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進了臘月,到了年節下頭,季頌賢叫管家將庫房的帳冊等等都挪到她屋裏,她專門騰出時間來看了幾日帳冊,便琢磨着該送些年禮。
只是,季頌賢很為難這年禮要怎麼送?
按理說成懷瑾是朝庭命官,有些同僚也該互送年禮,再有私下裏有些好友也不能怠慢了。
可是,季頌賢卻從未聽說過他與哪個人關係好,要說同僚,成懷瑾身為錦衣衛指揮使,錦衣衛中他的官職最大,沒的他給底下那些官員送禮的道理。
如此,季頌賢將給季家的年禮整出來,便有些不知道要怎生是好了。
這日成懷瑾回家,季頌賢就問及此事,成懷瑾一邊脫下大衣裳交給丫頭,一邊道:「你只管往娘家送些年禮就行了,再有你素日裏的知交若要送也送一些,至於那些官員就不用理會,錦衣衛不同別的地方,和官員們來往的密切了倒是不好。」
季頌賢想想也是此理,便應了一聲表示明白了,隨後又道:「我這些日子琢磨了一些事情,想着咱們能不能騰出手來專門弄個莊子收留那些無家可歸或者被父母拋棄的女孩兒,也不說錦衣玉食的養着,總歸給她們一條活路,待她們大一些教給她們一些謀生的手段,不拘是廚藝還是針織女紅,或者讀書寫字算帳,或者學些醫術等等,總之叫她們以後能養活自個兒便成。」
「怎想起這些來?」成懷瑾有幾分疑惑。
季頌賢一笑:「還不是見着福姐兒才想着的,總歸我現在有些能力,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說到這裏,季頌賢又怕成懷瑾不應,便小聲道:「我如今也能寫些話本子,印出書來賣能分些銀錢,若是你覺得不好,我就拿那個錢來辦。」
成懷瑾一聽她這話倒是氣笑了,幾步過來將季頌賢抱起放在膝上:「你心裏就這麼想的?不過是救些女孩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者,你樂意做善事積福,我難道就得反對?你也太低看我了。」
「這麼說你是應了?」季頌賢立時歡喜起來,連聲問了好幾句。
「應了。」成懷瑾答應一聲:「我若是不應。你難道還真用你的嫁妝來辦這事?若是傳出去,我成什麼了。」
季頌賢幾乎歡呼起來,待高興過後又和成懷瑾商量:「我覺得柳氏和白氏都是有善心的,再者,她們也都有才能處事也精明。不若我和她們一起做這事,我多出些銀子,叫她們將這事總領了,只是往後咱們得多庇護她們一些,不能叫成國公府的人知道了尋事。」
「這個好辦。」成懷瑾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她們如今是良民,可不是成國公府的小妾了,再者,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你且放心吧。」
將這事定下來,季頌賢徹底的安心了。
隔一日。季頌賢帶人將給季家的年禮準備出來,滿滿當當一大車子,有她在暖房親手種下的鮮花,有各色新鮮的吃食,還有成懷瑾在山間打的獵物,硝制的皮子,另有一些藥材,還有許多上用的布匹綢緞等物,禮品準備的很是豐厚。
打發去季家送年禮的婆子走後,季頌賢又給叢家和高家分別準備了一些年禮。另外,又叫人去梁家莊給柳氏和白氏送了些東西,為着這些年禮,她倒也忙了幾日。
才得了閒。宮中來人尋她,只說皇后有請。
季頌賢少不得穿戴一新去宮中拜見皇后。
她按照品級穿戴好坐車進宮,一徑去了坤寧宮,還未走近,佘皇后身邊得用的侍女便笑着迎了過來,給季頌賢見過禮之後就打帘子請她進屋。
季頌賢進去。覺得雖暖和,但是竟是不如自家屋中和暖。
她幾步過去先給佘皇后行禮,還未等她拜下去,佘皇后竟是親自扶住她:「都是一家子親戚,往後可不准行禮了。」
「禮不可廢。」季頌賢笑着說了一句。
佘皇后白她一眼:「雖如此說,可是陛下親自囑咐過叫你見君不必行禮,你見了陛下都不用大禮參拜,何況是我,你難道還要給我安什麼罪名不成?」
「豈敢。」季頌賢笑着坐下:「嫂子即如此說了,少不得我就拿大了。」
一時茶水端了上來,佘皇后一邊喝茶一邊與季頌賢說話,先拉了幾句家常,便說到召她進宮的目的。
「我今兒找你來,是想叫你求情的。」佘皇后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倒叫季頌賢有些拿不準了。
「嫂子貴為皇后還有什麼辦不了的?」季頌賢做出一臉為難狀來:「您若都為難的事,我豈不更沒法子?」
「與別人來說是難事,可對你來說丁點不難。」佘皇后笑了笑,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又放下:「只是,端看你辦不辦,出不出力了?」
這話倒是有些為難人了,季頌賢心裏咯噔一下子,面上卻還是帶着笑:「若是我能辦的,自然出力,嫂子的事情我如何敢不出力,到底咱們姑嫂的情分擺在這裏麼。」
這話聽着親熱,可裏頭意思卻也很耐琢磨,這話是告訴皇后我與你情分也不過丁點,若是越了情分的事情我是不能幫的。
只是佘皇后到底是武將世家出身,素來不會那等彎彎繞繞的,自然也就聽不出季頌賢話里的意思,還以為季頌賢真和她有什麼好情分,笑的也越發的熱情:「我這裏才得了些好茶,素日城聽說你愛這些新鮮的茶就給你留了一些,待走的時候你帶些回去。」
「如此我便不客氣了。」季頌賢應承着,心裏越發的沒底。
佘皇后看她也收了茶葉,就直接道:「實話與你說,我娘家有位兄長有些不成器的,只是打小我兄長就疼我,我們兄妹情誼也好,他又是個老實人,向來不會來什麼虛頭巴腦的事情,因此上直到如今官職也不是很大,前兩年又被外派到大同府做總兵,也不知怎的,竟被錦衣衛查出什麼吃兵餉的事來,錦衣衛也不說這事是否屬實,直接就將我兄長拿進詔獄……」
說到這裏,佘皇后面帶沉痛之意,拭了拭淚繼續道:「我求了陛下,陛下也查了一番,我兄長雖也吃了些兵餉,然虧的也不甚多,再加上我兄長治兵也有些道道,陛下便也不忍我兄長進詔獄吃苦受罪,特特叫來成指揮使求了情,只成指揮使鐵面無私,將陛下也駁了,我苦求陛下,陛下卻只說這是成指揮使職責之內的事,他所辦之事都是依律而行,就是陛下也不能強橫命令成指揮使放人。」
說完之後,佘皇后越發的悲傷,流了好一時的淚:「我也是實沒法子的,這才求了你,你與成指揮使是夫妻,他素日城又敬重你,說不得,你說上幾句好話我兄長就能出來,眼瞧着就要過年了,我兄長不能在詔獄裏過年吧,再者,我娘家還有八十歲的老祖母,如果年節不見兄長歸來,說不得……說不得祖母要如何呢。」
佘皇后本是爽利之人,但是為着兄長卻陪小做低的,放低了身段,叫季頌賢也感慨一聲兄妹情深。
只這事季頌賢卻不能答應的。
她想了一時:「這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待我回去問問吧,這些都是爺們在外頭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若是說的深了,難免叫相公厭棄於我,我也只能敲敲邊鼓,要是不成,嫂子可莫怪我。」
「不怪,不怪。」皇后趕緊答應着:「只要你幫我就成,我哪裏能怪你,要是這樣,我成什麼了。」
季頌賢點頭:「即如此我盡力辦吧。」
又說幾句話,季頌賢便提出告辭來,佘皇后趕緊叫人拿了茶葉給季頌賢,又送了好幾件新打的首飾,季頌賢倒也沒客氣全都收了。
只她才從坤寧宮出來,便又被高太后身邊的人叫住,只說高太后有請。
一聽是高太后要見她,季頌賢心中就有幾分膈應。
高太后不是什麼善人,再加上季頌賢和晉陽公主素來不睦,另外,高太后又記恨季億,無論怎麼說,高太后叫季頌賢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只是不知道這回是要如何為難於她了。
季頌賢心中忐忑,跟着來叫她的姑姑直接去了仁壽宮,未進門就聞到一股子藥味,待進了屋子,季頌賢險些掩起鼻子來。
此時正是冬天,高太后又臥病在床,伺侯的人哪裏敢開窗子,這窗子整閉了好幾個月,高太后又在屋裏吃藥、吃飯,換洗等等,味道又哪裏好得了?
就是屋裏熏了香,可味道也有些沖人的,季頌賢強忍不舍移了幾步過去,小心的給高太后見禮。
高太后仰躺在床上,見季頌賢來了,就叫人將她扶了起來,費力氣坐好,高太后冷眼瞧着季頌賢卻不叫起,季頌賢無奈嘆了口氣,知道今兒怕要受苦了,便維持着福禮的姿勢,約摸過了一刻鐘,就在季頌賢手腳都要僵硬的時候,高太后才咳了一聲抬抬手:「起吧,難為你了,這樣大冷的天還來見我這孤老婆子。」
季頌賢沉默,不知道怎麼答話。
高太后皮肉扯了扯,想笑,卻也沒多大力氣,過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說成國公府那兩個小妾,柳氏和白氏在沒之前去過你家,即是你見過她們,可知她們去了哪裏,到底怎麼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8s 3.91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