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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仔細辨認, 風聲中卻傳來了一聲戾鳴, 秦簡之眼神一暗, 鬆開手往下跳。
靴子落在軟泥上,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一動不動地蹲伏在陰影處, 樹冠的頂部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陰影掠過。
它展開羽翼, 低低地擦過樹梢, 有嫩葉熙熙落下來。
似乎是不甘心獵物逃脫,這影子盤旋了足足有十分鐘才終於離開了。
秦簡之鬆了一口氣。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大雕, 身長四米有餘,雙翼展開足足有六米長,個別身強力壯的甚至能達到七八米。
這種雕是空中的王者,無論是什麼生物, 只要出現在樹頂上就會成為他的目標, 偏偏速度還快得驚人,若不是巨大的身體阻礙了他, 估計這片森林都要被他吃完。
餓極了它甚至會跳入樹林吞食身軀龐大不易逃脫的獵物——秦簡之很幸運, 遇到了一隻還不太飢餓的大雕。
他站起來, 將一直握在手裏的匕首□□了鞘中, 朝着方才看見的大坑走去。
撥開垂掛下的藤蔓, 秦簡之看到了一架墜落的戰機。
它從中間斷開,斜斜插在一棵高大的古樹頂,兩頭向下垂落, 銀白色的機身全滿是傷痕。
……
嚴景是從哪裏弄來的飛機?
在機尾還塗着az-350的標識, 這是現在軍隊裏最常用的六代戰機——真的是花了大力氣的。
秦簡之環顧四周, 並沒有人在附近。
出發前嚴景嚴禁他們飛行,就是怕被大雕發現,那樣連救援就來不及,估計只有自己一個人冒險爬上了樹梢。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秦簡之笑眯眯地走上前摸了摸這個巨大的飛行物,自己第一個來到了這裏。
現在只要進去拿到那個白盒子……
他正要上前,一陣狂風驟起,吹得他幾乎要站不住。
秦簡之勉強站住身抬頭,這一眼卻讓他變了臉色。
那隻龐大的大雕張開的雙翼遮蔽了天光,那雙晶黃的眼睛正自上而下地盯着他。
秦簡之被恐懼抓住了心臟,背後一陣發涼,幾乎不能動。
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匕首,勉強地往後滾去——就在這一瞬間,大雕堅硬鋒利的喙與他擦肩而過。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他看到那雙黃色的眼睛裏白色的眼膜,連上面細細的紅絲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聲巨響,塵土紛紛揚揚。
秦簡之背靠着巨樹喘氣,他的身上滿是冷汗——縱然他平時冷靜又沉穩,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大雕,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這是弱者的天性。
冷靜。
他掐着自己的虎口,強迫自己不再慌亂。
這種大雕在空中幾乎沒有敵手,巨大有力的翅膀讓它比戰機還快,極度精密的眼睛讓它瞬間找到樹梢上露頭的獵物,龐大的身體讓他近身肉搏毫無懼意,但它一旦落到地上,這些優點反而變成了缺陷。
它無法適應陰暗的環境,基本就是個睜眼瞎,翅膀毫無用處,連身體也成了累贅,輾轉不便。
只要自己躲過他的爪子和喙……
秦簡之深深吐了一口氣,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透過枝葉間的縫隙,他能看到這大雕還在四處尋找他的身影,翅膀在揮舞中將樹木連根拔起。
趁着大雕背着自己的工夫,秦簡之迅速地——靈巧地攀上了樹。
他死死地盯着大雕,自己只有一次的機會,必須要把握好時機。
臉頰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被汗浸濕,發出一陣刺痛,一滴鮮血划過他的臉頰落了下來。
就像是某個契機,大雕的動作停頓了下,忽然回過了頭——
秦簡之驟然跳起!
他就像一隻獵豹,生死危機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彈跳力,划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他擰住了大雕脖子上粗硬的羽毛,將那匕首狠狠地朝它的眼睛刺了下去!
受傷的大雕發出一聲尖長悽厲的哀鳴,猛地向上飛去。
秦簡之捂着不斷流血的大腿,拼命抓住了不斷掙扎的大雕。在這種高度下,他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但從傷口處襲來的一陣陣麻衣讓他咬緊了牙齒。這種大雕平日裏喜愛用爪子搓磨一種名為「利馬」的植物,爪子也就帶上了這種植物的毒性,過不了多久他就要麻痹了。
只希望……嚴景能及時趕到。
他在被大雕發現的第一時間就按下了求救按鈕,但這森林如此廣闊,不知自己能不能撐到他們來的時候。
大雕被匕首刺中的眼睛還在不斷流血,秦簡之虛弱地——惡意地笑了。
憑着一把匕首給大雕造成這樣的傷口,足夠他吹一年了,畢竟這可是被軍隊圍剿過的大雕。
等他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給嚴景描述自己的英姿。
或許他會生氣也不一定。
但這畢竟是自己的……
念頭在腦海里還沒轉完,秦簡之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這毒素實在太劇烈,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無意識地鬆開了手,風聲從耳邊刮過,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憑空出現一個身影,從上方撲了下來。
……是幻覺嗎?
——————
李觀眠皺着眉看昏迷過去的秦簡之,他的臉上被血糊了一半,身上也到處都是傷口,看起來十分悽慘。
他就這樣憑空站在空中,明明身後沒有翅膀,卻好像站在平地上一般。
那隻大雕用剩下的一隻完好眼睛看着李觀眠,謹慎地看着這個奇怪的雄蟲。
&把這隻大雕逼成這樣,你的確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雄蟲。」李觀眠對昏迷過去的秦簡之說,「假如是之前的我,恐怕連你的一半都做不到。」
他放開手,秦簡之居然也就這樣安靜地停在了空中。
&快點解決你。」
李觀眠舉起左手,在他手中便出現了一把半透明的,如流水般的長弓來。他就像對待真弓一樣緩緩拉開了弦——
大雕猛地轉過了身體,向着遠方逃竄而去,戾鳴聲中摻雜着驚慌與恐懼,它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
但已經晚了。
一支半透明的弓箭無聲息地穿透了它的身體,晶黃的眼瞳失去了光彩,大雕如同斷線的風箏徑直掉了下去。
李觀眠放下手,那弓也就消失不見了。他抓住秦簡之的衣領落了下去。
有幾個人看到了,必須馬上解決。
他額前的頭髮被風吹了起來,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來,如同紅酒在其中流轉一般。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
&我走了?」
&快滾吧。」
秦簡之臨出門前回過頭:「不來一個愛的擁抱嗎?」
&奶承受不起你的愛——還不快滾。」
秦簡之揮了揮手,坐上了管家開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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