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滿面驚喜的站了起來:「可是陛下叫營造司才做的煙火?」
管家點頭:「便是那個,姑爺也是費了好些力氣才弄來的,拉了好些過來,叫咱們府上老少爺們放個痛快。」
「聽說那煙火燃放出來極好看,比炮仗好多着呢。」王氏也笑道:「今兒咱們怕是要長見識了。」
伍氏一聽也來了興致,對管家道:「你去尋個開闊的地方將煙火放好,一會兒去叫老七、老八帶着宗翰去放。」
管家應了一聲退出去,伍氏對季綱幾個道:「叫人擺飯吧,待吃過飯天一黑便放煙火,放完煙火,咱們還有好些事忙活呢。」
孫氏和王氏起身恭敬的答應一聲,又叫丫頭去各房喚人來。
一時眾人齊聚,伍氏就叫人擺飯,一家子熱熱鬧鬧吃過晚飯,就有小丫頭來報說煙火已然擺放好了。
大約是府中的下人們也聽說要燃放煙火,除了守門和做些重要活計的,全都聚到一處準備瞧這新式的東西是如何的好看,是不是比炮仗好上許多。
季億和伍氏頭前走,後頭跟了一大幫的人,待到了前院,早有人搬了兩把大大的椅子過來,椅子上還放了好些軟墊,又有厚厚的毯子,季億和伍氏坐進去,孫氏和季頌賢便拿了毯子給他們圍好,省的他們凍着。
孫氏瞧着人多,就叫下人們在廊下擺了凳子和條案,案上放了熱茶乾果之類的吃食,各人坐在凳子上拿着茶杯暖手,季億點頭道:「放吧。」
那裏季縝幾個早已經按捺不住了,手中拿着點燃的香燭跑到院中先尋那個子大些的煙火點燃便跑。
就聽各嗞嗞的聲音響起,一陣火光之下,幾聲炸響,似有火光沖天而起,抬頭望去,漆黑的天暮上多了繁星點點。那幾點繁星瞬間炸開,裂成各種花卉形狀,有富貴牡丹,有孤傲蘭花。有美艷玫瑰,各色的花卉在空中綻放,消散,美的如夢如幻。
「真好看。」站在季頌賢身後的繞樑張着嘴巴好一陣驚艷,驚過之後就是連聲讚嘆:「也不知道那些工匠是怎生做出來的。實實的好看,叫奴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季縝和宗翰幾個在見識過煙花的美麗之後也均呆了,好半晌回神,又各自撿了看着順眼的點燃,一時間,院中自下而上,低處是鐵樹開花,中空是繁星點點,高空卻是各色團花等等,當真稱得上火樹銀花不夜天。一夜繁華若夢。
也不知道成懷瑾是怎麼弄來這麼些煙花,那煙花直放了大半夜才完。
旁人倒也罷了,季頌賢是沒有許多時間來瞧這些的,不過瞧了一會兒就回屋去了,到屋中便被繞樑和幾個婆子按住洗澡,用了好幾大桶的水,豆面香脂等等輪換上場,直將她險些搓下一層皮來。
等洗了澡,季頌賢也覺異常疲累,就將人趕出去換了一身輕軟的中衣鑽進暖乎乎的被窩中睡覺。
她這裏還未睡着。伍氏便進門來,將斗篷和大衣裳脫了,又在暖爐前熏了一會兒,待身上暖和了。這才走到季頌賢床前,她臉上神色複雜,有幾分不舍,也有一些歡喜和疼愛,坐到床沿上,伍氏拉了季頌賢的手低頭嘆道:「一轉眼你竟這樣大了。就跟做夢似的,原先那小小的娃娃也長成大姑娘了,馬上就要嫁人……」
季頌賢披衣坐起:「外頭冷,娘到床上暖暖吧。」
說話間,她又拽了一床被子給伍氏,伍氏笑着脫了鞋果然也上床鑽到被子裏,娘兩個頭挨着頭說起悄悄話來。
伍氏小聲說着:「我冷眼瞧了這麼些個日子,瞧着姑爺對你果然一片真心,旁的倒也罷了,只這真心難得。」
季頌賢這時候也不害臊了,道一聲:「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許嫁。」
「你啊。」伍氏笑了一聲:「他對你好,你也莫要仗着他寵着你便無法無天了,嫁過去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和在家做女兒可不一樣,萬不可太過霸道,兩口子過日子就是再好,那也有爭吵的時候,你也別想着姑爺萬事都讓你,這也是不可能的,得讓人的地方,你也得讓讓人。」
「我知道了。」季頌賢往伍氏懷裏鑽了鑽:「我也不是那等霸道性子,娘且放心吧。」
伍氏又道:「旁人不管說什麼,你也別管姑爺是怎生想的,納妾抬通房是絕不能允許的,你若一直不讓,天長日久的,就是有些閒話也不怕什麼,可若是你允了一個,你且瞧着吧,往後就再煞不住的。」
「嗯。」季頌賢此時說話已帶了鼻音:「我跟娘學,誰要想給他納妾,我就打上門去叫他們闔府不自在。」
「這才是娘的好姑娘。」伍氏倒是笑了,摸摸季頌賢烏黑髮亮的長髮:「萬事莫怕,你爹雖然年紀大了些,可身子骨硬郎着呢,還能再給你撐好些年頭的腰呢,再者,你八個兄長也不是吃乾飯的,誰若要欺負你,你兄長們過去一人一拳他也是吃不消的。」
伍氏旨在告訴季頌賢你仗腰子的人多着呢,背景硬着呢,做事別畏首畏腳,大膽的放開了做。
季頌賢聽的只是笑:「我明白着呢,娘別擔心了。」
伍氏恨不得一時間將這輩子的生活經驗都塞給季頌賢,絮絮叨叨拉着她說了好些話,到最後實是困的不成了,這才打迭起精神道:「你是姑娘家家的,才嫁過去為人婦約摸要害臊的,娘與你說……」
待說到行周公之禮時,伍氏自己害臊不說,季頌賢一張臉早已如紅布一般,只是這會兒子天黑,屋中燭火皆滅,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摸摸自己滾燙的面頰,季頌賢羞道:「娘莫說了,好沒趣的。」
「好,好,咱們不說了。」伍氏覺得講的差不多了,這才住了口,停了一會兒還有些不放心:「你自來嬌弱,嬌花嫩柳一般的人兒,頭一晚上可別孟浪了,就是姑爺自己守不住,你也得守着,莫由着他胡鬧,沒的將自己身子累壞了。」
「娘。」季頌賢將被子一拉蒙了頭,打定了主意不再聽這些個事。
這些話說的人和聽的人都臊的緊,伍氏見她不愛聽,便也不說了。
娘兩個一時也困的不成,便俱睡下。
第二日天未亮伍氏就將季頌賢叫起,有那親請來的幾位全福太太過來給季頌賢梳頭上妝,一時間穿上鳳冠霞帔,這等艷麗又富貴的衣裳頭面一上身,立時將季頌賢那絕色嬌顏趁的越發的好看,竟是叫人形容不上來的昳麗華貴。
伍氏瞧了轉身抹了一把淚,跟孫氏兩個親自給季頌賢蓋上蓋頭,扶她在床沿上坐好。
這會兒子季家已經來了好些賓客,吵吵嚷嚷的聽起來很是熱鬧,一時繞樑又跑來高呼:「花轎來了,花轎來了……」
這廂成懷瑾騎着高頭大馬披紅掛綠,身邊又有兩個塗脂抹粉,頭戴紅花的男儐相,後頭跟着迎新的花轎還有好些鼓樂班子,一路上熱熱鬧鬧到了季家,到了門前就見大門緊閉,男儐相上前拍門,遞上紅包,成懷瑾跳下馬來說了好些好話大門才打開。
大門一開,季家好些女眷孩子均手拿大棍勺鏟等物嚴陣以待,成懷瑾咬牙就往裏沖,一時間,兇器滿院子亂飛,饒是成懷瑾此等人物,身上也挨了好幾下的。
季家人倒也有分寸,打過幾下以後便停了手,後頭迎新的隊伍才跟着進院門。
到了正院,又有人要成懷瑾做催妝詩,他少不得也做了一首,過了一會兒,巴氏從屋中出來,走到廊下盈盈而笑:「姑爺,我家的妹子不是那麼好娶的,我們妯娌幾個出了一聯,姑爺對得上,小九才出來,若是對不上,那就對不住了。」
「嫂子請。」成懷瑾這時候面上哪裏還有一絲的冷意,眼中嘴角俱都是笑意。
巴氏咳了一聲:「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成懷瑾低頭思量片刻,抬頭見遠處山頂上白雪皚皚,抱拳道:「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好一句為雪白頭。」巴氏臉上帶笑:「我們家就小九一個妹子,從來都是一家子嬌寵,今日嫁與你為婦,往後我們也不求你們倆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只求你們能親親熱熱的,真正一生一世一雙人,自此白頭偕老。」
成懷瑾面色鄭重抱了抱拳:「好聽的話我也不會講,嫂子且看我日後言行便是了。」
他這一句脫口而出,巴氏笑着點頭,回身進屋,不一會兒,季綱面上帶着依依不捨之情,背着季頌賢出了屋子。
待季頌賢坐上花轎,季家一大家子都是眼眶通紅,便是季億眼中都有幾分濕意,季縝更是過去給了成懷瑾一拳:「我們養了十幾年的小九兒如今偏被你搶了去,往後你要是敢對小九不好,且等着,我們這麼些人都拖家帶口的過去,每日間看着你,吃也得將你吃的精窮。」
這話說的有些不像了,季億忍痛咳了一聲:「胡鬧。」
季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使勁的瞪了成懷瑾一眼:「你定要對小九好好的,不然……」
成懷瑾深施一禮:「八兄放心,瑾定不負娘子一片真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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