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潤卿喚了留影進來,剛要吩咐事情,突然間,窗外街上傳來一聲驚叫。
聲音尖銳,透着濃濃的恐懼,仿佛是發現了什麼叫人害怕的事物,瞬間使得原本熱鬧的街道噤了聲,過了會兒,那停頓的熱鬧成了騷亂。
謝箏幾人面面相窺。
留影一把推開了窗,往地下望去。
樓下百姓鬧哄哄的,卻看不出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爺,奴才下去看看。」留影道。
蘇潤卿頷首。
謝箏站在窗邊,看着留影出了店門。
留影尋了幾個路邊的百姓說話,又一路進了斜對角的酒樓,隔了會兒出來,朝着謝箏揮了揮手。
見謝箏正看着他,留影一手握拳,抬起後往腹部一捶。
謝箏瞪大了眼睛,領會過來,回頭道:「似是有人挨了刀子了。」
三人一道下了樓,進了那家酒樓。
此刻不是用飯的時候,大堂里沒有一桌客人,小二坐在桌邊,渾身抖得厲害,店東家站在一旁,一張臉發青。
留影低聲道:「有人死在這酒樓後門邊上的小巷裏,小二發現了,嚇得尖叫着跑回來,東家說已經去衙門裏報了,順天府的人應當快來了。」
小二腳軟得厲害,壓根站不起來。
東家引着陸毓衍幾人進了廚房,又繞到後門外。
這是一條狹小的巷子,正巧在兩排鋪子的中間,沒有朝着大街,多數都是封閉的,也有幾家與那酒樓一樣,開了個後門,方便進出。
因着穿行的人極少,地上的積雪沒有掃去,有幾串凌亂的腳印,看起來髒兮兮的。
被小二發現的男子倒在了巷子邊的甬道里,他的腹部挨了刀,刀子拔出時,鮮血濺到了牆壁上、雪地上,甚至有一些落在了小巷裏。
若不是這些血跡,只怕從小巷裏經過,一個不留心,也會忽略掉甬道里死了一個人。
那男子的腦袋垂着,看不清模樣年紀。
身上的衣衫光鮮,從料子看,應當是個有錢人。
松煙湊過來看了,又被那血淋淋的模樣驚得縮了回去:「這刺了怕是有好幾刀吧?多大的仇,要一刀接一刀的。」
謝箏只瞥了那男子一眼,就站在小巷裏,轉着身張望。
這小巷狹窄極了,虧得是天色明亮的午後,這才能照亮了這條巷子,若是天暗下來,估摸着連看清腳下都難。
巷子原本就不是為了走人的,堆了一些雜物,看起來越發凌亂。
沒等多久,馬福帶着幾個捕快到了,見了陸毓衍和蘇潤卿,紛紛行禮。
「我們恰巧在邊上,聽見驚叫就過來看看。」陸毓衍道。
馬福讓仵作上前查看,憨憨笑了笑:「聽說您剛回京?」
陸毓衍正要頷首,突得就聽蘇潤卿「咦」了一聲,便抬眸看去。
仵作已經將那男子的平放下了,頭髮撫開,露出了五官。
「這人似乎有點眼熟。」蘇潤卿皺着眉頭,招呼留影上來認一認。
留影仔細看了兩眼:「爺,奴才沒見過這人。」
蘇潤卿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又喚松煙與竹霧:「你們也來瞧瞧,我肯定見過這個人,就是想不起來了。」
松煙和竹霧盯着看了會兒,還是搖頭。
反倒是馬福,聽蘇潤卿這麼一說,眯着眼睛仔細辨了辨,一拍腦袋,道:「這、這是不是狄水杜嘛!」
「就是他!」蘇潤卿也連連點頭,道,「裕成莊明面上的東家。」
謝箏訝異極了,不由看向陸毓衍,陸毓衍亦是驚訝。
傳言裏,裕成莊背後的東家是長安公主府,從前回秦駿讓總號掌柜在票面上動手腳來看,這消息只怕八九不離十。
狄水杜作為明面上的東家,掌管裕成莊事宜,應當與公主府的關係匪淺。
不管是因何緣由遇害,這狄水杜是繼林駙馬之後,這段時間裏,第二個遇害的與公主府相關的人了。
仵作仔細查看了,道:「胸口總共挨了八刀,每一刀的力度都很大,身體還沒發硬,案發時間不長。再詳細的,要等搬回衙門裏來查驗了。」
狄水杜被抬走了。
陸毓衍一面往酒樓走,一面問蘇潤卿:「你見過狄水杜?」
「就只一眼,」蘇潤卿道,「去年有一回跟林駙馬一道在清閒居吃酒,狄水杜正巧也在宴客,曉得駙馬來了,就過來問了個安。
來去匆匆的,原本也記不得他,就是他的名字奇怪,我才有印象。
狄水杜,說是生下來五行具缺,請了個道士算了這麼個名字,他父母還覺得怪,既然是都缺了,怎麼樣樣補了,卻少了個金。
那道士說,狄水杜以後是要跟金銀打交道的,再補就過了。
也不曉得是那道士說中了,還是狄水杜因着那句話,一心想往金銀上靠,最後就成了錢莊掌柜。」
陸毓衍沉聲道:「那他又是怎麼投奔了公主門下?」
蘇潤卿摸了摸鼻尖,道:「這我就不曉得了。我與駙馬也沒熟悉到能大咧咧打聽這些的地步。」
聞言,陸毓衍睨了蘇潤卿一眼,偏過頭又問謝箏:「信嗎?」
謝箏忍俊不禁,撲哧就笑了。
蘇潤卿清了清嗓子,佯裝鎮定,道:「我也不是什麼都打聽的!狄水杜的事兒,要想打聽也不是沒有門路,但真沒打聽過。罷了,反正還有那嬤嬤的事兒要打聽,我一道去問就是了。」
回到酒樓,大堂里,那個小二依舊沒有緩過神來。
馬福耐着性子問了許久,小二才磕磕絆絆把事情說明白。
酒樓中午忙碌,他直到客人都走了,收拾妥當之後,才想回家裏一趟。
家裏離這兒說近也不近,從大街上走,要繞上一圈,而從巷子裏走,能近上許多,他素來都是走小路的。
不曾想,今日這一趟卻走出一樁人命來。
他老遠就瞧見那雪地里有些紅印子,走近了一看,就瞧見裏頭倒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他當時就嚇得大叫起來,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店裏。
東家聽了他的話,便報了官。
「認得那人嗎?是不是店裏的客人?」馬福問他。
小二苦哈哈的,道:「我嚇得扭頭就跑了,只記得一灘血,其他的都沒看清。」
「死的是狄水杜,裕成莊的東家。」馬福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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