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每天都在吃 29.香椿炒蛋

    三妞表情未變, 可當她發現泡發的木耳等物全部用光, 年糕和山藥也被她娘和二伯娘炒好，三妞傻眼了, 「不加菜真不行？」滿心期待的望着村長。

    杜家村無論誰家辦事都會請村長主事，別看他膽子比三妞小。但他辦事認真仔細, 為人公允, 在村里極有威望。今天這場喜宴姜家交給他, 村長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姜家在親戚面前丟臉，「你們家還有東西能做着吃？」

    &青菜，蛋湯剩下的。」姜家二媳婦指着不遠處的一盆青菜。三妞看過去，皺眉, 「不行, 看着多, 炒好不夠六碟, 豆腐還有嗎？」

    &姜家大兒媳婦彎腰從案板下拉出一個盆, 「我娘怕不夠用, 特意多買點。」其實是豆腐便宜, 也可以用黃豆換，姜婆子存個心眼，明明三妞跟她說七八斤, 她硬是換二十斤, 便希望三妞做菜的時候多放豆腐、山藥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少上點肉。

    &就好。」三妞此話一出, 村長提着的心一下落到實處, 其他人不知道三妞準備幹麼，愣是覺得她能完美解決此事，「有沒有蔥？沒有找別人借點，切一盆，炒雞蛋用。」

    姜家二媳婦腳步一頓，回過頭，期期艾艾道：「三，三姑，沒…沒有雞蛋了。」

    &麼？」三妞陡然拔高聲音，終於無法淡定。

    村長嚇一跳，「幹嘛呢？小點聲，想讓親戚鄰居都知道咱們準備的菜不夠吃。沒雞蛋，有沒有鴨蛋，有就趕緊去拿，鵝蛋行嗎？」最後一句問三妞。

    三妞沒好氣的說，「只要是蛋就成。」指着等上菜的姜家青年們，「先端年糕和山藥。」

    村長忙問：「有什麼講究？」

    &兩樣飽腹。」人家辦事一桌坐十來個人，姜家辦喜事一桌大人小孩將近二十人，村長也是個能人，居然能安排了，「緩一會兒再上青菜肉沫燉豆腐。」肉沫是做豬肉丸剩下的，三妞交代她娘，「全放進去，算個葷菜。」

    &後呢？上炒鴨蛋？」李月季問。

    三妞教她二伯娘，「炒鴨蛋的時候別忘放黃酒。」黃酒自家釀造，今天宴席上客人喝的也是黃酒，鴨蛋放黃酒去腥，「不然呢？總不能上紅燒肉。」裏脊之前已做好，澆些醬料，三妞就讓人端出去。

    果然，賓客們吃過年糕和爽口的山藥，看到炸至金黃的裏脊肉，想多吃點，吃了一兩塊愣是吃不下去。

    村長時刻留意着各桌動態，見小孩子吃飽已跑出去玩，大人也放慢夾菜的動作，暗自滿意。便是此時，肉沫豆腐和小蔥炒蛋端上來，本來看上菜速度慢下來的賓客們以為該上湯了，見此不禁驚呼，「還有菜？」

    &天多少個菜？」

    杜村長答：「十八，待會兒還有湯。」

    &麼多？！」眾人大驚，新娘家來的陪嫁下意識看了看姜婆子，他們是知道姜家什麼情況，喜宴居然準備這麼豐盛？？

    賓客們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議論，今天的菜是他們這麼多年吃過味道最好的喜宴，粗瓷菜盆盛放的紅燒肉出現在桌子正中心，聲音戛然而止，還有？村長適時站起來，「菜上完了，饅頭端上來，可以上湯了。」

    雞蛋湯提前煮好的，村長話音落下，六盆湯就盛出來，隨之便是排骨湯。等一碟饅頭上桌，本來空空蕩蕩，乾乾淨淨的桌面又被擺滿，看起來煞是豐盛。

    直到賓客起身，豆腐、雞蛋、紅燒肉還剩下一大半，雞蛋湯無人問津，排骨湯只剩排骨？是的，湯沒了，炸裏脊的功勞。

    裏脊好吃，那是在人空腹的情況下。吃得八分飽再吃裏脊一定會覺得油膩，油膩就想喝湯，雞蛋湯不是首選，加香菜和醋，有點酸又清爽的排骨湯便被瓜分乾淨。

    亓國百姓生活安定，也沒到家家戶戶有驢車、牛車代步的地步，九成百姓出行還是靠兩條腿。飯後，離得遠的賓客便向主人家告辭，姜婆子和她男人見親戚對今天的飯菜很滿意，心下大安。等遠房親戚全部送走，姜婆子才對她娘家人、小姑子說：「桌上剩的排骨和紅燒肉，你們帶回去點。」

    &了。跟我們說說這些肉怎麼做，吃着和酒肆里賣的差不多，我們回去自個做。」

    姜婆子臉上的笑容一僵，「那可不成。」

    &們又不是外人。」

    姜婆子苦笑，今天若不是三妞，她家這場喜宴甭想善了，「做飯的人是小段老闆的丈母娘和小姨子，你說，我問她們能說麼。」

    &賓酒肆的段老闆？」屋裏的眾人齊刷刷看過來，姜婆子心中一顫，「是，是呢。」

    &來是請她們做的，難怪呢。多少錢？」眾人打消念頭，心裏又有別的想法。

    &們本村的人，一百文一頓，外村的一百二十文，八桌以上，多一桌收十文。」二丫的回門宴後，三妞就把價格公佈出來，本來大家覺得多，可三妞說一頓宴席得四個人。村里人一算，忙活一天才二十五文，又覺得便宜，於是就給三妞出主意，到外村要貴點，多照顧照顧自個村的人。

    託了三妞的福，姜婆子家的豬肉和豬下水全賣給四喜家，四喜給她四十文，要是擱一個月前，最多二十文。所以姜婆子才主動幫三妞說：「你們誰家辦事，找我們村的三妞准沒錯。」當着娘家兄弟，姜婆子壓低聲音，「今天這桌菜，除了我們殺的豬，總共就用這些。」伸出兩根手指。

    &兩銀子？」

    姜婆子身子一晃，好大口氣，「兩百文。」

    &少？！」眾人大驚，「你，你可別騙我，那麼多菜。」

    &糖、醋、醬花點錢，八角、茴香那些東西是我們家去年在山上采的——不用錢，豆腐便宜，冬菇現在山上還有，你們不信就自個算。」姜婆子此話一出，眾人掰着手指，兩百文？真有可能。

    「……算上豬和給杜家的工錢也就一兩銀子？」誰家娶媳婦，一場喜宴下來不用三五兩銀子，宴席簡直沒法看，一兩？天方夜譚。

    可是，姜婆子點頭，「對的。」

    &的老天爺啊，難怪段家和趙家那麼有錢，非娶杜家的閨女，杜家這娘倆真有本事。」

    姜婆子與有榮焉，「這話讓你說對了，我們村的三妞是全村最聰明的姑娘，夫子都說了，她若是個男兒，我們村十年後又會多個狀元郎。」

    杜家村只出過一個狀元，那就是住在三妞對面的衛老。眾人聽到這話倒是無法反駁，有先例在啊。更何況現如今杜家村的男孩子都識字，「那你幫我問問，我們村她去不去？」姜婆子的小姑子突然開口。

    姜婆子眉頭緊皺，上下打量她一番，「你閨女可是才十五歲。」

    &什麼呢，我婆家侄子，下個月初二，他們家情況和你家差不多。」

    &別看姜婆子說的時候那麼得意，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吃飯的時候村長出去很長時間，姜婆子擔心就找她大兒媳婦，兒媳婦都跟她說了，灶台上連點青菜都沒剩下，「我們家六桌客用一兩，你們那邊的親戚若是多，三妞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幫忙省錢。」

    &是怕客多，才趕在下月初，家家戶戶都得育苗翻地，誰有工夫來走親戚。大嫂，你去問問。」

    姜婆子不樂意，能省下錢那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屆時她里外不是人。小姑子可以拒絕，杜三妞不能得罪，因為遠親不如近鄰。

    比如四喜之前遇到的事，家裏兄弟再多，親戚再多，都不在跟前，要不是三妞和村里人出面，搞不好四喜一家這輩子都難翻身，「你們那邊沒有專門做宴的廚子？」

    &可是和杜家的人沒法比，嫂子，去問問，我婆家嫂子準備了三兩銀子呢。」

    &說呢。」姜婆子一聽錢寬裕，轉身就走。

    三妞她們正在吃飯，姜婆子見三妞喝雞蛋湯，扭頭喊三兒媳婦，「去把桌上的紅燒肉端來給三妞妹子吃。」

    &用了，這湯是骨頭湯做的，挺好的。」三妞說：「收拾菜的時候別把湯給倒了。」

    姜婆子瞬間忘記所來何事，「難怪總覺得你做的雞蛋湯也比旁人做的好喝，上午煮一鍋大骨頭就為了做這個湯？」

    &呀。」三妞笑笑，「聽村長說大家很滿意，我們也回去啦。」放下碗就站起來。

    &等。」

    姜婆子一回頭，見是她小姑子，不禁扶額，「三妞，是這樣的……」連忙把之前的事和盤托出，末了不顧小姑子的眼色，又說：「你們家有沒有時間，沒時間就算了。」

    &嫂！」

    &

    丁春花開口，「我們過幾天育苗，初二倒是沒事，她家有哪些菜，來跟三妞講一聲，三妞寫個菜單，差什麼再去買，你們看這樣成嗎？」

    &成啊。」

    &一下。」三妞打斷她的話，「得付十文定錢，萬一你們找別人，我娘和我伯娘就全忙活了。」

    &是應該的。」姜婆子搶先開口，「你們家的牲口還沒喂，我就不留你了。」拽着她小姑子，不准她開口。待三妞走遠，姜婆子才鬆開她，「想說什麼？收下定錢，三妞初二那天有事也得去你們那兒。」

    &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姜婆子心想：你能想到貪小便宜，「今天咱家來的客回去一說，指不定多少人找三妞呢。」

    這話倒是實話，第二天就有人來找三妞，不過被三妞推了。她兩個伯娘年近半百，過幾天又得育苗，可禁不起折騰。

    話說回來，三妞回到家給兩個伯娘一人二十文，兩人今天又是切又是剁，累得不輕，也沒推辭。傍晚杜發財回到家聽說六十文進賬，還沒餓着家裏的牲口，笑道：「我以後在家看家，你們出去做事。」

    &把你美得。」丁春花白他一眼，「我和妞今天累了，做的麵疙瘩打雞蛋，沒炒菜，就這樣吃，成嗎？」

    &怎麼成。」杜發財此話一出，迎來兩雙瞪視，嚇得他忙說：「柜子裏還有花生米，妞，我燒火，你再做點那什麼老醋，不費事吧？」

    &費事。」

    三妞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飯，聽到一陣敲門聲，「誰呀？這麼晚了過來。」

    &計是你姜嫂子。」農家辦紅白喜事的時候還有個潛/規則。無論多麼摳門小氣的人家，收拾好剩菜總會分送給左右鄰居。

    一來天熱菜不能久放，二來給大傢伙打牙祭。即便家裏條件好的，也不會嫌棄別人送來的剩菜，即便自個不吃也不會倒掉，大不了餵牲口。

    三妞前世雖說是孤兒，但她從未在農村生活過，別看她這麼會吃，讓她割麥收稻她差點割着自個，第一次鋤草的時候麥苗和野草一起鋤掉。以致於她對農村很多規矩不熟悉，甚至無法接受，就像現在，她打開門見到來人真是姜婆子，忍不住嘆氣。

    沒人比她更清楚，姜婆子家的喜宴過後只剩下幾根大骨頭，其他菜全被三妞用光，案板上連塊姜都不剩。然而她卻端着兩根大骨頭，「留着你們自個吃啊。」

    &們家還有幾盆紅燒肉呢。」姜婆子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們不稀罕這點，可是你一定得收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三妞哪敢不收，「進來坐。」接過她手上的盆。

    &了，不了，家裏還有事，盆我明天再拿。」姜婆子心中自有打算，說完話轉身就走。三妞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人已消失在夜色中...三妞看了看手中的東西，看了看她爹娘，滿臉不解，「這，這又是什麼情況？」

    &計家裏真有事。」丁春花雖比多數村婦有見識，可她並沒多數心眼。三妞喜歡這樣的爹娘，他們家有她一個心眼多的就夠了。不過，三妞並沒有等姜婆子上門。

    翌日一早，三妞又拎小籃子出去，站在院子裏裝作鍛煉身體，其實時刻注意着隔壁的衛若懷看到，很自然的出去和她來個巧遇，「又上山采蘑菇？」

    &早幾天見香椿芽出來了，我去摘香椿芽。」三妞自然不會多想。

    衛若懷反射性回頭看一眼，見祖父和吃貨堂弟不在，「香椿芽是什麼？」裝作很好奇的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嗎？」

    &啊，回頭多摘點，讓錢娘子給你做香椿炒蛋或者香椿卷。」三妞想一下，「要不要再拿個籃子？」

    衛若懷耷拉下眼皮，開口道：「我家沒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