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一聽是玲玲的聲音,趕緊賠笑道:「哎呀,是你呀,玲玲,媽不是不知道嗎?姐姐的錢在你手裏我就放心了。對了,聽雨明說,你不是副總經理嗎?那就讓你嫂子到公司的財務來作會計呀!還有……」
「媽,」玲玲不耐煩地說道:「你把手機給雨明。」
「哦,好的。不過玲玲呀,這電話是我要打的,與雨明無關,你千萬不要怪他呀?」
「好了,你趕緊把手機給他,我又正事跟他說。」
「好的,好的,還有哇,你看你給你哥再安排一個什麼工作……」
「媽,你沒完了是嗎?我告訴你,整個公司不是姐姐的,都是姐夫的,你剛才那麼一鬧,姐夫說了,下午就要把我跟雨明開除!」
「啊,怎麼……」
「你還不快把手機給雨明,真的要看到我們回家去開出租車嗎?」
「哦,好的,好的,我給雨明……」
我算是徹底服了陸母,不管我跟陸雨馨的感情如何,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陸母了。
都說樹老根多,人老話多,我真的不知道,假如自己的母親活到今天,會不會也變成她這個樣子?好在我母親留給我的印象,就是從朱曉萍家裏發現的那張照片,那時她應該剛剛三十歲,留給了我永恆的美麗和魅力。
在等着陸雨明接電話的時候,玲玲看着我和陸雨馨,忍不住大搖其頭,我想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們這個家要是沒有玲玲這個人物,陸母估計就是他們的太上皇,家裏的媳婦們非被她逼瘋不可。
一會兒陸雨明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喂,玲玲呀?」
玲玲沒好氣地說道:「雨明,你有病呀?別忘了,你現在是總經理助理,不是出租車司機,好好的,你讓老娘到酒店裏到處亂跑幹什麼?」
陸雨明解釋道:「哪裏呀,從醫院裏出來後,我本來準備隨便在哪裏找個酒店,讓他們吃完飯再走,誰知道老娘非得要到水晶宮來。來就來唄,我想吃頓飯又怎麼了?把他們安排到包廂之後,我到前台跟大堂經理打了身招呼,轉身回包廂就沒看見她人。我想她也就是四處轉轉,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沒一會兒,保安部經理跑過來,說一個瘋老太太在酒店到處亂竄,見人就叫別人幹活,還說是董事長的媽。等我跑出去一看,兩個年輕的廚師加三個保安,直接就把她往外架,我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是我媽。所以後來我乾脆叫了哥哥和嫂子,一塊離開了酒店,現在就在隔壁的一家酒店吃飯。從進這個酒店到現在,他的嘴就沒停一下,我都煩死了。」
「你煩就自己煩唄,好好的,你把電話給她,讓她來煩姐姐,姐夫幹嘛?」
「沒有呀!」陸雨明解釋道:「爸爸不是沒來嗎?她說是請了一個鄰居幫忙照護着,現在不放心,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所以我就把手機給她了,她一邊撥着手機,一邊進了衛生間,我哪裏知道她是在跟姐姐打電話?」
我跟陸雨馨在旁邊聽的,哭笑不得地大搖其頭,好在陸母是生活在省城,要是跟我們在一起,恐怕我們一天都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玲玲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吃完飯後,你立即讓他們回去。還有,你等會嚇唬他一下,就說公司的財產都是姐夫的,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裏上班,都必須經過姐夫同意,如果她要是再不走,姐夫就要開除我們。」
「我知道了,怪不得剛才給我手機時,她一臉慌裏慌張的,原來你對她說了這些?」
「你看她今天這架勢,要不把她嚇住,我估計她回去後都不會安寧的,天天往姐姐這裏打電話不說,弄不好過兩天連老爸都不管,直接就跑到會所門口來做門衛了。」
這還真不是玲玲亂說,以陸母的性格和脾氣,她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
玲玲放下電話後,陸雨馨笑道:「玲玲,我媽還就服你呀?」
玲玲面頰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道:「姐,不瞞你說,過去我真的打過媽,但不是因為我們的事,完全是因為爸爸。爸爸中風之後,媽媽就把他當成了一個累贅,當着我們的面是天天罵爸爸,等我們離開之後,她居然打爸爸,我們下班回去,有時看到爸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有時候直接就破皮流血。我們一問,她總說是爸爸自己摔倒的,而且她特別有心機,今天打爸爸的左手左腳,明天打爸爸的右手右腳,這樣我們就看不出來,如果她亂打的話,我們一看就知道不是摔的。」
暈死,這麼說陸母的心機還真是夠深的,看來陸雨馨是深得她的遺傳,好在她接受的遺傳都是優點,要是有陸母十分之一的缺點,恐怕我都受不了。
我不解地問道:「人家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們風風雨雨走過了一輩子,爸爸中風了,她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為什麼老打爸爸呢?難道她在外面看中了別的老頭?」
陸雨馨白了我一眼:「別瞎說!」
玲玲搖頭道:「那倒沒有,她就是這麼個人,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兩個兒子的身上,你們是不知道,他真的希望把爸爸活活給打死,因為她認為,爸爸現在這麼活着,不得讓兩個兒子用錢嗎?後來我們是聽鄰居說的,只要我們一走,她真的把爸爸往死里打。爸爸本來就因為中風手腳不便,她打爸爸不說,還讓爸爸下跪。你們說說,爸爸連站都站不住,怎麼可能下跪?」
陸雨馨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玲玲問道:「不至於吧?」
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估計陸雨馨跟我的想法一樣,主要是為了掩飾陸母為什麼這麼懼怕她,才故意往陸母身上潑髒水的。
玲玲非常認真地說道:「真的,姐,不信你去問雨明和哥哥、嫂子他們。說實在的,我年紀輕輕的,動手打媽是不對,但我真的是忍無可忍,我也是個女人,也許在氣頭上,我可能會想到殺了我的丈夫,但這樣長期折磨自己的丈夫,那得要多大的仇呀,我是做不出來。再說,雨明和他哥再沒用也是個男人,如果不是媽太無理取鬧了,我要是跟媽動手,他們就是拼命也會把我給壓下去的。」
她這話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我還是難以想像,作為一個兒媳婦,她動手打了婆婆,不管有天大的理,如果換成是我,不管是處於陸雨明的角色,還是陸雨林的角色,我肯定都不會放過她。
玲玲嘆道:「我第一次動手打媽,是在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那年臘月二十九嫂子的父親去世,我們都到她家裏去弔唁,按說要等到初一她父親出殯,我們才能回。可當時我們又想,大年三十讓兩個老人在家不好,於是我們悄悄的趕了回來,原本想給他們一個驚喜,誰知道當我們回來之後,媽居然把爸推倒過道里,身上只穿了條褲衩,我們再晚回來一、兩個小時,爸爸絕對會被活活凍死在過道里。」
聽她說到這裏,我和陸雨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玲玲接着說道:「那可是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閉門在家,爸爸在外面喊救命,一是他嗓子太小,沒人聽得見,二來有些人還到自己父母家過年,我們那棟樓就沒幾戶人家在。看到那種情景,打開門以後,他們哥倆狠狠地罵了媽一通。可媽的樣子你們也看見了,她根本就不把他們兩個兄弟放在眼裏,明目張胆地說,就是希望把爸爸給冷死,還說是為了他們兩兄弟好。雨明和他哥氣的要動手,可誰也不會動打自己的嗎?雨明氣的直接用頭撞牆,當時血流如注,等會他要回來,你們看看他頭頂,還有一塊傷疤。他哥氣的要死,拿起啤酒瓶往自己腦袋上砸。我實在看不下去,衝過去把馬摁在沙發上,狠狠的扇了她幾巴掌。她當時就喊救命,雨明和他哥一看,和嫂子轉身推着爸進了房間,那意思是希望我狠狠教訓媽一頓。」
聽到這裏,陸雨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而我坐在邊上只能是唏噓不已。
玲玲接着說道:「說實話,那次我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婆婆,就把她當成一個迫害自己丈夫的惡毒女人,真的狠狠教訓了她一頓。那個三十晚上她哭了一個晚上,最後才哭訴着後悔沒有把姐姐你留在身邊,她說如果你在,我就不敢欺負她了。直到那次,我才知道雨明還有個大姐。不過當時我也回了她,如果大姐在,也不會允許她這麼欺負父親。」
陸雨馨苦笑地擺了擺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玲玲接着說道:「從那以後,她居然不再管爸爸了,我們當時都上班,只好請了個保姆,而且保姆的工錢由我一個人承擔。問題是來一個保姆,媽就趕走一個,她之所以想逼死爸爸,就是不願我們多花錢,所以更不可能忍受我請保姆照顧爸爸。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把爸爸送到養老院,可媽倒好,天天到養老院去吵,我剛剛把錢付出去,她就硬要從院長那裏把錢要回來。後來我就火了,直接把她住的房子租出去,把她也趕到養老院。」
聽她這麼一說,我和陸雨馨才徹底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過去我們一直以為,是陸雨馨的兩個兄弟太窩囊,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原委曲直。
玲玲苦苦一笑:「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對外我們還得照顧媽的面子,所以我就充當惡人,所有鄰居都認為陸家的二兒媳婦是個母老虎,誰都不敢招惹我。我當時就這麼想,只有把他們倆送到養老院,媽才不至於把爸爸給害死,而他們在養老院的費用,完全可以用房屋租金抵掉。問題是媽還是耍無賴,每次我們把錢打到養老院去,她就要死要活地從院長那裏要回來送給我們,所以你們上次回家到時候,就看到了那一幕,好像是我們吞掉房租還不管老人。」
我問了一句:「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跟我們解釋?」
「怎麼解釋?」玲玲苦笑道:「雨明根本就沒見過姐姐,他哥對姐姐也沒印象,姐姐是去為媽報仇的,我們不知道媽都跟姐說了些什麼,就算當時我們四個說什麼,恐怕你們都不會相信的。況且後來我們也知道,媽當初之所以遺棄姐姐,不就是因為他們倆兄弟嗎?我們都絕對姐姐這輩子恐怕最恨的不是媽,而是他們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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