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哄趙鑫第二天的白班我把所有體溫單都包了,直到最後才哄得她說一句「看你表現」。
我真心覺得有的時候逗一逗像趙鑫和顧瀾這樣的萌妹子是人生一大樂趣之一,儘管有的時候我表現的像一個禁慾多年的猥瑣老大叔,以至於顧瀾和趙鑫看到我的第一反應都是一致的雙手護胸。
當然我的武力值和褚思哲那個缺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交完班後我就被告知褚醫生找我,當我看到他時他正在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在以一種及其詭異的姿態跳着一種及其詭異的操,嘴裏還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還在考慮他是不是繼承着中華醫學偉大的傳統,在修煉傳說中的「五禽戲」,然而我走近他,就聽他一直在絮叨着一句話,表情有些憤恨。
「左青龍右白虎,中間夾個二百五。」
「……」
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當時的心情了。
「你這是在自己夸自己?」我問道。
「不,我在思考人生。」褚思哲放下高舉的雙臂,正色說道:「為什麼偉大的道路上永遠充滿妖魔鬼怪。」
「我認為我面前就是個我通往偉大道路的妖魔鬼怪reads;。」我滿頭黑線的看着他。
「來來來,葉思斯,就讓爸爸來告訴你什麼叫妖魔鬼怪。」
褚思哲一把就把我拉進身後的醫生辦公室,又鎖上了門。
這是什麼情況?我突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要幹什麼?」我也有些警惕地問。
褚思哲看我這個樣子,有些促狹的笑了笑。
「葉思斯,我沒那麼重口味,像你這種水泥土和鋼筋的混合物小爺我沒興趣,網上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光着身子追我兩公里,回下頭都算我強姦。」
我沉默了一下,想像了一下那個美好的畫面,感覺有點受打擊。
「跟你說正事。」褚思哲突然正經了起來,我看到他這個樣子一愣。
「怎麼了?」
「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剛做了肝部癌腫切除術的2床吧。」
我點了點頭:「記得,他的化療知情同意書還是我拿去讓他簽的。」
「那你看看這個吧。」褚思哲遞給我一張核磁片,片子角落裏寫着2床老大爺的名字,裏面一張張呈現的是一個人的肺部切片圖,那密密麻麻的小陰影告訴我2床那個還期盼着見未出世小孫子的老大爺將面臨最糟糕的結果。
「擴散了……」我小聲的說:「化療藥物未起作用?」
「哼。」褚思哲突然冷笑了一聲,我驚訝的看了看他,他又遞給了一份文件。
我翻開一看,文件上的醫囑並不是我原來看到的那一份,上面記錄的藥物我聽都沒聽說過。
「這是?」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醫院裏新型的藥物試驗,醫藥公司在咱們醫院簽署了臨床試驗合同,找一些沒有經濟能力的絕症患者免費供應。」
我聽到這裏愣住了:「那老大爺一輩子怎麼也有些積蓄吧。」
「合同是他女兒簽的。」褚思哲咬牙切齒的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他的辦公桌上,把桌子上一個他經常把玩的墨綠色模型撞到了地上。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有點冷。
「怎麼會?那主任知道嗎?」
「早上剛知道,發了好大一頓火,你沒看他早上交班的時候那臉色。」褚思哲彎腰撿起地上的模型,在桌子上小心的放好。
「這患者本來就不是主任的,他只是會診醫生的一個,不知道也正常。」我嘆了一口氣。
「現在老大還在辦公室生氣呢,誰進去都沒個好臉色。」褚思哲看了看我:「葉思斯,2床的事情你也有份,一會兒你去勸勸老大吧。」
什麼叫我也有份?我聽到他的話一愣:「我去?你這個跟在他身邊好幾年的老戰友都被炮轟了,我個人微言輕的小護士去了直接就是吃原子彈吧。」
「怎麼會!」褚思哲:「思斯,你雖然內心充滿肌肉但是還是自帶和平光環的。」
我白了他一眼,看他說話又沒譜了起來。
「我只是被生活磋磨出了繭,遇上你之後這層繭就更厚了reads;。」
褚思哲翹起了一邊的嘴角:「所以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啊,你這樣,吃幾個原子彈都不帶消化不良。」
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好拿眼睛死瞪着他。
褚思哲看着我微微嘆了口氣拍了拍我得肩膀:「思斯,這件事拜託你了,老大他……壓力太大了。」
我看他這個樣子沉默了一下,就聽他繼續說:「老大原來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那患者因為新型藥物直接就死在他面前了。」
我驚訝的看了褚思哲一眼:「原來?」
褚思哲點了點頭:「這件事我不好細說,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的,思斯,就算我求你,你去試試,老大那天跟我說了你,說向來大家都關心他是否能把患者治好,從來沒有下屬考慮過他壓力大不大,而你是第一個。你去說,老大肯定聽。」
我聽完一愣,忽的特別心疼才子,他在那高處不勝寒之地,居然讓他對一名小護士無意間的關心感覺溫暖。
我看着褚思哲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去試試。」
褚思哲第一次向我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我看着剛剛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有些失控的褚思哲,不禁感嘆道這個人其實和才子一樣,外表看起來放蕩不羈,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
我找到韓以修的時候他正在病房走廊盡頭的小陽台那裏看着窗外發呆。我把手中的咖啡遞到他面前。
「主任,咖啡因能讓人心情愉悅。」
韓以修回過頭看到我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後有恢復了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塊臉:「醫囑處理完了嗎?」
「處理完了,處理完了,手上的工作都完事了。」我聽到才子的話趕緊點點頭,誰不知騰大附院消化外科的主任韓以修是個工作狂,我要是不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好,就算是說出朵花來,也會被他立馬趕去小黑屋加罰整病例。
「嗯。」韓以修接過我手上的咖啡,打開喝了一口,又望向窗外發呆。
「2床那老大爺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有些小心看着滿臉陰沉的韓以修。
果然聽了我的話,韓以修的臉又黑了一層。
「嗯。」才子看了我一眼,有這麼蹦出了一個字。
「呃……」我看着韓以修這個樣子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怎麼看?」一直沉默的韓以修突然開口問我。
我聽到他的回應有些欣喜,又沉思了一下,緩緩開口道:「這件事確實挺讓人生氣的,但是主任,這並不是你的錯。」
其實我知道韓以修不僅僅是生氣於2床那不孝之女的所作所為,還更自責於他自己對2床患者的忽略,他覺得這是他的失職。
韓以修看着我,臉色好了些,嘴也不抿的那麼緊了。
他依舊穿着那過分乾淨的白大褂,刀削一般的側臉迎着早晨的陽光讓人覺得有一絲聖潔的味道。扶在陽台邊欄杆的雙手修長,指甲修的乾乾淨淨,指節分明。就是這麼一雙手,操着一把小小的柳葉刀,挽救着大大小小的生命,及時終日浸泡於血污,也乾淨的像我眼前的這個樣子,令人呼吸一窒。
「主任,其實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我們再竭盡全力避免,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古時就有易子而食這樣的事情,人生來就是趨利避害的動物reads;。2床的女兒這麼做,我們沒有權利去指責她,阻止她。」我也跟才子同樣的姿勢倚在了窗台的欄杆上:「但是,我們可以讓他的犧牲有意義不是嗎?就算是臨床藥物沒有理想的療效,我們就可以阻止更多人的悲劇。」
韓以修盯着我的眼睛眯了起來,雖然他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寒氣似乎弱了點。
「現在換醫囑還來得,僅僅是初步轉移,癌細胞還未入腦,只要能完成2床患者的心愿,他所剩的時間就算再短也是有意義的。」我看着韓以修的眼睛,加重了語氣:「還有,主任,這件事是家屬和患者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才子看着我的眼睛一亮,好像一直緊抿的嘴唇有微微上揚的趨勢,然而我還沒有看清,就覺得倚在欄杆上的重量突然一輕,視覺馬上就變了個樣。
陽台的欄杆一直是給術後患者防止下肢靜脈栓塞功能鍛煉時攙扶用的,時間久了,估計就有些鬆動,加上我和才子兩個人把身體所有重量都壓了上去,於是那原本就忽悠忽悠的欄杆就那麼在我身下斷裂了。
而我,還在被自己剛剛的說辭自我感動中,就以一個比早晨褚思哲做那「五禽戲」還詭異的姿勢趴在了窗戶上,整個臉被擠壓成了一個比鬼還難看形狀。
我掙扎了半天,卻因為護士服掛在了欄杆上一直起不來,我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騰大附院如此良心的製衣部。
直到才子可能實在看不下去自己科室的護士再這麼沒形象的貢獻自己的臉擦玻璃,拎着我的衣領把我拽了起來,上下看了一眼,有些嫌棄的說:「葉思斯,你該減肥了。」
「……」
我整個人呆立在那裏,很希望還被掛在欄杆上。
當然韓以修並不是第一個說我該減肥的人,每次在家當我坐上飯桌在充滿飯菜香味的小餐廳里等着晚餐時,都會被我媽抄着一把飯鏟子趕下餐桌,還一臉嫌棄的說着:「葉思斯,你該減肥了。」
而我堅信我家那隻一到飯點就等在餐廳等着被投食的蠢狗胖虎,看我的眼神都是充滿同情的。
我看着韓以修挺拔的背影從我面前消失,並沒有讓我想起我那不知是不是親生的老母親,而是想起我家那隻除了在吃上就沒有智商的蠢狗和它那充滿嘲諷和同情的複雜目光,而才子無情的背影讓我好似看到了那隻蠢狗一生氣就堅定不回頭一直衝着我的毛聳聳的大屁股。
我默默掏出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
怎麼辦,我眼睛有問題了,我好像看到我家胖虎成精了。
我剛剛打算放回手機,就看到我媽的信息進了來,我打開,是一張胖虎的照片和它那熟悉的一臉不屑。
「胖虎是我家的,和你沒關係。」
我媽如是回到。
我默默將手機放回口袋,突然覺得就連褚思哲那張我曾經認清自己以貌取人這個壞習慣的臉都無比的可愛!
------題外話------
多謝半盞鹿童鞋給我寫的書評,你是我這本書的第一個粉絲,謝謝你的支持!我會努力繼續創作下去,讓我的故事有更多人看到。這是我寫書的第七天,作為一名徹頭徹尾的苦逼醫學生,我所描寫的大部分都是我在臨床實習期間發生的真實事件。我看過太多人的眼淚,有欣喜,也有悲傷。其實女主就是我所期望的自己,我希望我也可以向筆下的女主那樣獨立自主,敢作敢當。
在慢慢創作的過程中,我也會繼續充實自己,並繼續記錄着這個反映着世間百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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