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眼神劍
夜,冷如刀鋒的夜。
無星無月,風在冷夜中肆意飛舞,狂沙卷天在小鎮中肆虐無憚,不過這些都沒有一丁點關係了,因為這個小鎮上根本沒有人,雖然在三天前小鎮上還有人,但今天小鎮上卻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一個人也沒有了。
至少看不見一個人。
風在夜色之中拂動,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如厲鬼哭嚎,而在在這個時候死寂一般的小鎮上忽然想起了一種非常奇特的聲音。
篤篤篤!
一件破舊的院子,一個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人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將臉上那隻狗丟開,手中握着一根青色的竹棒在地上篤篤篤的點着。竹棒敲打在青石街道上,聲音並不重,恰好和風聲融合在一起,倘若不是看見這位盲者,絕對不可能意識到這位盲者竟然在敲打着地面。
此時此刻無論是熊萬里還是柳無恨看見這一幕都會驚訝不已,不可思議。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白天時候對付得那位盲者。
在他們的眼中這位盲者已經死了,可這位盲者為什麼還沒有死呢?柳無恨的劍很快,他被稱為奪命劍客,一劍揮出一瞬間就可以置人於死地,他已經對着那位盲者的咽喉揮出了劍,可那位盲者為什麼沒有死,當時他的劍明明已經刺穿了盲者的咽喉,而且盲者倒下的瞬間他還看見盲者的咽喉前留下了一個非常明顯的紅點,這是他殺人之後獨有的標記。
身上留下這種標記的人一定已經死了,可這位盲者偏偏沒有死。此時此刻拄着竹棒敲打着地面,行走在寂寂街道上的盲者究竟是人還是鬼呢?
盲者行走的速度看上去很緩慢,不過卻很快消失在翻雲鎮這條最長的飛雲街,走進一個非常長的小巷,在小巷的最後一間房門前停了下來。
他敲了敲門。
他一共敲了三次,每一次敲門的次數不同,間隔也不同,看上去仿佛歲隨意而為的,但又似乎蘊含着一定的規律。
第一次敲門沒有人回應,第二次宅院中也沒有一丁點的響聲,只有當第三聲敲完大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看上去至少已經有七八十歲牙齒都已經老掉的老人穿着一件紅通通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女孩才會穿得衣服咧着那一口剩不下幾顆的牙齒望着盲者。
老嫗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眯着眼睛看着盲者,對着盲者點頭道:「來了?」
盲者隨手拄着竹棒微笑對着老嫗道:「三嬸最近可還好嗎?」
老嫗笑了笑道:「好,很好,我吃得好,睡得好,而且身體還好,你呢,你當瞎子這麼多年還好不好?」
瞎子應當最不希望別人稱呼他們的瞎子,因為瞎本就是他們的缺陷,有缺陷的人自然是不願意別人提到他們的缺陷,只是這個瞎子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得意笑容,他道:「我當瞎子雖然不好,但幸好我是瞎子,否則我的小命就不保了,因此也還算好,他呢?三少爺還好不好?」
老嫗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院子,慢慢道:「他很懶,天天就知道坐着,就算知道你來了,他也沒有起來的意思,不過你來了,她總算要動一動了。」
盲者點了點頭,他道:「是的,我來了,他至少要動了動了。」
大門打開半晌,門馬上就合上了,天地在這一瞬間又無匹安靜了下來。
這間屋子看上去並不如何,甚至有些破舊,但只要有人走進這間屋子就會被屋子內的奢華驚嘆。
這間寬大的屋子內每一塊地面上都貼上了青色的瓷磚,每一處黑暗的角落都點上了一根又圓又粗的紅色蠟燭,因此即使在黑夜,房間卻也和白天一樣明亮。
但外面的人是絕對看不見裏面的精緻與輝煌的,因為窗戶都已經被蒙上了七八成黑布,因此無論如何看,這裏都和普通人家一樣。
盲者手中持着竹棒,他沒有向先前走在街道上敲打着地面了,而是牽着老嫗的手走在老嫗的前面。
一個瞎子如何可以給人引路呢?瞎子自然是很難做到這種事情的,可這位盲者卻做到的,這極其不可思議,只不過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而且老嫗沒有一丁點驚訝,仿佛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房間很大,老人的步伐不快,因此兩人走得時間也長,不過路總有走完的時候,盲者牽着老人來到房間中央,他隨隨便便瞧了一眼房間內那精緻的擺設,而後望着前方那個坐在一張極其華貴鑲嵌有各種珠寶的靠椅上的那個人。
那個年紀輕輕,面色卻無匹蒼白,全身上下動也不動,看上去如同死人一樣的英俊青年人。
青年人望見盲者在兩位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藍衣人的攙扶上坐直,而後臉上擠出了一臉燦爛的笑容,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先生是不是已經見過了查叫天他們了?」
盲者搖了搖頭,隨隨便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道:「我並沒有看見他們,只不過我看見了兩個人。」
青年人似乎對什麼都非常好奇,因此問道:「你看見了什麼人?」
「奪命劍客柳無恨,天羅寨主熊萬里。」
青年人眯起了眼,仿佛又激動起來了,他道:「是不是那位喜歡一劍奪命,在人咽喉上留下一點紅色血跡的奪命劍客柳無恨?」
「是的。」
「是不是那位人稱熊霸天下的熊萬里?」
盲者聽到這個好笑的稱呼也笑了,他道:「是的。」
青年人更高興了,他的手抬了抬,道:「那他們是不是向你出手了?」
盲者點頭道:「是的,查叫天命令他們清空這個小鎮上的人,瞎子也自然是人,因此他們自然對我出手了。」
青年人的身軀做得更筆直了,甚至雙手都從椅子上抬了起來,拍了拍手道:「奪命劍客柳無恨、熊萬里這兩個人見到先生名氣都要毀於一旦了,他們自信已經殺死的人卻沒有想到現在還好生生的活着。」
盲者微微一笑道:「他們其實也並不算身敗名裂,因為他們遇上的人是我,對他們了解的我!」
青年人又笑了笑道:「是的,很難有什麼人遇上你不吃虧,江湖上似乎至今為止還沒有哪個人會認為神眼神劍藍一塵藍大先生是一個瞎子吧?」
盲者道:「大概沒有。」
青年人又道:「因此你這次裝作瞎子,因此也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得出你就是神眼神劍藍一塵。」
藍一塵道:「是的,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青年人又道:「柳無恨、熊萬里想不到,那查叫天也是萬萬想不到的。」
藍一塵輕輕敲了敲手中的竹棒,淡淡道:「他們甚至應當想不到我這種人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青年人也不能不承認,他道:「江湖上每個人都知道藍大先生生性逍遙,喜歡流連於江南之地,是絕對想像不到您會來這裏的。」他說道這裏,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淡淡道:「正是因為查叫天想像不到這一點,因此這一戰查叫天必敗無疑。」
他說得很肯定,也很自信,不過藍一塵卻打斷了青年的言語,他道:「未必?查叫天未必會輸,輸得也許是我們。」
「我們,輸得為什麼是我們?難道是因為他手下那群可以女扮男裝的東瀛忍者嗎?」
藍一塵冷冷一笑,道:「那群東瀛忍者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當出現在這裏,或許應當說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我出現在這裏,因此他們這群東瀛忍者在我面前也就只能永遠成為忍着了,絕對沒有出手的機會。」
青年相信,他望着藍一塵又道:「難道是因為柳無恨與熊萬里?」
藍一塵又搖頭,他道:「柳無恨的劍法雖然不凡,但對付他並非沒有法子,熊萬里的刀法雖然不錯,不過難以比得上丁寧。」
青年疑惑了,他望着一向不愛開玩笑的藍一塵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說查叫天未必會敗呢?」
藍一塵平靜望着青年,道:「慕容公子,你難道認為這一次萬眾矚目的決鬥,查叫天就只帶來這麼一點人?」
慕容公子,這個人自然就是和查叫天決鬥的慕容青城。
慕容青城臉上的笑意沒有了,他望着藍一塵理智分析道:「這次查叫天帶來的人雖然不多,但絕對算得上精英中的精英,特別是那群查叫天花費重金請來的高手,若不是藍大先生相助,我也難以應付。」
這一點藍一塵也點頭,東瀛忍者最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殺人手段,神出鬼沒的殺人手段,雖然這些手段是從中原武學中演變出來的,但卻大部分都是中原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藍一塵道:「這些人雖然很不錯,但據我所知都不是查叫天的底牌。」
慕容青城望着藍一塵,他幾乎要跳了起來,道:「你知道查叫天的底牌,你怎麼可能知道查叫天的底牌?」
藍一塵道:「一次意外的機會。」
慕容青城的神情凝重了起來,問:「查叫天的底牌是什麼?」
「一個人?」
「什麼人?」
「霸王槍。」
「霸王槍?」慕容青城差點坐起身來,他望着藍一塵道:「可是霸王槍的主人王萬武?」
藍一塵點頭道:「是的,正是王萬武。」
慕容青城苦笑,苦笑望着藍一塵,這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已經癱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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