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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啼啼的胖子,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前方,還在老鷹抓小雞似的。追逐攻擊敢於迎戰的囚徒們。
他的整個人。仿佛一個掄圓的大鐵球,砸在散亂的沙粒中,鐵球落地,沙粒四濺飛揚。被他碰上的囚徒,不是直接撞飛出去,就是被他反撈在手中。當做武器胡亂揮舞,人人帶傷。腿斷腳斷。
涼颼颼的感覺,一股一股地竄上哈德列的脊背。他從未見過這樣能打的傢伙,也從未見過一個人的力量,這麼可怕。
這特麼那還是人的力量,就算傳說之中的遠古暴龍。恐怕也沒有這麼恐怖!
每次看着胖子出拳,哈德列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麼重這麼狠的拳頭。就算在最野蠻。最殘酷的地下黑拳王挑戰賽,也從未見過,
哈德列本身便是北美地下黑拳王榜的風雲人物,在他長達五年的黑拳賽中,曾經創造過十二場勝,三場平的輝煌戰績。
這樣的人,無論對於多麼強大的敵手,他都敢於迎戰,血腥殘酷的黑拳比賽,已經將他的神經,鍛煉得仿佛鋼絲一般堅韌。
但是現在,哈德列害怕了。
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哈德列的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可以注意看的話,他的褲腳已經簌簌搖動。
哈德列不得不使勁夾緊大腿,他甚至擔心自己嚇得大小便失禁。
太可怕了!
但是,哈德列明白自己不能後退,只要他後退一步,自己被一個夢遊患者嚇退的消息,立即就會傳遍整個第七區監獄。
到時候,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會立刻失去,而約瑟老大,也絕對饒不了自己。
像哈德列這樣的金牌打手,如果真失了勢,哪怕像裝瘋賣傻,做個普通囚犯忍氣吞聲過日子都不成。
他以前得罪過的仇家實在太多了,只要自己被約瑟老大拋棄,用不了二十四小時,自己就會變成一具屍體給抬出去。
但是,看着發瘋的胖子,如同惡魔一般,胡亂揮舞着拳頭,狂虐自己的夥計,看着這個超級恐怖的神經病,哈德列又怎麼會不怕?
最可怕的是,囚室之中,隨着胖子發狂,妙手、博士一些小人物,已經逃竄出了囚室,到了過道遠遠觀看,而囚室中留下來的彪悍囚徒,也幾乎都被胖子撂翻,在地下申吟着,亂滾亂爬。
現在,在這個囚室中,兀自站着的人,加上哈德列,才有兩三人了,以哈德列現在這個狀態,就算不衝上去,胖子也早晚注意到他。
事實上,哈德列也很清楚,自己就算衝上去,也不過讓胖子一拳打飛而已,一個戰敗的哈德列,對於約瑟老大來說,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打,打不過,逃,不敢逃。
哈德列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陷入了絕境。
就在這個時候,胖子終於注意到了哈德列,哈德列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一顆心就涼了半截。
胖子的眼睛通紅,雖然呆滯,雖然癲狂,卻有着說不出的殺氣。
這樣的眼神,雖然和殺人如麻的黑拳手一樣,都是兇狠的,漠視人命的眼神,但是這樣的眼神,卻更能擊潰哈德列的內心防線。
畢竟一個發狂的神經病,是根本不會控制自己的行為的,而無論怎麼兇惡的黑拳手,還是正常的人。
哈德列渾身都軟了半截,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念頭,在這個瘋狂的胖子面前,自己的任何反抗,都不起作用。
他眼睜睜着看着胖子,流着口水,添着嘴唇,狠狠一拳向哈德列砸了過來。
哈德列閉上了眼睛,內心淒涼無比,他的下場已經註定,被胖子打飛,然後被約瑟老大當做棄子放棄,最後被無數的仇家一擁而上報復。
或許,就在明天後天的午後,自己這個曾經風頭無倆的金牌打手,就會被在某個放風的時間,被人謀殺,然後蓋上白布抬出監獄。
「住手,兄弟,別打……」
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口傳來了羅夫斯基哀求的聲音,哈德列是羅夫斯基的老大,如果這個老大倒下了,羅夫斯基這些人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休想在這個監獄中,獲得立足之地了。
胖子的拳頭,帶着沉重兇猛的嗡嗡聲,霍然止住。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
所有的人,全都驚訝地看着這個重型坦克一樣可怕的胖子,居然在羅夫斯基的哀求下,停下了拳頭。
胖子的眼神,依舊漠然而癲狂,但是如果細心看的話,能看出他滿是鮮血的包子臉上,出現了一絲掙扎,一絲彷徨,定定的,直勾勾的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猶豫。
胖子的拳頭,依然停在哈德列的面前,不足三分的地方,拳勁震盪空氣,依然發出嗡嗡聲,仿佛過度拉緊的彈簧,猛然停下的那種金屬蜂鳴聲,讓任何一個勇士,都神經崩潰。
這樣的拳頭,如果真打在哈德列的臉上,將會造成何等兇殘的破壞力!
哈德列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原本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見胖子的拳頭,就停在他的面前,頓時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
這個恐怖的胖子,居然聽羅夫斯基的話?
哈德列也不知道自己是慶幸還是惶恐,他緊張地看着胖子,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表情變化。
「兄弟,不能打啊,那是咱們的老大。」
羅夫斯基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情急說出的一句話,對胖子居然具有神效。
他顫顫巍巍,靠近胖子,試圖安撫胖子的情緒,伸手抱住他的拳頭,輕輕搖晃,哀求道:「咱們這些人,都靠老大罩着呢,不能打啊……」
哈德列作為約瑟老大的四大金剛之一,這一帶的囚室,是他的勢力範圍。
如果哈德列被胖子打倒了,沉渣泛起,各種勢力將迫不及待地滲透進入角逐,這一潭水立即就會被攪渾。
無所不在的爭鬥和暗殺,就會成為這個區域的主旋律,到時候,類似於胖子,羅夫斯基這樣的小馬仔,恐怕一開始,就會成為犧牲品和炮灰。
無論如何,羅夫斯基都不希望看見這樣的局面。
胖子的眼皮,急速地顫抖,眼神呆滯,迷離,他慢慢轉身,試圖看身後的羅夫斯基一眼。
可是,還沒有等他完全轉過身,就歪在一個昏迷不醒的大漢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到三秒鐘,便鼾聲大作。
看着這個恐怖的胖子,終於睡着了,驚魂未定的羅夫斯基和哈德列,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從地獄門口逃出來的錯覺。
哈德列把羅夫斯基一把摟在懷中,這個兩米多高的魁梧漢子,一閉眼睛,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麻痹,這活着的滋味,真好啊!
滴!
悽厲的警笛聲,響徹整個第七區監獄,刺眼的紅色警燈,在通道之中亮了起來,紅光閃爍不定,催促着放風的囚徒,立即進入自己所屬的囚室。
三次警笛響過之後,如果還有任何囚徒,在除了囚室之外的任何公開區域停留的話,就會被紅外線感知的自動巡邏衝鋒鎗,打成篩子,變成一堆碎肉。
在眾目睽睽之下,哈德列一步步從s44囚室門口,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着羅夫斯基,在他們的身後,半掩半開的房間門後面,一個渾身是血的胖子,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不管胖子多麼可怕,但至少現在,哈德列是站着的,而胖子卻躺在了地下。
在第二次警笛響起的時候,囚徒們抱着傷者,已經開始疏散,哈德列拍了拍羅夫斯基的肩膀,簡短地說了一句:「這件事,我會報告給約瑟老大的,讓他來處理,還有……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
羅夫斯基驚訝地看着哈德列,能聽見哈德列這樣的狠人服軟,說一聲對不起,這可比公雞生蛋更加稀罕。
然而哈德列的表情,是真誠的,並沒有任何嘲諷,虛假的味道。
「老大,其實胖子真不是故意的,他這個夢遊的毛病……」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哈德列的口吻軟了一些,羅夫斯基心底莫名其妙的保護欲又上來了,囁嚅着試圖為胖子求情。
在這個監獄中,沒有誰敢違逆約瑟的意思,如果哈德列想讓胖子死的話,只要在老大約瑟耳邊說句胖子的壞話,就判了胖子的死刑。
在放風的時候,幾柄三棱軍刺,一場蓄謀已久的暗殺,就能要了胖子的命,他再怎麼厲害,也不是刀槍不入。
再說,沒有夢遊的胖子,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了結他的小命,幾乎就連羅夫斯基這樣的小人物,都能做到。
哈德列想起胖子的可怕,打了一個寒噤,臉色鐵青,擺了擺手,聲音低沉:「我會把真實的情況,匯報約瑟老大,讓他來處理,胖子是死是活,全憑老大的意思。」
哈德列的身影急速遠去,而門內的胖子,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線,微微張開,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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