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笑了,笑容無比豁達灑脫,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在等我,不然的話,就憑小小的全氏道館,又怎麼能擋住你的拳腳?」
胖子嘿嘿一笑,一臉憨厚的樣子:「你客氣了,其實我只是力氣大了一點,運氣好了一些,照我看來,七大家族道館的高手,有幾個還是不錯的。」
他顧盼自雄,神氣活現,停頓了,方才貌似謙遜,實則得意洋洋的地說:「當然,他們比起我來,還是差了一丟丟,畢竟我三歲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跟小朋友打架了,這個.......實戰經驗比較豐富。」
胖子的話,頓時惹得中年人身邊的少女怒目而視,這個無恥的胖子,別人給了他一米陽光,就燦爛得朵朵桃花開,還要不要臉?
宋曉喬早已經習慣胖子的胡言亂語,沒臉沒皮,倒也不覺得什麼,她在腦海之中,苦苦思索着眼前中年人,似曾相識的模樣,想竭力從記憶之中,弄清楚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
她實在想不通,全氏道館到底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這樣的高手?
雖然看不出中年男子的武道修為,但宋曉喬也知道這當口,敢硬撼胖子的高手,絕對不是平庸之輩,踢館比武,生死一戰,想玩空城計的傢伙,只能自食惡果,被胖子拆了骨頭。
「姐,你說這個傢伙,會不會是朴太白?」
就在這個時候,宋立成湊到宋曉喬的耳朵邊,輕輕地說,面對這個完全陌生的中年男子,他也迷惑不解,百般猜測。
「朴太白!」
好像一個悶雷,炸響在宋曉喬的腦袋上,她頭暈眼花,耳朵嗡嗡直響。
她不是沒有想過,朴太白會這個時候,出來阻止胖子踢館,但朴太白的名聲和威望,實在太過嚇人,不但普通寒國人,對他敬若天神,就算同為武道中人的華夏拳師,也都對他十分敬仰,或者也可以稱之為畏懼。
宋曉喬根本不敢想,一身蠻力取勝的胖子對上跆拳道之父朴太白,場會怎麼樣?
宋曉喬大氣都不敢出,眼睛盯着對面的中年男子,竭力回想朴太白的體貌特徵,回想起一些望風捕影的傳說,想起現在寒國武道的形勢,她越想越是毛骨悚然,渾身發涼。
朴太白啊,那可是寒國所有武道宗師心中的終極信仰,也是全世界武者心目之中的跆拳道之神,這樣強大的神邸,胖子又怎麼打得過他?
「大師不用謙虛,您既然來到寒國,所謂八大家族道館,不過是螻蟻之輩罷了。」
中年男人淡淡地說,他的神色,落寞而又自傲,語氣之中,有着說不出的蕭瑟之意:「不過,能和你一戰,恐怕是天所有武者畢生追求的終極目標,這些武者或傷或殘,也算是值得了。」
「所以,某不才,等候在此,請大師賜教!」
中年人說完,眼睛之中,突然亮出刀鋒一般的精芒來,全身一股無形無質的氣勢,狂瀾一般向外席捲,好像靜謐的山林之中,惡風過處,竄出一隻斑斕猛虎來,威風凜凜,睥睨天。
除了胖子之外,所有的人,全被這一股威猛無比的氣勢,激得向後退開,宋曉喬和宋立成等人驚駭之極,就算在胖子的身上,他們都沒有感覺到這嚇人的氣勢。
胖子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中年男人的氣勢變化,砸砸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你這個人挺有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揍你了,嘿嘿,這樣吧,你現在認輸,我可以不打你。」
宋曉喬眼前一黑,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額頭,差點暈倒,這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極有可能便是名動天的跆拳道之父朴太白,面對這樣的強敵,胖子居然敢這麼狂?
宋曉喬一幫宋家拳館的弟子,對胖子再有信心,也不至於覺得,他能輕鬆秒殺朴太白,那可是一個民族最巔峰的強者!
奇怪的是,胖子越輕鬆,朴太白的神色,反而越發慎重,他拾級而,擺出跆拳道起手式,正面面對胖子,神色凝重莊嚴:「請!」
胖子嘆了一口氣,懶洋洋地走到他的面前,喃喃地說:「其實我真不想揍你,你又何必犯賤呢,你的釣蟾勁,修到五臟如雷的地步嗎?」
中年男人遽然一驚,不敢置信地看着胖子:「你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釣蟾勁?」
胖子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忽然身形一晃,腳如同生了根兒一般,上半身前傾,兩臂前伸,差不多快跟地面平行,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脖子猛然之間漲紅,粗了數倍,連帶着整個巴,都鼓脹起來。
胖子的這個樣子,活像一隻龐大無比的癩蛤蟆,一吞一吸之間,道館的場院中,飛沙走石,風雲變色,院子東北角,一顆兩人合抱粗細的梧桐樹,嘩啦啦搖晃。
咕—呱!
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胖子的身體裏面,發出這樣奇怪的聲音,聲音起初沉悶,在他的腹腔之中,然後越來越大,一吞一吸之間,咕呱兩個音調,也逐漸從他的小腹之中,上升到胸腔,然後到了喉嚨之上,最後從他的嘴巴中,噴了出來。
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錯覺,似乎一隻巨大無比的蟾蜍妖怪,就潛藏在胖子的身體裏面,隨時都可能鑽出來。
咕—呱!
終於,隨着胖子的大嘴一張一合,這兩個音節,簡直猶如炸雷一般轟鳴,從胖子嘴中吼了出來。
聲浪滾滾之中,所有宋家拳弟子腦袋嗡地一聲響,仿佛被大鐵錘敲了一記,大家的耳朵,全都出現了暫時性失聰,所有的人,全都踉踉蹌蹌往後邊退。
而王小石面前的青石板,被巨大的聲浪,卷得離地而起,一塊塊飛出去,碰撞摔飛,碎石亂飛。
飛沙走石之間,胖子懶洋洋地直立起身,眯着眼睛,看着中年男人,淡淡地說:「看到沒有,五臟齊鳴,發聲如雷,這才是真正的釣蟾勁大圓滿境界。」
中年男人已經看得痴了,愣愣地看着胖子:「你是她的什麼人,你怎麼會釣蟾勁?」
胖子吐出一口氣,一股白氣,從他的雙唇間,好像飛劍一般射了出來,在空中久久不散,眼睛平視着朴太白,淡淡地說:「你也算聰明,當年你從她的手中,學到了釣蟾勁,然後用釣蟾勁的秘傳心法,改良傳統跆拳道,終於把跆拳道單純的搏擊之術,上升為武道之法。」
「對於跆拳道,你的確居功至偉,但是你想過沒有,她當年能放心傳授你釣蟾勁,當然也就留了克制你的人,而這個人,便是我。」
這一瞬間,胖子不再嬉皮笑臉,神色難得的正經了很多,中年男人失魂落魄,頃刻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喃喃地說:「原來你是燕如先師的傳人,難怪,難怪.......」
胖子嘿嘿笑了兩聲:「老實說,你的釣蟾勁,也只到了雷鳴於腹的境界,未能雷動九天,你是打不過我的,就算你到了雷動九天的境界,你也打不過我,不然的話,咱們試試?」
中年男人神色黯然,搖了搖頭:「不用試了,我的釣蟾勁,的確未能雷動九天,我的一生輝煌,都是燕如先師所賜,你既然是她的傳人,我又怎麼能和你動手?」
「三叔.......」
少女似乎有些不願意,聽到這裏,忍不住喊了中年男人一句,臉上全都是心痛之色。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示意少女不用再說去,他的臉,有疲倦之色,微微一笑,笑容既苦澀又無奈:「我是寒國人不假,但我窮極一生追求的理想,卻是最上乘的武道,如今見到了最上乘的雷動九天,已經心滿意足,是我輸了,請你們離去吧。」
所有的人,全都愣愣地看着中年男人,咀嚼着他話中的意思,中年男子的身份,到現在大家已經猜得**不離十,聽他親口自承輸了,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叔,你怎麼.......」
站在中年男子身後的少女,瞪眼看着得意洋洋的胖子,一臉不忿之意,眸子之中的鬥志,熾熱得快要燃燒起來。
「退,此事不許再提。」
中年男子輕輕喝了一聲,向胖子一抬手:「請吧?」
他猶豫了,似乎有些為難,終於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燕如先師的墓地,我想前去祭拜,請相信我,我對燕如先師只有尊重和感恩,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胖子哈哈一笑,也不跟他囉嗦,大大咧咧地說:「這你就別費心了,她老人家子孫綿綿,自有後人去祭祀,不相關的閒雜人等,還是能免則免,別去打擾她的安寧比較好。」
中年男人愣了,以他的身份,別說在韓城,就算在整個寒國,也沒有誰敢這麼跟他說話,但是聽着這胖子毫不客氣地拒絕,他卻只能苦笑不已。
「走啦,回家喝酒去。」
胖子揮了揮手,吆喝了一聲,當先便向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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