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闊的悠揚里飄來幾朵烏雲,沉甸甸地壓抑起底下的森林綠海,到底是晚秋,晴日過後還是會下起雨。
帶土抱着某種目的阻攔了木葉一行人,而在另外的地點,也有一出阻攔正在進行。
偏西北的更遠處,鳴人的影分身所撞見的佐助小隊被發現後繼續疾行,穿山越嶺,已經能看到前方蕭瑟的小片建築群。
「那裏就是宇智波的據點了啊。」鬼燈水月看到幾點凸顯出密林的屋檐圓頂,很是鬆懈下來地說道,拿起水壺猛灌了兩口。
「感覺有些荒涼。」香磷瞄了眼一旁領先幾個身位的佐助,對方只是一言不發地前行着,她順着目光望去,表情微動。
十幾間屋舍坐落在被人清掃出來的稍顯空曠的林地,遠遠看去空無一人,大量的植被爬滿了磚石門牆,幾扇窗戶對過來,全是積滿灰塵,老舊的玻璃失去色澤,連陽光都難以反射。
宇智波曾經是木葉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雖然已經衰落,但一些據點秘所還分佈在廣大的火之國境內,像是無人管理的廢棄街區,不斷在各處荒涼着。
香磷下意識地看了眼佐助,隨後突然注意到鬼燈水月的眼神在她和佐助身上狐疑打轉,有所察覺的樣子,心裏頓時一陣慌張,「喂,你這喝水怪打起精神點!」
她虎着張臉說道,惹來水月的嫌棄撇嘴。
少頃,四人穿行而過,來到一個分隔區域的高聳建築上,一名扛着白色大刀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佐助神情一肅,他抬手讓隊員停下,看向這名並不太陌生的曉成員。
黑衣紅雲,鬼鮫那雙小眼睛掃視過眾人,磨了磨牙齒,「來了啊。」
風起伏了,拂過林間颯颯。
迪達拉一戰的傷勢恢復後,佐助馬不停蹄地尋找着,而就在不久前,他在一處山洞裏與鼬的分身見面了。
「佐助,一個人來宇智波的據點,我會和你做個了斷。」
浮現出當時對方說的話語,佐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對鬼鮫說道:「我來找宇智波鼬,跟其他人無關。」
眼神和聲線都十分漠然,這是他成長路上不斷放棄情感而接近的氣質,「干柿鬼鮫,身為鼬的隊友的你,應該知曉的吧?」
鬼鮫聽了,雙手攤了攤,外表着急且滲人的他確實沒放出敵意,「站在這我也很無奈啊。」
「但是既然鼬吩咐了,我只得守一會了。」
把沉重的鮫肌轟地砸在屋頂上,「你過去可以。」鬼鮫偏下頭,越過佐助對其後的人說道,「但是這裏只准宇智波佐助通過,其他人恕不放行。」
蛇小隊的幾人面面相視。
佐助頷首,已經替隊友做好決定,「正好,我招募人手便是為了殺死鼬的時候沒人打擾。」
「香磷,水月,重吾,你們在這裏等着。」
「哎對嘛,大家就和和氣氣地等一會吧。」鬼鮫笑道。
佐助沒什麼猶豫,他身子一動,跳過數米的距離,和鬼鮫交錯時,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香磷望着佐助毫不拖泥帶水遠去的身影,只能把想拒絕的話藏在心底。
……
近了,就要到了。
佐助看着前方唯一剩下的建築,再外就出了據點的範圍,四處都是空乏無趣的樹木。
對方無疑在裏面。
自己的仇人,此生必須斬斷的羈絆,佐助克服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困難,忍受一日接着一日的身處陰暗地下的天地無光,危險啃食過心,仇恨折磨着骨,到秋風生起蕭瑟的這一刻……他終於披荊斬棘地來到這裏了,一個呼吸近的距離。
身後的這些天相處的隊友,更遠天邊的木葉第七班鳴人卡卡西,全部拋卻扔掉,不帶一丁點的留戀,他現在只剩下復仇這一個念頭。
沒人知道他走到這一步是如何硬生生堅持到的,佐助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每走一步都像是閃爍了木然修行的一個年月。
打開大門,路徑他有些熟悉,依稀有着小時候的印象,轉過拐角,腳步聲落在廊道上真真切切。
佐助面無表情,他能感受到那道男人的氣息了。
這次不是分身,不是任何耍花招的術式把戲,噠,噠,噠……脫落的白牆,摔碎在地面的畫框,紅木的櫥櫃,佐助靜靜走過了一件又一件的滄桑的家具,然後某個瞬間,他駐足了半秒鐘,推開最後的一扇門。
他一刻不停地變得強大,用僅存的力氣維持住冷漠的面龐,所有的不好的、負面的他自己知道,不用外人多做評價,佐助想着,只要能手刃對方,什麼都值得了。
「……」
佐助凝視着對面盡頭的鼬。
這是一個大廳,百平米的空曠空間,兩人身在對立面,與七年的追逐憎恨相映成景。
仿佛是會議時高位者的位置,鼬輕鬆地坐在那裏,翹着腿。
「你來了,佐助。」
佐助壓抑心中的情緒,淡然上前,尋常的步行走在這條灰敗的地毯上,兩端所連接的時間點是如此漫長。
又像只是揉成了短短的一個晃神,「宇智波鼬,你已經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吧。」
親手復仇的欲望面臨實現,佐助整個心神都忍不住開始顫慄,他依舊擺出冷淡的臉,看着靠坐椅子上的鼬。
對方沒有回答,望着他,說道:「這次沒有大喊大叫地衝上來了啊。」
人從冒冒失失長大成冷眼沉默,在一次他還弱小的相遇里,莽撞的千鳥被對方一隻手抓住,那天手腕的痛楚仿佛還在昨日。
佐助無悲無喜,「是啊。」
倆兄弟的冷酷臉猶如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相似的五官,相似的氣質,他們湧出了不到最後絕不停止的殺意,誰又能想像到,從前的他們一個笑着背,一個笑着像樹袋熊掛住,然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溫暖溫馨的時光消失無影,「佐助,你能夠愚蠢無知地前來,我很高興。我會取下你的眼睛來成就我的永恆萬花筒。」
鼬輕輕拍拍袖子,站起來,露出稍許空洞的雙眼,那是視力流失的象徵。
「啪」,鼬扔掉了長衣,只着精簡的忍具服飾。
「如你所願,這次我會認真地和你戰鬥。」
無盡交織的愛與恨掀起了血腥殺戮的纏綿。
牙齒咬合,佐助解下草雉劍,右手握住刀柄,一寸寸將雪亮的刀拔出來。
咯吱,咯吱……
金屬的顫音迴蕩在針落可聞的大廳,鼬聽了,不由輕挑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怎麼了,手抖得連刀都拿不穩了?」
「不要太害怕。」
佐助把草雉劍完整抽出來了,他眼裏填滿越來越激烈的情緒。
「不,我這是興奮得發抖。」
左手鬆開,刀鞘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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