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些做甚。」柳氏笑了笑,有些不願意提及晉陽公主。
白氏此時正好端了茶水上前,笑着道:「都站着做什麼,趕緊坐下。」
待眾人坐下,白氏一一送上茶水,她先給成懷瑾和季頌賢端上兩盞茶:「我們家如今也沒個下人,難免有些不便,這茶不好,你們將就些吧。」
季頌賢笑笑表示沒什麼,白氏又給她和柳氏端上茶來,她坐下後問季頌賢:「你們如何來的?這地方偏僻,難為你們怎麼尋到的?」
季頌賢將她先去找了金花姐妹,從她們那裏打聽來的地址講了出來,又看看四周佈置擺設:「你們這地方倒是不錯,只可惜如今是冬天,若是春天景色定然美的緊。」
她這麼一說,白氏倒是激動起來:「你說的正是,原我春天的時候曾遠遠的瞧過,景色當真是美呢。」
她一指後山:「那上頭栽了許多桃花,春天桃花一開,滿山的霞彩,再加上我們家院子周圍修竹綠柳,真有世外桃源之美,怕是春天我和姐姐瞧了這般美景捨不得走了呢。」
柳氏倒是個極光棍的,她笑道:「捨不得走就不走了,總歸咱們現在有戶籍,是正經的良民,就是再碰着成國公府的人,他們也不能拿咱們姐妹怎樣,要是真硬是指認咱們是成國公府的小妾,咱們就能到衙門告狀,說他們強搶民女。」
這一句話引的季頌賢也有些好笑:「說的也是,你們如今不是賤籍,怕個什麼。」
一行說話,季頌賢一行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還未放下茶杯,就聽到成懷瑾問白氏:「這茶是什麼茶?」
白氏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趕緊回話:「也沒甚名字,不過是鄉間野茶,原我在成國公府的時候聽成平安提過些炒制茶葉的法子,就自己弄了些嫩芽炒制而成。」
成懷瑾點頭:「這茶好。你家中還有麼,與我一些可成?」
白氏立時喜的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如搗蒜:「有着呢,難為大人喜歡。待大人走的時候我送大人幾斤。」
一時,白氏又想起一件事來,立時告辭出去,不一會兒端了一大盤子看起來黑乎乎的糰子過來,她笑着往季頌賢和成懷瑾跟前一放:「大人嘗嘗這個。這是我用野菜做的糰子,說起來比那些精緻吃食差的遠,難得的一個天然二字。」
成懷瑾淡淡點頭,拿起來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嘗一會:「這個好,確實是難得天然二字,一會兒你將做法寫下來,我回去也弄些吃。」
白氏笑的如天上掉下餡餅一樣:「成,一會兒我就寫了交給大人,左不過是些吃食玩意。大人愛這個我高興着呢。」
柳氏和季頌賢早看的呆傻了好些時候,這會兒季頌賢回過神來,拿起野菜糰子也嘗了嘗,這一嘗,眼都亮了:「真好吃,這野菜一丁點都不苦,還有一種天然的香氣。」
她對成懷瑾笑了笑:「你得了方子,回去咱們倆一處做。」
「好。」成懷瑾笑着答應一聲。
柳氏看着季頌賢和成懷瑾二人有商有量,之間情意濃厚,又有溫情流動。一時間心下艷羨不已:「我家妹子平時無事愛琢磨這些,倒也甚有幾樣拿得出手的,成老爺成夫人若是愛這個,待得了空。我和她做些給你們送去。」
季頌賢才要推辭一番,成懷瑾卻是極快的答應了。
又說幾句話,白氏將方子寫好,又包了一大包茶葉給成懷瑾,如此,季頌賢和成懷瑾兩人也告辭惱開。只臨走的時候,成懷瑾卻將那一盤子菜糰子都拿了去。
坐上馬車,季頌賢看着成懷瑾細細吃着菜糰子,倒有幾分好笑:「雖說這些東西好吃,可也犯不着就將人家盤子底都端了吧。」
成懷瑾塞了一個到季頌賢嘴裏:「柳氏和白氏是難得清楚的人,她們倆性子好,如此我才會要她們的東西,別人的就是再好我也不會要。」
「你也不怕別人知道說你連婦道人家的吃食都要,丟了顏面。」季頌賢倒也沒怎麼多想,只是和成懷瑾開了一句玩笑。
誰知成懷瑾卻正色問了一句:「婦道人家怎麼了?不都一樣是人麼?」
他問這話的時候是極正經極嚴肅的,看他的神色,在他眼中幾乎是沒有男女之分的,這倒叫季頌賢一時愣在當場。
成懷瑾看季頌賢的樣子知她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解釋道:「我師傅自來不講男女之分,在她心中,男女都是一個樣的,她與人結交不論男女,只論眼緣,凡是和她眼緣的,不管男女她都結交,叫她看不上眼的,不論是誰她都不理會,我自來跟着她,瞧了許多比男兒都強的女兒家,不說我師傅那些手下好些女子比男人強百倍,就是錦衣衛中許多女探子比男人更能幹,如此,又何苦先分什麼男女,這世上統共就這兩種人,還要弄的經緯分明,何苦來哉。」
這想法倒是極新鮮,且極叫人驚嘆的。
首先季頌賢就先嘆服了:「倒真是想見見師傅他老人家了,世人多輕賤女子,師傅卻是一視同仁,當真是個難得的人,若是見着師傅,我先就要對他拜上三拜,一拜他這想法,二拜他教導你如此,三拜因為他,我才得了這樣大的福氣,才能嫁給你。」
說起師傅,成懷瑾心情複雜,好一時才嘆道:「且等着吧,等你見着她,說不得拜不下去的。」
兩個人一邊吃着菜糰子一邊說笑,說了好一會兒季頌賢才明白剛才為什麼成懷瑾和白氏要茶要方子。
實在是成懷瑾是真正的隨性灑脫之人,不論是穿衣還是吃飯,他都講究喜歡二字,即使是粗布衣裳,只要他喜愛,他就能面不改色的穿了,就是野菜粗面做的食物,只要他覺得好吃,便也能吃的香甜。
但是,再精美的綾羅,他要不愛,就會拒絕穿戴,再精緻的飯菜,他覺得不合胃口,便也不入口。
他待人也是如此,合了他的緣份,他就會不計較身份名利,與你隨性而交,他看入眼的人,他有什麼說什麼,想要什麼也直管開口,自己覺得好的東西也會贈你一份。
這樣的隨性而為,這樣的生活態度叫季頌賢很是吃驚。
若不是嫁給成懷瑾,她完全想不到那看着冷冷淡淡,瞧起來極為高冷的錦衣衛總憲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
季頌賢一時想着,能夠嫁給這種人,和這樣的成懷瑾過一輩子倒是一件好事,只因他對入眼的人會絕對的坦誠,不會欺瞞一星半點,如此,季頌賢是不會擔憂要猜測另一半的想法,更不會擔心有一日成懷瑾瞞了她的。
想了好一時,季頌賢又吃幾個野菜糰子,一時覺得有些困頓,就歪在成懷瑾身上眯着眼睛休息。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間馬車猛的停下將季頌賢驚醒,她坐起揉揉眼睛:「到家了?」
成懷瑾攬了她:「並無。」
隨後,他又拍拍季頌賢的手:「你且坐着,我去外頭瞧瞧。」
說完話就掀帘子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季頌賢就聽得外頭有說話聲,她也有些坐不住了,也跟着掀帘子出去。
車廂里很暖和,不只放了暖爐,還鋪了許多的皮毛毯子,且四壁都包了棉花,坐在其中不覺顛得慌,更不會被冷風吹到,但是一到外頭,就有一陣寒風吹來,叫季頌賢縮了縮脖子,趕緊將昭君套戴上。
她轉頭四顧,就將左邊不遠處成懷瑾和那個錦衣衛小旗正按了一個人在說什麼。
季頌賢笑着過去,只是,她看到眼前的情形時卻再笑不出來的。
成懷瑾按住的是個鄉村漢子,這漢子長的高高壯壯的,穿着一身粗布棉衣,雖說穿的不好,不過收拾的也齊整,只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竟叫成懷瑾抓住不放。
季頌賢又看,發現漢子不遠處放了一個棉布包,裏頭傳來陣陣哭聲,明顯那是個孩子。
「他偷人家孩子了?」季頌賢過去問了一句。
在她的想法中,這漢子或者是個偷兒,偷了人家的孩子出來賣的,不然,誰家做父母的這樣大冷的天將自家孩子抱出屋子受凍?
那錦衣衛小旗搖了搖頭,眼中有些怒意:「並不是,這是孩子的父親,我駕車經過的時候看他正偷偷摸摸欲將孩子活埋了,一時氣憤便拿了他。」
「什麼?」季頌賢幾乎驚叫出聲:「怎麼會?怎會有人要活埋自己的親生孩兒。」
成懷瑾將那漢子交到小旗手裏,將孩子抱起交給季頌賢,季頌賢瞧了瞧,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女娃娃,看樣子才出生不久,不過,這孩子已經睜開眼睛了,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季頌賢幾乎第一眼瞧見就很喜歡這孩子。
成懷瑾叫季頌賢將孩子抱嚴實了,小聲道:「這家已經生了五個女兒,其中三個送了人,這是第六個女兒,那漢子嫌棄不是兒子,又怕生的多了養不活,便將孩子抱出來要埋了……」
「活該生不下兒子。」季頌賢一聽如此,氣的罵了一句:「作孽的東西,好生生的一條人命就這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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