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雄獅堂朱猛
河朔中原到關中這條線路上有四十路綠林豪傑,這些綠林豪傑中實力最大,規模最龐大,最有勢力、也最深遠的一路就是雄獅堂。過去雄獅堂是河朔中原到關中規模最龐大實力最強的組織,現在依舊是,只是有一點不同了:昔日的四十路綠林豪傑現今只剩下了一路。
這一路正是雄獅堂。
剩餘的三十九綠林豪傑幹什麼去了呢?他們加入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就是大鏢局——
兩年時間內,司馬超群以他的武功與智慧和做人做事的明快作風,說服了河朔中原到關中這條線路上最重要的三十九路綠林豪傑,從黑~道走上白道,組成了一個江湖中空前未有的超級大鏢局,收合理的費用,保護這條線路上所有的的行商客旅的安全。
至今為止,在這杆紫緞邊鑲的「大」字鏢旗下,從未有一趟鏢出過差錯。但有一點江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遲早有一日中原雄獅堂將和大鏢局有一場決戰。
——而這場決戰才是真正絕對河朔中原到關中這條線路上真正的霸主。
——不過很奇怪,這場決戰至今為止還沒有展開。中原雄獅堂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處境,也根本不知道當大鏢局創立起來,或者說當雄獅堂拒絕加入大鏢局以來,中原雄獅堂和大鏢局就已經勢同水火了。
難道睥睨關中的雄獅堂真不知道這一點嗎??或許雄獅堂的人注意不到這一點,但朱猛一定能主意得到。
——而朱猛是雄獅堂堂主。
雄獅朱猛陰鷙沉猛,冷酷無情,是一個極不好惹的人,而且言出必行,一旦他要說對付某個人,那他無論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但最近雄獅似乎已經不是雄獅,而是睡獅了。
因為至今為止雄獅朱猛都沒有對大鏢局採取任何行動,似乎就任由大鏢局這個盛世空前的組織一步步壯大,正在蠶食他多年來打拼來的江湖地位。
但真正這樣嗎?
朱猛在喝酒。
江湖上每個人都知道朱猛的酒量很好,他或許應當算得上江湖上酒量最好的人了。曾經他和二十個青樓女人喝酒,其中有一個外號大海缸。可這二十個非常會喝酒的女人全部都被朱猛一口氣喝下了。那個醉得暈乎乎的大海缸曾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道:「那個漢子的腸胃應當是鐵打的,如果不是鐵打的腸胃,絕對不可能喝那麼多的酒,更不可能喝那麼多的酒而不醉。」
朱猛喝酒已經喝了不少,不過他沒有醉,他的眼睛在發亮,眼中甚至還有了血絲。一個青銅做成的酒碗還握在他的手中,竟然已經開始扭曲變形了。
他雖然在喝酒,但他絕對不是光顧着喝酒的,他還在想事,想着一件大事。
倘若一個人不是在想事情,想着非常重要的事情,那絕對不會將一個青銅鑄成的堅固銅碗握得扭曲變形了也沒有察覺。
樸素而氣派的房間中除開朱猛以外只有一個人,一個坐在一張長桌上的男人,他恭恭敬敬坐在長桌前,但他也沒有喝醉。只有朱猛舉杯請他喝酒的時候,他才會喝酒,其他的時候他只是坐在朱猛面前。
很久很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朱猛一口將銅碗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眼中的血絲更濃更重了,一雙眼睛簡直如同虎豹一樣盯着那個筆直坐着的人,他嘶聲道:「釘鞋,高漸飛已經走了幾天了?」
釘鞋就是那個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他沒有名字他外號叫釘鞋。釘鞋原本是筆直坐着,看上去仿佛已經睡着了,只是朱猛一開口,他的人就似乎立刻醒來了。
他立刻肯定而直接回答了朱猛的問題:「高兄弟已經走了十三天了,現在已經已經到長安了。」
朱猛點頭,他有以一種非常沙啞而冷酷的聲音道:「你說司馬超群會不會和高漸飛交手?」
釘鞋的回答依舊很直接,他道:「會,司馬超群一定會和高漸飛交手,卓東來也一定攔不住高漸飛。」
朱猛點頭,他很少相信過別人,不過釘鞋的話他還是相信了,天底下任何人甚至他最心愛的女人蝶舞或許都可能背叛他,但釘鞋不會,這一點他敢用自己的人頭來保證。
想到蝶舞,他的眼中血絲更濃了,銅碗在他手中咯吱作響,他又往碗裏到了一壺酒,一飲而盡。
這一幕釘鞋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他想阻止朱猛但他知道天底下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朱猛了,除非蝶舞姑娘回來,可蝶舞姑娘現在怎麼可能回來,蝶舞姑娘豈非在長安?在司馬超群、卓東來的手中?
他的手也已經攥緊成了拳頭,他的眼中也已經有了殺機。
此時此刻倘若他心中的殺機殺意可以殺掉司馬超群、卓東來,那他早已經不知道殺掉這兩個人多少次了,但沒有倘若,人心中的殺機或許可以殺死短小的人,但絕對是殺不死至今不敗的司馬超群以及紫氣東來的卓東來卓先生。
朱猛已經笑了起來,他大笑。他的笑聲總是非常豪邁,聽說剛如同一頭巡視自己林地的雄獅,帶着一種攝人心魄的霸氣,但這種笑聲很快就止住了,也打斷了釘鞋沉思,他道:「你說卓東來知不知道高漸飛其實並非是找司馬超群決鬥的?」
這句話釘鞋是沒有立刻回答的,他想了半晌才開口道:「紫氣東來卓東來平生向來算無遺策,這件事他不可能想不到,但他卻不能去想。」
朱猛冷冷道:「為什麼?」
釘鞋的答案很簡單也很自信,他道:「因為司馬超群!卓東來平生以來最重視的人就是司馬超群,而其他人的姓名在他的眼中簡直如同草芥,因此在卓東來看來即使高漸飛極有可能並非是找司馬超群決鬥而來,但只要有一丁點要和司馬超群決鬥的可能性,那卓東來就一定會將這一丁點微小的可能性經過嚴苛的部署以及周密的盤算,他一定要算清高漸飛和司馬超群決鬥時,司馬超群的決鬥勝算,倘若高漸飛有本事殺掉司馬超群,那或許卓東來也一定會想法子在高漸飛的身上弄出一些意外。」
朱猛大笑,他笑得更愉快了,他忽然起身走到釘鞋的面前拍了拍釘鞋的肩膀,他眼中的光芒更亮了,血絲也更濃了,他大笑道:「好小子,你分析得很不錯,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你看人看事看得如此透徹,我應當給你一個職位來噹噹,讓你為我管理雄獅堂。」
釘鞋的臉上閃過一抹憨厚的笑意,依舊恭敬坐在朱猛的面前,他望着朱猛的時候如同一頭老狗望着主人一樣。
朱猛笑得很愉快了,而且很滿意了。
他旋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四面的窗戶都是打開的,洛陽的風雖然沒有長安的風冷,可依舊冷如刀,此時已是夜晚。這間空曠而沒有人氣的大廳看上去更冷很淒清了。
但朱猛沒有關上窗戶的意思,他任由四周的冷風擊大在他的身上,身上披着一張虎皮長袍的朱猛依舊如同雄獅一般坐在地上,他舉杯飲酒,似乎半點也感覺不到四周的涼風。
朱猛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外界發生了多麼大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是風輕雲淡,他甚至將自己的性命都看得不重,除了一個人。
釘鞋知道這個人就是蝶舞。
倘若是卓東來平生以來只在乎司馬超群,對其他人的姓名視如草芥。而朱猛呢?朱猛豈非也是如此,在朱猛看來別人的姓名和蝶舞相比也豈非是草芥。
釘鞋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他依舊非常恭敬,對朱猛忠心耿耿,即使他知道或許有一天他也會被朱猛如同木雞、含章兩個人一樣如同棄子一樣拋棄。
朱猛沒有看釘鞋,他甚至沒有看任何地方,此時此刻他心中想着一個女人,一個叫蝶舞的女人,一個舞姿天下無雙的女人,他知道他不應當在這個時候想着那個女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一碗酒下肚,冷風如刀劍刮在他的臉上,他看上去清醒了不少。他已經有三天沒有睡覺了,但他的眼睛已經很亮,在黑夜中如同兩個燈籠。
他望着同樣也已經快有三天沒有睡覺的釘鞋,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問你,你認為高漸飛、木雞、韓章三個人是不是可以救出蝶舞?」
釘鞋這一次沉默了,關於這一點他真得不知道,不過這時候門外有一道洪亮的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
「高漸飛、木雞、韓章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原本也希望他們可以救出蝶舞的,只可惜他們辦不到,絕對辦不到。」
朱猛的臉色已經變了,他手中的銅碗在瞬間別捏成一團。
釘鞋已經起身,他的人已經推開房門,他提着刀就沖了出去,如同一道電一般沖了出去。
這個人知道得太多,因此他一定要殺掉那個人。他雖然不喜歡殺人,但他知道朱猛心中一定是這個意思,因此他立刻就沖了出去。
朱猛依舊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神情冷如冰山。
不過他很快面色就變了。
釘鞋衝出去的速度很快,但回來的速度更快。
一道身影也如閃電一樣被拋進大廳,釘鞋就回來了。
同時一個瘦骨嶙峋的病漢這時候也不急不慌的走進了大廳。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3s 3.941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