什麼要封鎖他的力量呢？」

    &答應過他，要等十年，他說那個人會回來的，那個人會解決......」

    &嘴，去死。」

    黎志抬腳沖了出去，一拳轟打在獸人的身上。

    獸人本就相當的虛弱，身形都越來越模糊，與黎志交戰在一起後，愈發的顯得後繼無力。

    冰焰覆蓋在黎志的拳頭上，組成了一個戴着利刺的拳套，冰針刺出，獸人被刮出了數道傷疤，點點光斑從傷口處飄散出來。

    兩人在索亞體內展開的是一場以意念交鋒的戰鬥，並不涉及到真正的物理傷害，純粹是比拼誰的意念更強，而他們的攻擊手段都是在意念層次的一定具象化。

    &空裂刃！」

    黎志的手掌幻化出瘋狂咆哮旋轉的真空烈刃，獸人則在胸口凝聚出一隻巨大的橙紅色獅龍。

    能量相互撞擊，黎志被擊退數步，結合了冰焰的冰霜火蛇凝聚而出與一道血紅色月弧相撞。

    意念交鋒，取決於雙方的意志，信念，同時也取決於精神力的強大。

    獸人畢竟是曾經最強的地將，在信仰之力的薰陶下，精神力的強大出乎了黎志的預料。然而如今的黎志也同樣是變態，他的意志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幾乎是以凡人之軀達到了聖人所在的高度。

    黎志幻化出一把冰霜巨劍，獸人幻化出一把狼牙巨錘。

    在激烈的戰鬥中，獸人變得越來越透明，而黎志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意念看起來一點傷都沒有，但是在索亞的體外，黎志的真身處，他虛弱的盤坐在地上，面色一片蒼白，不時還吐出鮮血出來，上衣和褲子都被沾染上了腥臭味的血液。

    獸人與黎志拳頭交鋒，逼近的時候大聲叱喝道：「你再戰下去，你將會受到不可癒合的精神損傷。」

    黎志冷聲道：「你再戰下去，你會徹底的泯滅，你的分魂將永遠消失，他也將被我控制。」

    獸人退後了數步，讓雙方保持在足夠遠的範圍「你到底想怎樣？」

    黎志回道：「我可以不讓他變成一個只會聽從我命令的傀儡，但是我需要他消滅人類，因此我需要他真正的力量，我要你解開對種子的封印。」

    獸人再次問道：「為什麼？」

    &念，具體原因你不需要清楚，你等待的那個他不會出現，就算他出現，得出的結論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消滅人類！」

    獸人遲疑道：「他如果做下那種事情的話，那就永遠也回不了頭了，我不能讓他承受這種罪惡，我不能讓他變成......惡魔......」

    &可以控制他，他只會記得自己控了，被邪神給控制。做完這件事我就會消失，你的兒子也將好好的。」

    &是想保護人類的，錯不在他們，他們只是被欺騙了。」

    &恨的種子已經散播出去了，他們是畸形的，他們的心智被扭曲，變成一個個人面獸心的禽獸。或許知道真相後，他們會悔改，會去思考自己犯下的過錯。但是，錯誤已經造就。」

    黎志冷視着獸人，像穿破了他的心，像看穿了他的一切「哪怕你告知他們真相，絕大部分人都會刻意的將這個真相給打上謊言的標籤，他們在乎的並不是什麼真相，而是哪個事實對他們有利，哪個能讓自己變得堂而皇之。」

    &怕你真的背叛了黎傑，那又怎樣？那只是你個人的做法，或許牽連到部分高層，但是絕大部分獸人都是不知情的，憑什麼他們也要受到這種待遇呢？因為他們的領袖有錯，所以他們就都是罪民，都活該受到懲罰和侮辱嗎？」

    &們獸人在乎集體，你們或許能這麼想，但是人類並非如此。」

    &類是愚蠢、自私的生物，他們在乎的是利益啊！只要把你們這群蠢貨推向罪人的那邊，他們就能理直氣壯的將你們收編成俘虜，為他們服務。你們真的覺得所有人類都恨獸人嗎？不啊，不啊！他們只是在從眾而已，愚蠢而無知的凡人為了合群而加入了欺辱獸人的行列。並且教導他們的子孫後代，獸人是罪人，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清楚，卻妄加結論。不為了什麼，只是為了表明自己與主流思想是站在一起的，自己是大眾的一員，他們很清楚，當一個異類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因此他們同流合污的加入了這個病態的大家庭中。」

    &蠢的人被自私的資本家利用，資本家對金錢的嚮往讓他們能輕而易舉的被當權者所誘導。資本家散播上層的謊言，以謊言來作為自己立場的站腳，把自己的殘暴和冷漠美化成對人族英雄的致敬，上升到民族大義，國恨家仇的高度。」

    &情獸人，為獸人伸冤那就是民族罪人，不施暴、拒絕加入欺辱的隊伍那就是人族的反叛者。一頂頂站在民族高度上的帽子套在一個個有思想的人的身上，然而給予他們武力和道德鞭撻的人並非貪婪的資本家，而是一個個愚蠢而無知的凡人。」

    &相？」

    &呵，你難道真的這麼天真嗎？認為所有人類都是白痴？他們知道的，只要稍微的思考一下真相不難發現，但是他們不敢出聲，或不願出聲，而是將這一切都隱藏着，繼續殘忍無道的欺辱你們。」

    &吧！在這個礦場之外的地方，你的獸人子民像畜生一樣脖子掛着狗環，四處遊街示眾，所過之處只有侮辱和鞭撻。他們卑躬屈膝的活着，為的是什麼啊？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啊？你又在等待什麼？等待救世主為他們平反？等待人類自己醒悟過來？還是......你在等待獸人的滅絕呢？」

    &燒吧！用你的怒火焚燒一切，用你的生命來推動獸人的崛起，索來姆！！！」

    &今，為了獸人大義......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