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我心裏只記你的好。」
襄陽公主笑了一下,拉着季頌賢的手細細叮囑:「季相算是為了我母后受了委屈,這份情我記着呢,你放心,早晚我會討回來,不只為了母后,還為着季相的維護之情。」
季頌賢也是一笑:「我父親如此原是該的,不當公主如此說,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也不知道父親如何,我先告辭,得空再來瞧公主。」
襄陽公主立時起身大聲道:「阿福,去將我才得的那套赤金鑲翠頭面拿來。」
不一會兒,一個長的粗粗壯壯的侍女捧着一個盒子進來,襄陽公主接過來遞給季頌賢:「眼瞧着就要入冬了,我才打了幾套赤金頭面,原想給你一套,正好你來了,也省的我叫人去送。」
季頌賢拿過盒子拜謝了襄陽公主這才告辭離開。
她從襄陽公主府出來坐上馬車,因擔心季億,季頌賢也沒有去瞧襄陽公主給的都是什麼頭面,她抱着盒子回家,進屋先將盒子放下,又去瞧了季億,看季億倒是極有精神,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一直到了晚間,季頌賢早早的將繞樑支出去,坐在窗前等着成懷瑾。
她倒也沒等多長時間,約摸有一刻多鐘的時候,成懷瑾敲了敲窗子,季頌賢推窗而起,就見成懷瑾站在窗外對她一笑,緊接着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人已經在屋中了。
成懷瑾站在屋內,從背後摸出一個鐵皮圓筒,將圓筒放到桌上:「圖紙都在這裏了。」
季頌賢拿起圓筒將蓋子打開,倒出裏頭卷好的圖紙鋪在桌上,一行看一行心算。過了一會兒笑着拿筆在圖紙上點了幾下子,又算計一會兒,在圖紙標註的一堵牆上拿筆鄭重一點:「便是這裏。」
成懷瑾看了一會兒也跟着點頭:「這裏倒是不錯。」
「從這裏開個洞,再在窗子上做些手腳。」季頌賢笑着點了幾個地方,又換了一張圖紙同樣點出幾個地方來。
在最後點出窗上一個點時,季頌賢突然想及什麼來,到屋裏一陣翻找。翻出幾面銅質古鏡遞給成懷瑾。又拿出第一張圖紙指出幾個地方來:「將這些銅鏡掛在這幾處地方,效果怕會更好。」
她勾唇笑了一下:「原我前些時候看了幾本講述風水的古書,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我也原不信那個,只如今這幾個銅鏡只是一點子想頭罷了,說不得就准了呢。」
之後,季頌賢抬頭看看天色:「請你明天便悄悄的弄好。後日上午之時太陽正好,我算着。那事成之後便會陰雲密佈,天色陰沉下來,說不得會下一場秋冬之雨,如此。會叫她心裏更加害怕。」
季頌賢這般鄭重其事的算計人,又說的那樣決斷,滿臉的認真之色叫成懷瑾很是欣賞。
成懷瑾從來都瞧不上那些純白善良如紙的女子。他幾乎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些年經歷生死劫難不知道多少。再加上教導他的那個人也從來是個善謀略能決斷的,因此,他最喜那些果斷之人。
這會兒他看着季頌賢越發的愛的緊,真想將季頌賢摟進懷裏搓揉一通,只是現在時間和地點都不契合,他也只有忍了,將圖紙捲起收好:「我先回去佈置一回,等明兒必然辦好。」
「好。」季頌賢笑着點頭,緊走幾步給成懷瑾整了整衣領,拽拽衣襟:「你自己小心些,這事若是實不好辦便算了,咱們再想旁的法子。」
成懷瑾一握季頌賢的手,口中說道:「放心。」
之後,季頌賢只覺眼前一花,再瞧時,已經沒了成懷瑾的身影。
她悵然若失站在屋中許久,久到聽見繞樑在門口道:「姑娘做什麼呢,怎麼這會兒子還不睡覺,莫不是又寫些什麼,照我說,姑娘很該早些歇着,要寫話本子什麼時候不成,偏這時候熬油費蠟的,壞了眼睛太不值得了。」
季頌賢一分好笑:「知道了,偏你多話。」
說完便換了一身衣裳到床上睡覺去了。
她這裏睡的不太安穩,卻並不知道襄陽公主府里有人也在謀劃。
卻說季頌賢給襄陽公主報信走後,襄陽公主便獨自將自己鎖在屋中不見外人,便是駙馬回來她都不見,搞的公主府里人人懼怕。
襄陽公主推開自己臥房的一個小門,進了一間小佛堂。
這裏除去供奉着佛像,另便是供奉了昭仁皇后和先帝爺的靈位。
襄陽公主穿着一身素服跪在靈位之前,她身前有個火盆子,裏頭放了許多的香紙,襄陽公主拿火摺子點燃裏頭的紙,一時間屋中煙氣瀰漫她卻似是不覺。
等紙燒完了,襄陽公主起身推開一扇窗子開窗透氣,之後就再度跪在靈位前,小聲和昭陽皇后的牌位說着話:「母后,你原和我說過,你與姨母同出一脈,總歸你的身子自來不好,怕是先於父皇而去,你走的早了,便由姨母替你照料父皇還有我,我原也瞧在她是我姨母的面上對她諸多忍讓,她算計我好幾回我都沒有哼聲,總歸,總歸你們同出與高家,若是給她沒臉,外祖母那裏也不好看,反正我已然出嫁,她就是再如何也對我影響也是有限的,我不計較便是了。」
說到這裏,襄陽公主眼睛有了濕意,一滴淚水慢慢劃落下來:「可是,她將主意打到母后身上,我卻是不能饒了她的,既然她要敗壞母后的清名,那我便先敗壞了她的清名,不只要她名聲掃地,且還要陛下與她母子情絕,叫她死都死不安生。」
說這些話的時候,襄陽公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旁的不為,只為着昭仁皇后,襄陽公主是昭仁皇后唯一的女兒,自小昭仁皇后對她疼寵之極。凡是能給的都給襄陽公主送去,一顆慈母之心叫人感懷,昭仁皇后去的時候,襄陽公主歲數不大,不過卻也足夠記得昭仁皇后對她的疼愛了。
襄陽公主是個重情至孝之人,對於先帝爺,對於昭仁皇后敬愛懷戀。這兩個人就是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等于于逆鱗,誰想要碰觸,便是襄陽公主的生死仇敵。
如今高太后不只碰觸了。還想要掀掉這塊逆鱗,襄陽公主如何能忍。
她眼中泛紅,嗑了三個頭,起身之後便從一個佛像後頭拿出一個並不大的陰沉木盒子。襄陽公主打開盒子看着裏頭的東西冷笑出聲:「咱們且等着。」
卻說第二日季頌賢一早起來先給季億請安,又去伍氏那裏說話。
季頌賢見伍氏神色很不好。便坐下和她說了好幾個笑話,費盡了力氣才逗的伍氏好了些,才剛說到饅頭包子花卷的笑話時,就見季億過來。季頌賢趕緊起身見禮。
季億擺了擺手叫季頌賢坐下,又對伍氏道:「我知你心疼我,只是我為臣太后是君。她也不過氣極之下拿東西砸了我,並不是什麼大事。忍一忍便過去了,你又何必這般大動肝火。」
伍氏一拍桌子,眉毛幾乎立起,兩眼也瞪的溜圓:「放屁,這等事情如何能忍,她是什麼君,陛下才是君呢,陛下都不曾對你說過重話,她一個後宮婦人憑的什麼責打前朝宰相,這事傳出去像什麼話?知道的是她失德,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爺做了什麼沒理的事呢,便是千秋萬代之後史書上記下來,後世人還不定如何猜測,這事我不能忍,絕對忍不了。」
季億耐着性子哄伍氏:「不能忍又怎樣,她一個重病之人,你也……」
「不能忍。」伍氏一臉怒意:「她一無才二無德,三無生育教養陛下之功,憑的什麼垂簾聽政,憑的什麼責打於你。」
「胡說。」季億臉色有些不好:「太后是陛下之母……」
季頌賢一見如此也趕緊哄勸伍氏:「母親,這等話萬莫瞎說,陛下是太后生的,人家母子二人的事豈容外人胡言亂語。」
伍氏一掌拍開季頌賢:「誰盡陛下是她生的,陛下分明就是李如月生的。」
「什麼?」季億和季頌賢同時大驚:「這話不能胡說。」
「我沒胡說。」伍氏一梗脖子:「這事憋在我心裏不曉得多久了,今兒我索性一股腦全說了。」
季億見此越發的驚嚇:「夫人,懼言,懼言。」
季頌賢卻起身將窗子全都打開,又叫隨心和繞樑幾個出去察看。
她坐下之後挽了伍氏的手:「娘,你生氣也該聲音小些,這話叫人聽去可不得了。」
伍氏這會兒也消了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個理兒,只這事憋在我心裏,這麼多年我心裏沒有一日好過,今兒索性全說出來吧。」
季頌賢拉季億坐下聽伍氏慢慢道來,越聽越是驚懼越發的震動。
原來,伍氏才生下季頌賢的時候季億還在外頭做官,正好那幾年外任的官員都不許帶家眷上任,伍氏便留在老家教養子女,那一日下着大雨,伍氏才剛哄季頌賢睡下,便聽到外頭有聲音傳來,她撐着傘打開門,卻見一個中年婦人摔倒在門口。
伍氏本是心善之人,見那婦人狼狽就搭了把手,將婦人帶回家中。
那婦人進了門便昏了過去,伍氏又給她擦臉換衣,又是給她餵了熱湯,等婦人醒來很是感激伍氏,談話間又知她是原揚州知府季億的夫人,只說季億是個清官,官聲極好,素來為人又最是忠直不過的,再加上一時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將她的事情對伍氏和盤托出。
伍氏聽那婦人說完,委實嚇壞了。
只是伍氏不是尋常婦人,又最是個有膽子有擔當的,在看過婦人拿出來的龍佩,還有另外一件東西之後,心裏也覺得婦人應該沒有說謊,只是越發的驚疑。
卻原來,那婦人竟是如今的陛下的生母,因着高貴妃進宮幾年一直沒有動靜,便起了一些心思。
她尋了個宮人叫太醫診治一番,據說是極好生養的,便在一回陛下留宿後宮的時候將陛下灌醉,又將那宮人獻上。
原也只是打着僥倖的主意,卻不想這宮人真真好生養,一回就懷了胎。
如此,高貴妃就將這宮人藏了起來,自己裝成懷胎的樣子,一直到宮人十月懷胎,高貴妃也串通自己宮裏的人,又求告了當時還未去世的昭仁皇后替她掩護,終是瞞天過海叫人以為她生下龍子。
高貴妃素來是個不能容人的,既然她有了兒子,那兒子的親生母親自然不能容下的,她就命人將那宮人殺了毀屍滅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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