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小道士 第三十二回 冰火兩重天

    我說：「出手吧。」

    他左手把扇子一收，眼神突然變得黯然神傷。他說：「天涯淪落人，相逢不相識。」

    「原來你是白居易的粉絲啊?」我說。

    他點點頭，說：「什麼是粉絲？」

    我解釋道：「就是忠實讀者的意思。」

    他說：「嗯，是的。小白的詩詞寫得真不錯，乾淨利落，而且人又長得帥。愣着幹嘛？趕緊地對啊。」

    我的大腦苦思很久還是沒有想出什麼東西來，在這一片空白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師傅，我說：「那上次來到這裏的那個人有沒有順利過了第一關？」

    他說：「有，他很快就過了第一關。」

    我說：「草。」

    接着我繼續開始苦思冥想，但無奈我的大腦就如便秘了一樣，久久沒有東西出來。

    我開始尋找我從小學開始學過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詩，但無奈我們的學校教我們的東西看似很多，但其實並不多，除了做試卷用的一些知識我發現就沒有其他的了。

    但我還是想出來了一句，我說：「下聯是：海角凋零夢，青黃難青雲。」

    白衣公子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說道：「勉強算可以。」

    我說：「出第三聯吧，不要浪費時間。」

    他說：「這裏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第三聯，聽好了。飛流直下三千尺，人生長恨水長東。」

    他說完這一聯，我有點愣了，這傢伙估計要不是江郎才盡就是神經失常了，把唐詩三百首都搬出來了。而且最後一句還不是唐詩。

    我說：「最後一句不是唐詩吧？你是唐朝死的，你怎麼會知道的？」

    他說：「我做鬼做了很久啊。」

    我說：「做鬼還不忘學習，好樣的，真的是給人類上了一課。你容我想想。」

    因為這裏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所以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要把頭皮撓破的時候，我終於把下聯想了出來。

    我說：「落日不舍幾萬里，星月含愁花含春。」

    「漂亮，的確漂亮。」他邊鼓掌邊說。

    我說：「那我現在可以到下一層了吧？」

    「可以可以，請。」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接着在他手勢之後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圈。我目測這是一道傳送門，接着向那傳送門慢慢走去。

    我走過白衣公子的旁邊時，他正在笑，笑得很曖昧，好像見到了一個老熟人似的。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向着那藍色光圈走去。

    「歡迎來到第二層。」一把粗獷的男中音響起。我向着聲音的方向一看，原來是一個滿面鬍鬚，肌肉發達，獅鼻海口的男人。他交叉着雙手，站在我的正前方，身高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而我只有175CM。

    我說：「第二層要斗什麼？」

    他說：「鬥武。」

    我問道：「斗什麼舞？poppin?breaking?還是交誼舞？」

    他說：「別跟我扯犢子。我說的是武功的武。」

    我說：「原來如此。怪不得這裏放了這麼多兵器。」這第二層也是一個擂台，不過比第一層多了許多木架子，而這些木架子上面都插滿了各種兵器，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說:「你挑一個兵器吧。」

    我說：「我不用兵器了。」

    他說：「此話當真？」

    我說：「當真。」

    他說：「果然？」

    我說：「果然。」

    接着他抄起一把鋼槍向我衝刺而來，我目測了一下距離，發現剛好夠我施術了。我連忙開始掐手決，但是沒想到，我居然感覺不到一絲功力。我罵了一句「他媽的」，原來在這層里用不了法術。

    「等一下！」就在他鋼槍準備要刺到我的時候，我大喊一聲。

    「怎麼了？」他問道。

    我說：「我突然覺得沒兵器很吃虧，算了我還是選一把兵器好了。」

    「好，你想選什麼？」他說。

    我說：「不如你介紹一下。」

    他退後幾步，接着把手中那杆鋼槍耍了起來，邊耍邊說：「力拔山兮氣蓋世！霸王槍，重七十二斤八兩六錢，長三尺七寸三分。」

    耍完槍後，他又拿起劍來耍。「劍，古之聖品，至尊至貴，人神皆崇，乃短兵之祖。」

    ……就在他耍到了戟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一個放兵器的木架子的一個腳下墊了一塊磚頭。

    我說：「我就拿這塊磚頭行不？」

    他說：「你可想好了？」

    我說：「我想好了。」說罷我抄起那塊磚頭。為什麼我要選一塊磚頭？因為這麼多兵器里我只用過磚頭。而且只有磚頭是可以不按照招式來的，耍起來是真正的隨心所欲。招式，往往是你自己用來困住自己的東西，有時不按套路出招才是最厲害的招。

    說時遲那時快，我抄起磚頭之後這個男人的刀子就已經舞了過來。因為之前他還沒有在我面前耍過刀子，此時拿刀來跟我打估計就是想表演一下。

    「臥槽！」沒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我當然不可能拿着一塊磚頭去擋刀子，除非我不要我的手指了。情急之下，我只好把手中的磚頭扔了出去。

    雖說我是踢足球的，但此時我過硬的投籃技術為這塊磚頭的飛行軌跡提高了有力的保證。只見磚頭穩穩地飛出一條直線，正中該名男子的面部。

    我聽見「哎喲」的一聲，然後他倒下去了。

    「好機會！」我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在離他還有三步遠的時候我跳將起來，給了一個飛肘他，又是「哎喲」一聲，事後我感嘆道這麼多年的WWE沒有白看。

    但當時我又怎麼會給他喘息的機會，我飛肘過後就抄起那塊磚頭，一下兩下地往他面門上砸，「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我心裏反覆地冒出這句話，直到他的面快變成炸醬麵了，而我又實在看不下去了才住手。

    未等我說話，他就已經開口，只是聲音已經變得有氣無力。他說：「你可以過去了。我真沒想到，原來武器中最厲害的，居然是一塊爛磚。」

    我說：「那要看是握在誰的手裏。」

    他的臉動了動，似乎是想笑但面部已經做不出笑的表情了。而前面又出現了一個藍色光圈，這是第二個傳送門。

    「對不起，把你打成這樣。」我在走進那扇傳送門之前說道。

    「沒關係，我不怪你，我的責任就是等一個能把我打成這樣的男人。而且，沒有你，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他說。

    我覺得這話怪怪的，但也沒有深究，而是徑直朝着傳送門走了過去。

    跨過這道門，我又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冰與火的世界。不要以為我是在賣什麼油炸雪糕之類的廣告，事實就是這樣。

    在我的面前是一條路，但也只有一條路，但這條路的路面是開裂的，從裂縫中不停有火苗鑽出來，就好像蚯蚓一樣。而路的盡頭是一個冰湖，湖面上正在下雪。

    而身後的傳送門已經關閉，我此刻深深體會到了做人沒得選擇是多麼得無奈。

    第一步，我咬咬牙踏了下去，瞬間感覺到一股熾熱，腳上穿的那雙阿迪屌絲的完全抵擋不住火焰的侵蝕。我大叫一聲，隨即向前狂奔，其速度不亞於參加奧運會時的博雅特。

    跑了一會兒後，我的腳就好像被撕裂了一樣地痛，好像有無數把錐子在使勁鑽我的腳一樣，簡直就是痛不欲生。但無奈，我沒有選擇，我能做的就是一直跑下去，一直跑到另一個傳送門出現為止。

    我繼續又跑了一會兒，這個時候腳已經開始沒有感覺了，而且就快跑不動了，我記得好像達到了多少級燒傷之後傷口就已經沒有感覺了。也是，你看過煮熟的鴨子還能叫喚嗎？

    而最後的路程，我是慢慢地走過去的，並不是我不想跑，而是跑不了了，能走也是全靠我的意志在支撐。我不斷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我不能倒下，走到終點我最多就三成熟，要是現在倒下去我就全熟了。」這件事情結束後，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在路上逛街要是聽到那間鋪子在放《火苗》這首歌我都會打個冷顫。

    終於，我走完了這條火海之路。但接下來的是冰湖。

    我看看我的腳，已經變成碳了。無奈，我只能用手遊泳了。我爬到湖邊，雙手扒住湖邊，然後一用力，身體就掉下水了，現在的我只能用這麼狼狽的招式來下水。

    一掉下湖面，一陣刺骨的冰涼從我的每一寸肌膚中滲透進來，我止不住地打冷顫。但我不能顫下去，不然我就沉到湖底了。我咬緊牙關拼了命地向前划水，由於我只剩下一雙手能動了，所以速度是非常非常慢，想必只有我在嬰兒時期爬動的速度才能媲美。

    可是最後我還是爬上了冰湖的另一邊，果然另一邊是有一個傳送門的，要是它再來幾個上刀山下油鍋之類的關卡，我寧願死在這裏算了。

    不過，我已經凍得不行了，連站起來都沒有力氣，全身止不住地打顫。看一看我的腳，被燒焦的一部分就像樹皮一樣脫落了，露出了尚未燒焦的鮮紅的血肉。我有史以來第一次被自己噁心到了，很快我又不噁心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了力氣去噁心。

    我狠狠地咬了一把自己的手，刺激自己清醒起來，接着向那道傳送門爬去……

    爬了幾步，我眼前的傳送門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不止是門，所有的景物都突然模糊了起來。我把頭狠狠地往地上一靠，再次把自己刺激得清醒過來。

    「不能放棄。」我把這句話對着自己說。緊接着繼續爬，最終，我爬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