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夢這個玩意都是模模糊糊的,細節啥的不會都很清楚,醒來之後只能記個大概其。洪濤以前也做過夢,沒有一個和這幾個夢似的,醒來之後都會記憶得非常清楚。人物、環境、細節絲毫不差,根本就不像是夢,更像是在自己身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且還是令自己印象深刻、很難忘卻的那種事兒。
這次的夢裏,三元娛樂城已經開始營業了,自己也正在這裏當設備主管,不過其它情況就有點不同了。首先就是人際關係完全不同,在夢裏自己和張媛媛、孫麗麗之間的關係好像並不太和諧,甚至說有點敵意,原因是她們對這個工程的效果並不是很滿意,主要有三點。
第一,舞台的問題。這個舞台是不錯,不光可以滿足平時營業中的正常使用,還能在過節過年時搞一些中小型的演出,用來烘托現場氣氛。但它在設計的時候顯然漏掉了一個對於專業演出很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更衣室和化妝間。以至於來表演的模特隊也好、文藝團體也好,都得在包間裏更衣化妝,然後再穿過散台區和舞池走上舞台。這不光會讓現場顯得比較亂,更會顯得不那麼專業。
第二,牆壁問題。那些吸音板最終是用一層很高檔的幔布給遮擋上了,這樣顯得大廳更富麗堂皇一些。可這些幔布就成了一個很大的隱患,它們不防火啊。坐在大廳里的散客里什麼人都有,有的人喝多了就拿煙頭故意去燙這些幔布,也有人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把煙頭杵在了幔布上。結果這些絲質的高檔幔布上很快就佈滿了大窟窿小眼兒,既體現不出富麗堂皇的一面兒,還成了火災隱患。每次消防部門來檢查,都得讓張媛媛咬着牙付出一筆好處費才能勉強過關。
第三,設備控制間問題。凡是來這裏的客人,沒有一個不對這個位於四樓最顯眼位置的控制室提出微詞的,甚至還有喝多了的客人來控制室里罵人的。按照他們的理論,自己花了大價錢,憑什麼要在兩邊的房間裏待着,而讓洪濤這個工作人員和一大堆破設備佔據着這個視野最好的主要位置。
對於這三個問題,如果說光怪汪建新和自己,洪濤覺得不太公平。當初開始做工程設計的時候,誰也沒提出這些問題啊,甲方既要求效果還要求美觀實用,這就已經超出了燈光音響安裝工程的範疇,而是應該由室內裝潢設計師來做的工作。當然了,洪濤覺得自己和汪建新、吳逸夫也不是一點兒責任都沒有。假如在工程展開的初期就能多按照實際使用情況仔細多想想,這些缺陷就可以避免。
當時由於這些問題,自己這個留守在夜總會裏進行後期維護和收取尾款的角色就成了矛盾的焦點。張媛媛覺得花了大價錢但結果有缺陷,自然不會毫無表示;而自己覺得這些責任不全在己方,己方是按照合同百分百完成了工程,就該付錢。雙方各有各的理由,誰也不想向誰低頭,於是一場明爭暗鬥就開始了。
在這場鬥爭里,自己最終獲得了勝利,不過也是慘勝,手段還不怎麼光彩。當時自己除了要負責調試、維護這些設備之外,還要幫助張媛媛培訓出來一個合格的調音師,否則這些在當時還算比較新的設備很少有人能在短期內搞明白。因為很多參數都是在安裝過程中設定的,只要洪濤自己不說,誰也不知道。而缺少了這些基礎參數,想把一整套設備重新調整好,難度非常大。
這就是洪濤的殺手鐧,只要張媛媛一天不給他結清尾款,他就一天不讓這套設備處於完好的工作狀態下,也不是說出毛病,但就是使用效果不理想。而且洪濤根本就不誠心教那個張媛媛從別處找來準備接替自己的音響師,表面上看着是什麼都教了,可洪濤一不在場,這套設備他就玩不轉,各處都是問題,有時候大廳里連正常營業都不成。
慢慢的,張媛媛也明白了洪濤的意思,在權衡了利弊之後,不想再這樣把生意耽誤下去,就主動找洪濤談了一次。答應把尾款付清一半兒,但洪濤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對接任者的培訓。待接任者完全掌握了這套設備的使用和維護方法之後,再結清另一半尾款。
洪濤最終還是答應了張媛媛的這個條件,他心裏也非常清楚,再這麼折騰下去,她的買賣會受損,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就算自己家裏在公安口有人,但也達不到跨區去挺自己的程度,而且這件事兒說起來也沒啥露臉的,總不能仗勢訛人吧。至於另一半兒尾款,洪濤根本就沒惦記,它基本就拿不回來了。張媛媛的意思很明白,她也不想和自己繼續糾纏了,打算吃點虧用一半兒尾款換個清靜。最終的結果是雙方各讓了一步,還算是沒有撕破臉,之後這裏的設備出了什麼問題,只要張媛媛來電話,洪濤還是儘快去給她解決,不能說關係好吧,也算沒結仇。
「真尼瑪是邪了門了,夢裏怎麼和真的一樣呢!」洪濤醒是醒了,可他被自己的夢給嚇得渾身冰涼,因為夢裏那些設計缺陷在現實里也真真切切的存在,而且是自己昨天晚上親眼所見的。
如果不是這個夢,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缺陷以後能引起那麼多麻煩。按說能借着夢境來把這些缺陷找到,對洪濤來說是福氣,這些缺陷並不是不能彌補的,尤其是在工程還沒開工的時候,費不了什麼力氣就能全部改過來。可洪濤根本就高興不起來,他覺得這件事兒太匪夷所思了,再聯想起之前江竹意的夢,立馬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成,必須要去拜拜了,這次不管誰來開法/會,我都得進去!」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久,洪濤還是沒搞明白在自己身上為何會發生如此難以解釋的事情。但是他想明白了一點,這件事兒不正常,非常不正常!而且依靠科學是無法解釋的,那就只能去依靠神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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