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二十六章、三生三世

    第二十六章、三生三世

    「你可還記得朱猛？」

    「我記得。」

    「那你記不記得蝶舞？」

    「我記得，蝶舞的舞姿天下無雙，就算沒有見過他的人都應當知道他，何況我本就已經見過。」楚風輕笑望着胡金袖：「精通聲色犬馬，當之無愧的京城第一公子狄青麟狄小侯曾言蝶舞的舞姿天下無雙，但在我看來，蝶舞再美，舞技再如何驚艷天下，又如何可以比得上我的金袖呢?」

    胡金袖也笑了，此時本不應當笑，因為無論是她還是楚風都明白，今日一別或許就將後會無期，不過無論他還是楚風臉上都帶着非常愉快的笑容。

    ——既然今日今時今刻註定別離，那為何定要傷感，而不含笑已對呢？離別已無法轉圜，唯有笑與悲卻可選擇。

    她選擇笑着看着楚風離開，而楚風呢？楚風也豈非也是選擇笑着可眼前這位或許在他心中分量最重的女人告別。

    胡金袖在笑，她笑靨如花望着楚風，她道：「以前你若對我講這種話，我或許已經撲倒你的身上親你一口了，但今天我並不想親你。」

    楚風也笑，他含笑望着胡金袖，問：「你是不是已經想出什麼法子折磨我了？」

    胡金袖嬌笑點頭，她道：「看來還是你了解我了，我的確想出一種折磨你的法子。」

    「什麼法子？」

    胡金袖柔聲笑道：「為你一舞。」

    青草綠地黃土碎石。

    楚風坐在一塊巨石上，望着胡金袖翩翩起舞。

    任何見過胡金袖的人，都不能不承認胡金袖是一個長相極其出眾的美人，甚至曾經有一名刀客稱胡金袖為神仙公主，可見胡金袖的美麗與氣質。

    這絕對是一個無論站在那裏都絕對可以鶴立雞群的女人。

    這個女人精通許多事情，許多男人們做不來的事情，這個女人都會，許多男人們都不敢做的事情，這個女人不但精通而且也趕走。

    身輕如燕胡金袖這七個字，不但江湖上許多男人們佩服不已，甚至於許多女人也將非常崇拜擁有這個女人。

    不過沒有什麼人是完美無瑕的，或許胡金袖在許多男人許多女人眼中都是完美無缺的，但在楚風眼中不是這樣的，至少他知道胡金袖平生以來有一件事是最不擅長的，那就是胡金袖的舞蹈。

    蝶舞的舞姿天下無雙，而胡金袖的舞蹈卻難以入目。

    胡金袖的輕功造詣極高，腿腳也可以軟弱無骨，他本是非常適合跳舞的那種女人，可她偏偏跳不好舞，這一點楚風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是胡金袖的缺點，一個迄今為止胡金袖也都改變不了的缺點，如今胡金袖第二次起舞，也是平生以來第二次在他的面前起舞。

    仙子一般的女人，起舞卻如同瘋子。

    楚風筆直坐在一塊巨石上，肆無忌憚拍手大笑，此刻倘若有酒，他恐怕已經一邊喝着酒，一邊肆無忌憚的嘲笑了。

    胡金袖也笑，她的笑容比楚風還要燦爛，她笑容如春花，跳着她最不擅長的舞蹈，望着眼前這位她平生以來最喜歡的男人。

    ——今日以後，她或許永遠也沒有法子再看見這個男人了，但她要記住他的樣子，雖她到天涯海角。

    一舞畢，胡金袖已經癱軟在地上了，楚風的笑聲也有些沙啞了，兩人在這片空曠的樹林中喘着粗氣，過了半晌，楚風站起身走到胡金袖面前，直接扶起癱倒在地上的胡金袖。

    此時胡金袖如同一團亂泥一般趴在楚風的身上，楚風也不介意，摟着胡金袖就在那塊青石上坐了下來，他望着懷中胡金袖那張精緻的面龐，眼中沒有傷感，而是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愉快和得意，他伸手輕輕撫摸了胡金袖那落在他肩上的三千青絲，慢慢道：「這是我一生見過最難看的舞蹈，但我會記住他，因為這是一位公主為他的夫君送行的舞蹈。」

    胡金袖是一個很難害羞的女人，此刻她累得幾乎都想閉上眼睛，可聽見這句話以後，他的眼睛先瞪得很大，而後又很快閉上眼睛，一張臉紅如蜜桃。

    楚風含笑望着楚風，他也不說話，他豈非早已經知道胡金袖遲早都會比他先開口？

    固然胡金袖開口了，三息還不到的時間，胡金袖就開口了，開口得時間比楚風預料得還要快一些。

    胡金袖紅着眼，眼中射出殺氣，冷冷盯着楚風，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風笑了笑道：「這豈非本就是你告訴我的，難道你忘記了有一次你和我喝酒的時候曾告訴過我一件事，你說你是一個小部落的公主。」

    胡金袖半信半疑望着楚風，他道：「我也僅僅只是告訴你這些而已，並沒有再說其他的事情。」她說完這句話，面頰很紅了，看着笑得說不出愜意的楚風，恨不得一拳走在那張臉上。

    楚風笑容自在而平靜，他輕輕將胡金袖摟緊懷中，他淡淡道：「我曾有一次和無花一同前往大漠，終於上了石觀音，他曾告訴我世上的確存在苦花這個部落，這個部落雖然狹小，沒有什麼好吃的好完的，不過地底下卻有每個人都喜歡的金子，除此之外他還告訴我這個部落有一種非常神秘有趣的舞蹈，這種舞蹈並非是給別人欣賞的，這種舞蹈只能在夫君面前跳，而且是送別夫君的時候跳的。」

    胡金袖看着楚風，依舊半信半疑。

    楚風神情自若，他似乎看不見胡金袖眼中的疑惑，輕輕摟着胡金袖，淡淡道：「今日這支舞是我平生以來見過最難看的舞蹈，不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說完這句話就站立起身了。

    胡金袖也準備從楚風的身上下來，不過身子卻被楚風抱着下不來。

    她頓時怒了，狠狠瞪着楚風。

    楚風神情依舊自若，他抱着掙扎的胡金袖，僅僅說了一句話，胡金袖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他想要開口說話，可面對楚風的眼神，她卻已經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楚風道：「陪我走一走，看一看風景。」

    胡金袖沒有說話，這本是一句極其普通的話，但此時此刻她已經難以拒絕了，看一看風景，這是不是他和楚風最後一次看的風景呢？

    她摟着楚風的脖子，行走在樹林中，看風景，看這這片蒼涼壯闊的風光。

    天色將暗，楚風原本是準備回普佛山的，不過風四娘一句話她就留了下來。

    風四娘問：「今天是不是你和神交手的日子？」

    楚風搖頭：「不是。」

    風四娘又問：「今天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楚風又搖頭。

    風四娘又道：「你是不是可以和我們一起吃一口飯？」

    楚風不能搖頭了，他點頭，他也笑着望着風四娘：「風四娘竟然也會做飯？」

    風四娘衝着楚風冷冷一笑：「若人頭是菜，那我自然可以算得上會做飯。」

    楚風閉上嘴巴。

    江湖上誰人不知道，風四娘或許算不上武林之中武學造詣最高的女人，或許也算不上江湖上最厲害的女人，但這個女人卻可以算得上江湖上最麻煩的女人之一，也絕對算得上江湖上殺人最多的女人之一。

    這種女人最大的愛好豈非就是打抱不平，浪跡江湖？否則江湖上又如何會稱這個女人是女魔頭女妖怪呢？

    楚風望着風四娘，看着風四娘的手。

    風四娘的手中拿着並不是那柄削鐵如泥的劍，那殺人無數的劍風四娘根本沒有帶到這一界來，她那柄劍還在帝王谷蕭王孫那裏。

    此時此刻風四娘手中沒有劍，長鞭也在他的身手，她的手中只有菜，從山下小鎮中帶來的菜。

    這些才是風四娘花錢請山下的店小二做好送到這間顧道人酒肆的。

    因此風四娘還是補貨做菜，這個女人天生就不會做菜，也絕對不會想着去做菜，她比胡金袖還要瀟灑自在得多。

    酒不是好酒，菜也絕對比不上天香樓的佳肴，也比不上宋甜兒做得一手好菜。

    不過此時此刻正是吃飯的時候，能夠在這個時候吃到一口熱飯一口菜餚，再喝上一口酒，楚風已經很滿意了。

    何況眼前還有這兩位風華絕代的佳人呢？

    楚風已經很高興很滿足了。

    風四娘自顧自吃菜喝酒，只是偶爾瞧上楚風一眼，和楚風說上幾句話，其餘大部分時候都是閉口不語。

    「你和神什麼時候交手？」

    「三天後申時，普佛山。」

    風四娘又道：「因此把你還有三天的時間？」

    楚風點頭：「是的。」

    風四娘又道：「這三天你需不需要每天修煉武功？」

    楚風搖頭：「不同，此時此刻我已不適合再修煉，我需要得是好好休息，將自身的精氣神調整到最巔峰的狀態。」

    風四娘放下碗筷，點頭道：「很好！這裏有好酒好菜也有你的故人，因此你每天都可以到這裏吃飯喝酒。」

    「好。」楚風問：「這幾天的飯菜你做？」

    風四娘狠狠瞥了楚風一眼，道：「如果你願意吃，我會請金袖幫你做。」

    胡金袖沒有說話，可那一臉嫌棄的眼神卻已經比更說話更明白，楚風笑了笑，他也沒有說話，繼續吃着菜。

    三天。

    倘若將一天當做一世，那豈非三生三世？

    一個男人可以和兩個女人三生三世都有恩怨糾纏，那豈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是的，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楚風已經很愉快了，他也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