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四十七章、一舞傾城
第四十七章、一舞傾城
卓東來走進了精舍，他先對老人點頭打了個招呼，而後望着蕭淚血嘆道：「蕭先生，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因為朱猛而來，竟然會為朱猛做這種事情。」
蕭淚血平凡而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他淡淡道：「我也想不到，不過每個人在世上都會做出一些自己想不到別人也想不到的事情，譬如我，又譬如楚先生。」
楚風也笑了起來，他搖頭道：「我不是想不到，我會做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因為我不想欠人的賬，特別是欠死人的賬，更何況我也想見一見朱猛。」
卓東來微笑望着楚風道：「楚先生也想見朱猛？」
「是的，我不能不見朱猛。」
「難道是因為上官姑娘？」
楚風點頭，他道：「卓先生是一個聰明人，現在一定已經明白針對上官小仙的兩次暗殺全部都是朱猛一手策劃，而目的豈非就是讓大鏢局放鬆警惕，畢竟沒有人可以想得到名震天下的蕭淚血來長安並非是來殺人，而是來救人的。」
卓東來點頭，這一點的確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得到。這一個道理就等同一個賣身多年的**忽然有一天從良了一樣，這一點又有什麼人可以想得到呢？又有幾個人會去想呢？
蕭淚血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他眼神如刀鋒一樣掃過自卓東來走進這間房間就一直沒有開口的蝶舞，他道：「他是不是就是你要等的人？」
蝶舞望着卓東來，她柔柔道：「是的，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他自然就是卓東來。
卓東來原本是沒有看蝶舞的，現在他已經不能不看蝶舞了。
蝶舞望着卓東來，她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望着卓東來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嗎？」
卓東來點頭，他的聲音理智而冷靜：「我知道，他們是帶你去見朱猛的，為了今天這個計劃，他們已經犧牲了十九個好手。」
蝶舞沒有聽後面那句話，他接着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是帶我去見朱猛的，那你願不願意我去見朱猛？」
卓東來眼神清澈，聲音也冷靜，他望着蝶舞道：「你想不想見朱猛？」
蝶舞的心忽然抽動了一下，她想開口但話語到嘴巴終究開不了口。卓東來眼神依舊清澈而冷靜，他望着蝶舞道：「我知道你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快活，你其實是想見朱猛的，這一點我看得出來，義父也看得出來，只有你自己還假裝自己看不出來。」
「因此你希望我去見朱猛？」
卓東來淡淡道：「你既然想見朱猛，而朱猛又如此給面子派遣這個多人來接你，因此我有什麼理由不讓你去見朱猛呢？但你離開之前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蝶舞道：「這次你無論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她望着卓東來，此時此刻任何人都相信，即使卓東來讓這個女人去死，這個女人也會答應的。
卓東來沒有讓這個女人去死，他只是淡淡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看你一舞了，今天你是不是可以為我一舞。」
蝶舞的眼中已經有了光彩，她笑得簡直如春日的陽光一樣，驅散了風雨帶來的寒意，她道：「你願意看我的舞？」
卓東來微微一笑，道：「世上又有那個人的舞姿可以比得上蝶舞呢？這一點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認，任何男人都想一睹，我也想。」他說完這句話就又望向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他恭敬道：「義父，可不可以借你的焦尾琴一用？」
老人笑了笑，他笑得時候都已經看不見牙齒了，不過他依舊以一種很愉快很年輕的聲音開口道：「我沒有想到你還會求我，既然我的義子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我這位當義父的又怎麼可以拒絕呢？」
卓東來點了點頭，他已經坐在焦尾琴面前。
只是一把真正的古琴，一把名琴，這把名氣是東漢時期有名的學士蔡邕所有，後傳於女兒蔡文姬，在歷史上也是鼎鼎有名，最終數十次輾轉之下落在了老人的手中。
卓東來微微一笑，他望着蝶舞道：「你想聽什麼？」
蝶舞笑着道：「鳳求凰。」
已經按在琴弦上的手顫了一下，卓東來淡笑了起來，他輕嘆道：「你如果想聽其他的曲子我或許不會，但這一曲我會。」
琴音起，舞也起。
琴音上乘，舞姿超卓不群。
卓東來彈琴沉醉，蝶舞舞袖蹁躚，恍若仙子臨塵。
楚風、蕭淚血、高漸飛聽琴觀舞。卓東來的琴技雖然不如老人，但琴與舞卻已經完美的融為一體了，不分彼此。
高漸飛望着卓東來、蝶舞，他的面上已經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發現他錯了，朱猛或許也錯了，蝶舞其實並非是被卓東來綁架來的，或許是蝶舞自願跟着卓東來來的。
不久，琴停，舞停。
蝶舞再一次披上白色的狐裘，她走到卓東來面前，含笑道：「我應當謝謝你，不管如何我都很難忘記今天了。」
卓東來沒有回應，只是望着蝶舞道：「你是不是已經準備走了？」
蝶舞道：「是的，我要見朱猛了。」
卓東來點了點頭，他道：「一路小心。」他說完這句話不看蝶舞了，蝶舞說完這句話也不看卓東來了。
蝶舞已經走到了高漸飛的面前，他望着高漸飛道：「我們現在是不是應當走了？」
高漸飛點頭，是的，他們的確應該走了，倘若他們還不走，那恐怕就很難有機會走了。
因此高漸飛走了，蝶舞走了，不過蕭淚血沒有走、楚風沒有走，卓東來也沒有走。
楚風拍了拍手，他望着卓東來道：「你不應當放走他的，你應當看得出他實際上是有些捨不得你的。」
卓東來微微一笑，他依舊優雅而從容，他淡淡道：「是的，我看得出的，不過我也看得出其實是想見朱猛的。」
楚風笑了笑，這一點他也只能承認，他輕聲嘆道：「因此你就讓他去見朱猛？」
卓東來看着楚風，淡淡道：「我不讓他見朱猛難道有什麼法子嗎？更何況我知道這裏其實並不太平。」
楚風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他微笑道：「我早知道你的眼裏不凡，但沒有想到你的眼力竟然如此不錯，是的，這裏已經不太太平了，因為這裏有我，也有蕭先生。」
卓東來沒有說話，他走到大門前望着天上的雨，望着早已經消失了的人，他怔怔出神。
了解卓東來的人都知道，卓東來的身邊雖然有不少女人，可卓東來卻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卓東來自己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他這一生的確和無數個女人相遇過，也有不少女人已經愛上了，但他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即使蝶舞也一樣。
蝶舞是他一手培養的，但他並不愛蝶舞，他對蝶舞也最多只不過是一種痛愛而已，而並不是愛。
現在蝶舞再一次走了，她再一次回到了朱猛的身邊，在卓東來眼中看來就如同一直蝴蝶飛走了一樣，蝴蝶飛走了，這隻曾經在他身邊徘徊起舞的蝴蝶再也不會為他而舞了。
蝶舞坐在馬車上，馬車已經駛出了長安，她安靜坐在馬車內，看上去很平靜，面上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只是馬車在離開長安那一瞬間，他拉起車簾看了一眼窗外的雨，而後看了看他那雙修長白皙完美無瑕的腿，這雙腿被稱為天底下最美的腿，也正是因為這雙腿，她的舞姿是天下無雙的，不過他已經作出了決定，她不舞了，今天這一舞是她平生以來最後一舞。
刀在手上，因此血也就留在了車廂中。
蝶舞不舞，不可一世的朱猛還會喜歡蝶舞嗎？蝶舞不知道，但她已經不想再舞了，她已經將最優美的舞留給了那個男人，而她的心則要給另一個男人，另一個愛她但她不知道愛不愛的男人。
一口箱子放在地上。
楚風看着箱子，也看着坐在箱子前的蕭淚血。
她望着蕭淚血輕聲嘆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看一看箱子裏是什麼，但一直以來都沒有這個機會看到。」
蕭淚血淡淡道：「你今天似乎就可以看見了。」
楚風點頭，他道：「雖然我今天並不太想看這口箱子，只不過我知道蕭先生是一定不會讓我錯過這口箱子的。」
蕭淚血望着楚風，他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幫朱猛做這件事？」
楚風搖了搖頭：「我並不太清楚，至少我在胡金袖哪裏沒有打聽出這件事。」
蕭淚血淡淡道：「我會為朱猛做這件事只是因為我曾經欠朱猛一條命，因此我必須還給他。」
「現在你為朱猛救走了蝶舞，但在你看來似乎並沒有還這條性命？」
「是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找朱猛，一定會因為上官小仙的事情去找朱猛，朱猛的武學造詣雖然並不算差，但比起你卻不如，因此倘若你要殺他，那他只有一死。」
楚風笑了，他道：「你認為我會殺朱猛？」
蕭淚血搖頭，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賭，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因此你這一次似乎只能看一看我這口箱子了。」
楚風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了起來，他淡淡道：「是的，現在我似乎除了看你這口箱子似乎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是的，的確是這個樣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