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心及時抓住冰棺的一角,身體平貼在冰棺上方,顧不上觀察周圍的處境,首先想到的是羅獵的安危,驚呼道:「羅獵!」
羅獵的聲音從下方響起:「我沒事!」,原來在他滑下冰棺的時候,雙手及時抓住縛在冰棺上的鐵鏈,這才避免直墜而下落入冰穴底部。冰棺因為兩人下落時候的衝擊力而不停晃動。
羅獵牢牢抓住鐵鏈,定睛望去,卻見冰棺之中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兒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那女孩兒長發飄揚,膚色慘白如紙,眉眼之間稚氣未脫,嘴唇之上塗着鮮紅如血的胭脂口紅,身穿紅色長裙,長裙單薄,盤坐在哪裏,呈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勢,一雙欺霜賽雪的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透過她嫩薄的肌膚,青色的血脈依稀可見。
羅獵雖然早就料到冰棺內有人,可是乍看到這女孩兒之時仍然打心底感到吃驚,棺中女孩面容栩栩如生,她的一雙眼睛似乎充滿神采,如果不是她被禁錮於冰棺之中,羅獵甚至會認為她仍然活着。凝固在這女孩臉上的笑容極其古怪,和她的年齡極不相稱,這笑容莫測高深,甚至有些陰狠歹毒。
羅獵和顏天心跳下冰棺的同時,雪犼凌越過六芒星形狀的冰穴,錯失目標之後,手臂逆時針旋轉,直奔羅行木橫掃而去。
羅行木雖然武功高強,可是他也不敢正面迎擊雪犼,瞬間已經做出了決定,飛身一躍跳下冰穴,手臂抓住連接冰棺和冰穴之間的鐵鏈,身體懸空停留,鐵鏈因為他的下墜力上下起伏,牽一髮而動全身,導致冰棺劇烈晃動起來,顏天心因為冰棺傾斜身體再度下滑,從冰棺上方的六邊形平面上滑落,抓住綑紮在冰棺側方的鐵鏈方才停止住下滑的趨勢。
羅獵從一旁探出手攬住顏天心的纖腰,給她一些支撐,顏天心的右肩此前畢竟被弩箭射中,無法運用自如。
顏天心穩住身形,俏臉貼在冰棺之上,正看到冰棺中那紅衣女孩幾乎和自己臉貼臉對望着,突如其來的發現讓顏天心驚恐萬分,失聲發出尖叫。
冰棺此時劇烈晃動起來,卻是羅行木雙手輪番攀援着鐵鏈向冰棺靠近。
那頭雪犼先後錯失了目標,看到三人全都進入了冰**,它懊惱到了極點,雙臂輪番砸在自己寬闊的胸膛之上,藉以發泄內心的憤怒。然後圍繞六芒星形狀的冰穴瘋狂轉着圈子,可是它卻不敢進入冰穴,冰穴對它而言應當是一個不可涉足的禁區。
顏天心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轉過臉去,看到一旁羅獵關切的面孔,這才感到內心稍稍安定,棺中的女孩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邪惡魔力,她的內心中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撩撥,耳邊又仿佛有個聲音在呼喚她轉過頭去。
羅獵也看出顏天心的表情不對,以為她只是被這棺中的女孩嚇住,輕聲安慰道:「其實這世上活人比死人更加可怕!」說話的時候不由得看了看正在靠近的羅行木,羅行木就快來到冰棺旁邊。
暴怒的雪犼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它發瘋一樣重擊在周圍冰岩之上,一個個磨盤大小的冰塊被它擊落,抓起冰塊大步奔到六芒星冰穴的邊緣。靈長類生物的智慧要遠超普通動物,已經懂得利用工具來解決問題。
羅獵三人面色嚴峻,選擇躍上冰棺只是暫時躲過了雪犼的進擊,可是這樣的選擇卻讓他們成為了瓮中之鱉,想要脫身難於登天。
咚!雪犼投出一塊冰岩,貼着羅行木的身體飛了出去去,只差半尺就命中目標,羅行木也嚇得額頭冒汗,他的運氣不會始終這樣好,低頭望去,卻見距離冰穴底部還有近七丈左右的深度,最麻煩得是,冰穴底部佈滿大大小小的冰筍,如果他們就這樣跳下去,即便是不被摔死,也要被標槍一樣挺立的冰筍給扎死。
雪犼宛如瘋魔,不停將冰岩投入冰穴之中,它應當是對冰棺充滿忌憚,所投擲出的冰岩沒有一塊直接擊落在冰棺之上,不過有幾塊砸在連接冰棺和冰穴的鐵鏈之上,六根鐵鏈有半數被它砸斷,冰棺劇烈搖晃着,終於脫離了鐵鏈的束縛向下方墜落而去,羅獵三人在目前的狀況下唯有緊緊抓住冰棺上殘存的鐵鏈,現在剩下得也只有祈禱了。
冰棺從七丈高度落下,撞擊在冰穴的下方,那一根根豎立的冰筍被冰棺摧枯拉朽般摧毀,羅獵本以為冰棺撞擊地面會產生強烈的震動,甚至會將他們三人的身體拋飛出去,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冰穴底部在冰棺的衝撞下完全裂開,露出一個巨大的洞口,冰層的底部居然中空,他們繼續隨着冰棺墜落下去。
這次墜落的時間比起剛才還要長一些,冰棺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水潭中,羅獵和顏天心入水之後就迅速擺脫冰棺,向不遠處的岸邊游去,羅獵先行爬上岸去,伸手將顏天心拖了上來,抬頭望着上方裂開的冰洞,不由得想起此前在天鵬王墓室中的遭遇,兩次的遭遇居然有些相似,此時他方才意識到那冰棺也是豎着懸放,不知這樣的擺位是不是與風水有關。
水潭中露出了一顆雪白的人頭,卻是白髮蒼蒼的羅行木,他也沒有死,羅行木向岸邊的羅獵和顏天心看了一眼,卻並沒有急於上岸,轉身看了看身後的水面,那具冰棺因浮力而緩緩露出了水面,羅行木又驚又喜,游到冰棺旁邊,牽住冰棺上的鐵鏈,將冰棺緩緩拖向岸邊。
上方傳來雪犼憤怒的嚎叫聲,不過它居然停止了投擲,如果現在它繼續將冰岩扔下,恐怕羅行木無法從容拖着冰棺來到岸邊。
看到羅獵和顏天心兩人坐在岸邊無動於衷,羅行木不由得憤怒道:「小子,袖手旁觀嗎?」
羅獵嘆了口氣道:「您老何必讓死者不安?」
羅行木冷哼一聲,看出羅獵對自己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忌憚,心中以為是天目千足蟲鑽入羅獵體內的緣故,看來這小子認為必死無疑已經沒了顧忌,這對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他心灰意冷,豈不是不肯為自己解釋冰棺上面的文字?姑且不去管他,先將冰棺拖到岸上再說。
顏天心無力靠在羅獵的肩頭,整個人累得就快散架,有生以來她還從未有過如此辛苦的歷程,調整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意識到這冰穴之下居然並不黑暗,舉目望去,發現在他們的右前方有紅光透出。
羅獵的目光正盯着光源的方向,他早已留意到這一現象,這裏非但有光而且溫度比起上方也高了許多,羅獵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有股刺鼻的硫磺味道,聯想起蒼白山一帶多火山分佈的地理特徵,看來天脈山就是一座活火山。
顏天心憂心忡忡道:「那隻蟲子……」死裏逃生之後,她首先想到得就是鑽入羅獵體內的天目千足蟲。
羅獵笑道:「沒什麼好怕。」目前還不到將實情告訴顏天心的時候,倒不是他存心隱瞞,若是被羅行木看穿就大大不妙了。
羅行木將冰棺拖到岸上,也累得氣喘吁吁,他首先檢查了一下冰棺上方的字跡,確信字跡依然清晰,這才放下心來,他向羅獵招了招手道:「小子,你幫我破解冰棺上的長生訣,我幫你將那隻蟲子取出來。」其實他根本沒有取出天目千足蟲的辦法,只是故意欺騙羅獵,利用他求生的心理達到自己的目的。
羅獵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人早晚都要死,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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