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牟心裏這個氣喲,心說這春娥還沒得勢呢便開始猖狂了,此等精明外露的女子最終也落不得好的。
他心裏咒着春娥,口中卻道:「陛下喚你過去有事情吩咐。」
春娥立時喜滋滋的,只說慶豐帝怕是要囑咐她幾句用心伺侯季相之類的話,便樂的跟魏牟走。
她前腳走,後腳季億便出了宮。
這春娥跟魏牟進了乾清宮,先拜見慶豐帝,慶豐帝見着她笑了笑:「我聽晉陽說你是她最得力的侍從,對你很是信重,你也最是忠心不過的。」
「奴當不得。」春娥心裏美着答了一句。
慶豐帝一擺手道:「前些時候叢將軍征戰歸來,叢將軍一直為國征戰,也沒有顧及到個人婚事問題,到如今形單影隻,朕有意賜婚,從各家閨秀中選了高家姑娘嫁與他為妻,又想一人服侍叢將軍難免太少了些,又想尋可靠的人與他為妾,聽說你又有才華又有能力,便想叫你與叢將軍為妾,你可願意?」
春娥立時驚呆當場,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那叢將軍她是知道的,那可是個煞神一般的人物,原還聽說過他常吃人肉,最是兇惡不過的,再加上高家姑娘那樣一個妒婦,若真是給叢將軍為妾,她如何能夠在兩個凶神夾縫中保全性命?這是要她死呢。
只是,慶豐帝都說了出來,春娥敢不從命。
她忍着驚懼伏下身拜謝慶豐帝:「奴願意,謝過陛下恩典。」
慶豐帝一笑:「倒是個知情識趣的,如此,你且回去準備着,再過些日子朕叫人送你去叢將軍府上。」
春娥又行了禮告退出去,一出乾清宮淚水就止不住往下掉,她快步往回走,走到那避人的地方躲起來狠狠的哭了一場,出來之後擦乾淨眼淚去尋晉陽公主。
春娥也不是傻子,到這裏如何不知她竟是被晉陽公主給害了呢。
怕是季相根本就不想要她。又不願意和晉陽公主一個小姑娘吵嘴,只得在陛下跟前說明,陛下為着不叫季相心煩,再加上氣恨晉陽公主擅自作主給臣下賜美妾的行為。便將怒火發到她身上,將她給了叢將軍那麼個惡魔一般的人。
春娥回去,晉陽公主一見她就問:「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叫你跟季老頭走麼?」
春娥忍淚行禮:「陛下要將奴賜給叢將軍為妾,叫奴回來收拾一下。過幾日便去叢將軍府上。」
晉陽公主一聽大恨:「定然是季億這個老東西在皇兄跟前說我壞話。」
她又看看春娥,仿佛什麼再要不得的東西一般:「不過倒是便宜了你,叢家倒也不錯,叢將軍壯實,家裏又富足的緊,也算給你尋了個好去處。」
春娥聽的險些大哭出聲,叢家是富足,叢將軍多年征戰得的戰利品就不老少,怕是幾輩子都花用不完的,可是。那也得有命去花呢,就叢將軍那德性……
晉陽公主卻偏不想這些,簡直就拿着奴才的命不當回事,一時間,春娥冷了心,很是後悔那時候出頭,結果竟將自己坑害到這種地步。
晉陽公主心下煩亂也不想見春娥,只叫她回屋裏,待春娥回去,正休息的夏娥看着她冷笑一聲:「如何。這高枝可攀好了?原我就告訴你別出那個頭,你卻偏偏不聽,如今倒好……」
春娥也沒心思和夏娥鬥嘴,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夏娥知她心裏定然不好受,撇撇嘴道:「有這功夫去哭倒不如多想想後路,叢將軍是什麼人想來你也知道,照我說,你過去了也別出頭,就將頭紮下去做鵪鶉。等着高姑娘過門,你就用心只管服侍高姑娘,旁的事情一概不管,高姑娘叫你做甚你便做甚,如此,才能保住你一條小命。」
夏娥最是個嘴硬心軟的,雖和春娥不對付,可也不願意看着春娥送命,便給她出了個法子。
春娥也素知夏娥最是有主意的,心下也有成算,聽的不由痴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笑道:「你說的這個法子倒是不錯,我去了且這麼着,我一門心思為高姑娘着想,想來她也不會如何我,有她護着,我也能安生,等將來高姑娘生個一兒半女的,我也一門心思幫她養孩子,便是我老了,應該也不會落得多淒涼。」
「很是。」夏娥贊了一句:「你也不是那等愚的,莫再打旁的主意,老老實實才最是重要。」
不說這兩人如何商議,卻說季億回家將晉陽公主要賜與他侍女的事一說,伍氏險些氣的跳起來,在家裏狠罵了一通,口中直道:「自己就是個最沒剛性的,幾輩子沒見過男人的東西,上趕着送上門非得嫁過去,為此連公主府都不要了,為個男人給自己姥娘表姐沒臉,滿金陵城誰不笑話她,自己的男人討小老婆也就是了,還想管到旁人的家事,難道還想全天下男人都討小老婆?她就是有那個心思,怕也沒那個能耐。」
伍氏罵晉陽公主的時候,正好季頌賢過來,聽了沒來由倒是笑了,過來給伍氏見禮後笑着誇了一句:「娘說的是極,晉陽公主就是想叫全天下男人都討小老婆,那是真不成的。」
見她說的這樣鄭重,伍氏倒是有些意外:「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季頌賢拉伍氏坐下,笑着給伍氏一翹大拇指:「我覺得娘這樣的才是最好不過的,管着爹不叫他納妾,這才是對咱們大夏朝好,才是最給陛下效忠,才是有利於子孫萬代的大德之人,像晉陽公主那等總想着給自己男人討小老婆的,那是不想咱大夏朝得好,是想着禍國殃民。」
「哪裏就那樣了?」伍氏很不明白:「你說這話太過言重了吧。」
一時孫氏和陶氏結伴過來,聽了也都跟着點頭:「妹妹這話言重了,咱們家這樣不納妾侍通房的實屬罕見,不過是我們女人一點子小心思,旁人都說我們家女人都是醋缸,偏生妹妹卻說我們這等才是最利國利民的,好叫人不明白。」
季頌賢拉伍氏和陶氏坐下細聲道:「兩位嫂子坐,你們聽我細細說分明,然後咱們再說娘這樣的好是不好。」
伍氏點頭:「你仔細說,我今兒也聽聽你這大道理。若果然有道理的話,誰再敢叫你爹和你哥哥納小的,我當面啐他。」
季頌賢掩口輕笑一會兒才道:「說起來,還要從歷朝歷代說起。從來那等天災人禍之時,比如說秦末的時候,因為戰亂使得男兒多傷亡,那時候女兒多男兒少,為着生活好些男兒都納小。這也是沒法子的,總不能叫女人活不下去吧。」
「這倒也是。」伍氏點了點頭。
季頌賢接着道:「可是本朝自開國以來一直風調雨順又兼沒有戰亂,如此,按理說男兒和女兒應該是差不多的,這老天造人,自然有個男人就要配一個女人的,若是沒有戰亂,老天公平,自然數量一致,只是。甭管哪一朝哪一代,人們多重男輕女,好多人家生了女兒便直接溺死,生了男兒才養活,另外,那等窮困人家丟棄賣了的也是女兒,就此兩點,本朝男兒比女兒多上許多。」
「這又干納妾何事?」伍氏還有些不明白,不過孫氏和陶氏卻直點頭,想來應該想透一些事情。
「娘仔細聽就知道了。」季頌賢笑道:「本來女兒就少。好些女兒還被家人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大夏朝文人又素喜狎妓,青樓到處都是,樓子裏的女兒家沒幾個有好結果的。這些女子除外,再加上賣去為奴為婢的也多是女子,這些女子再除外,娘且想想,男人得比女人多出多少來。」
她不說倒沒什麼,她這般一說。伍氏都嚇了一大跳:「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男人的確比女人多不老少呢。」
季頌賢也點頭:「此等情況之下,本來一個男人討一個女人為妻都是不夠的,偏有好些人家男人不要錢似的往家裏納小的,一個男人七八個甚至十來個小妾通房,他們倒是得了好,可是,得有多少男人為此討不到媳婦不能傳宗接代,如此,咱們大夏朝得損失多少人口。」
說到此,季頌賢面色一正接着道:「那些討了那般多小妾通房的,反倒沒多少子女,蓋因後院相爭,妻妾相爭,妾室之間相爭,不知道多少如花女兒年紀輕輕就去了,多少孩子折在後院,這般算下來,大夏朝又損失多少人口。」
季頌賢一行一行數下來:「若人人都以納妾為美,凡是有些閒錢的人家都養上許多小妾,多少年下來,富足的人家有兒有女,好些農人或者貧困人家連個媳婦都討不上,一大家子多少男兒做了光棍,到時候富人越多,窮人越少,誰來種地,誰來做工,誰來打仗?一輩兩輩不還看不出來,天長時久的,日子長了……」
她話沒說完,伍氏倒是順着她的意思想下去,越想越是震驚,直驚的面色都白了:「我的兒,沒這般厲害吧?」
孫氏卻道:「我想着妹妹的話很是,大約就是這樣的。」
陶氏也道:「妹妹說的極是,我等竟然沒想着,還是妹妹心思,想的多些。」
季頌賢低頭有些好笑,她心裏明白,其實沒她說的那般嚴重,只是,季頌賢最煩那些納小的,自然要往嚴重的說,且這樣才能支持伍氏,叫伍氏正大光明且理直氣壯的拒絕小妾,也叫季家人能有個最站得住腳的說法。
伍氏聽得大笑,一拍手站了起來:「我這麼些年竟是白活了,原不叫你爹納妾,我心裏還有些愧意,只說我這樣的妒婦也只你爹那等老實心善的才容得下,如今,我可算明白了,我竟是為國盡忠呢,誰要再敢在我跟前為着這事嘰嘰歪歪,看我不拿老痰糊他一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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