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低風急,月亮也不知是落下去了,還是被風給遮住了,總之一片黑暗。
小徑幽暗,楊曉風緩緩走着。可能是聆風樓的位置有些偏寂,以至於他這一路走回來,竟沒遇到什麼人。
不知是不是大家已經睡下了,也有可能是都還在前面忙活着吧。
前方,燈火闌珊。
他停下腳步,抬頭,星光暗淡。
黑暗吞噬着一切,落雪谷璀璨的燈火在夜空下看來,就像是狂風驟雨里的一點螢火,又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盞燈塔。
無論怎麼看,這點燈火都是那般脆弱。或許,只需被陣風輕輕一吹,它便會熄滅了。
只是,雖然時間都已經過了有三百年了,但它卻始終沒有被吹滅過。它一直在苦苦堅持着,就好像心底有什麼不甘,不甘於命運的擺佈。
人可能無法逃脫自己的宿命,但有些人卻也絕對不會屈服於宿命的安排。
抗爭,或許正是人活着的意義。而他,就是一個一直都在和命運做着抗爭的人。
夜空下的那點光芒,雖然微弱,但至少已足夠為人把前路照亮。
看着那星點燈火,無聲的,楊曉風微微一笑,回頭望了望聆風樓的方向。
一點紅燭,映照出暖心的色彩。雕花的格子窗上,似乎還倒影着洛清雪俏麗的倩影。
那裏,是否便是心的歸處!
楊曉風會心的笑着,那淡淡的笑意,似乎讓他的人也年輕了幾歲。
許久後,轉身,他緩緩向前走去,走到了前方的那一片光明里。
黑夜無盡,吞沒了周遭的一切。在黑暗深處,正有人在窺視着什麼。
&不到多年未至,落雪谷的夜色竟依然還是這麼迷人,似乎這裏的景致一點也沒有被時間改變過……」。
落雪谷外的一處山丘上,一前一後站着兩個黑衣男子。
&啊……,整整三百年,落雪谷竟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望着谷中景象,後方的男子感慨道:「只是,雖然舊景仍在,可人卻已經不同了」。
&確,改變的從來都只是人而已……」,前方的男子忽然回頭問道:「你說,過了這麼多年,洛文斌還能認出我來嗎」?
&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後方的男子淡淡的答道:「在洛文斌的心裏,主上早就是個死去多年的人了吧」。
&錯,我不過就是個幽靈,還有誰會記得我呢……」。
&們這就走吧……」,後方的男子已然邁步前行,邊走邊道:「今夜,我們就給洛文斌提前送上一份重禮」。
他們本就是從無盡的黑暗中而來,漸漸的,二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滿面倦容,一連忙活了幾天,洛清羽實在感覺有些疲累了,不過,好在終於算是把各項事務都安排完備了。
蘭如是打了個哈欠,細聲道:「羽哥,我們也該回去了吧,明天還有你忙的呢」。
洛清羽看了看妻子,笑了笑,道:「那走吧」。
夫婦二人所住的院落中,房間裏還亮着燈,洛清羽略感奇怪,問身邊的妻子,道:「是誰在屋裏」?
&了我那個傻弟弟,還會有誰……」,蘭如是有些感懷,淡淡答道:「他今天一早就來了,看你忙,我便沒讓他去打攪你。只是,想不到這麼晚了,他竟還沒睡」。
洛清羽又問道:「那他怎麼也沒去找曉風啊,他不是認了人家為大哥嗎」?
蘭如是苦笑一聲,無奈道:「嘯瑞的心思,你也知道,他今天又怎會去找曉風呢」?
&洛清羽搖頭嘆息一聲,隨即推門而入,立刻便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酒味。
昏暗的燭光下,蘭嘯瑞正在自斟自飲,桌上的蠟燭都已快燃盡了,他也懶得去換。
&蘭」,洛清羽叫了一聲。
蘭嘯瑞抬頭,一臉感傷,不過卻勉強笑了笑,道:「姐夫,你們回來了」。
洛清羽有些責怪道:「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啊。而且,還在喝酒」?
&夫,你們都在忙,我一個人待着無聊,便讓老姐給我拿了壇酒過來……」,蘭嘯瑞陪笑道:「你不會怪老姐吧」?
&了吧,其實喝點酒也沒什麼……」,洛清羽怎會不知道此刻蘭嘯瑞心中所想,只好道:「你回去吧,我們要休息了」。
蘭嘯瑞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道:「姐夫,要不你陪我再喝點」?
蘭如是立刻道:「嘯瑞,你姐夫累了,你趕緊回去睡覺」。
&這樣啊,那算了吧……」,蘭嘯瑞也真聽姐姐的話,起身道:「姐夫,那你們休息,我先走了啊」。
他正要出門,忽聽洛清羽淡淡一笑,道:「小蘭,改天吧,改天我陪你痛痛快快的喝一次,好不好」?
蘭嘯瑞腳步微頓,答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哥,你說嘯瑞他……」,蘭如是看了看丈夫,擔心道:「他會不會……」?
&心吧,沒事的……」,洛清羽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小蘭心胸開闊,雖然此時有些難受,但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願吧……」,蘭如是還是有些擔憂,道:「可是,嘯瑞他畢竟喜歡了小雪這麼多年,如今眼看着她就要與曉風完婚,只怕是……>
洛清羽輕輕擁過妻子的肩膀,頗有些感慨道:「一個情字,讓多人黯然神傷。不過,我相信小蘭他會處理好的」。
&了,不說這些了,希望我這個傻弟弟足夠堅強吧……」,蘭如是依靠着丈夫的身子,柔聲道:「只是,看他心裏難過,我這個做姐姐的……」。
後面的話,她終是沒有再說出口。
&夠堅強的,又何止他一人」,洛清羽望着門外,但見夜色深深,黑如濃墨。
他淡淡道:「這麼多年了,暗中默默地喜歡着小雪的,又何止小蘭一個。只怕今晚,光在這小小的落雪谷里,就有太多年輕弟子徹夜難眠吧」。
夜更深,寒意如水。
洛文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索性,他摸索着下了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又順手披了件長袍,隨即走到窗口,緩緩打開了窗戶。
但見夜黑如漆,天上連一點星光也沒有,周遭更是寂靜無比,整個落雪谷中,除了幾處值夜弟子的房間還亮着燈外,大多人都已是睡了。
洛文斌深呼一口氣,只覺空氣中夾雜着一股凜冽的冷意。
便在此時,忽然聽身後一人突兀的道:「都已是二更天了,洛兄可是睡不着嗎」?
洛文斌大驚,猛然回頭,不知何時,他身後竟站着一個黑衣男子。
此時,對方臉上還有幾絲淡淡的笑意,正在看着他。
&你……」,待看清對方的臉後,洛文斌強自保持着鎮定,皺了皺眉,驚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對方沒有回答,卻把目光一轉,望向房間的一個角落裏。
洛文斌緊跟着黑衣男子的目光也向那邊看去,只見,在那裏竟還站着另一個人。
赫然間,洛文斌已震驚到了極點,他心中忽然湧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我和他來的……」,那男子慢慢從角落裏緩步走了過來,在洛文斌面前停下,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般,笑着打招呼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是一點也沒有變老,身體可還硬朗嗎」?
洛文斌就像是見了鬼一般,雙目圓睜,嘴巴張得老大,直直盯着面前男子的臉,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麼,是時間太久,你都不認得我了嗎……」,面前的男子笑了笑,隨即又和聲道:「哦,對了,在你的印象里,我早就是個死人了,對不對。也難怪你會這麼驚訝」。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還活着……」,洛文斌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為狂喜,一把拉住面前男子的手,道:「這真是太好了」。
不過,他隨即看了看另一個黑衣男子,臉色又漸漸歸於平靜,淡淡的問面前的男子道:「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說他……,他是我的人……」,面前的男子也看了另一個黑衣男子一眼,平和的笑着道:「忘了告訴你,他一直都在我手底下做事,大概……」。
他想了想,才道:「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麼……」,洛文斌拉着男子的手如被火燙到了一般,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驚訝道:「你說什麼」?
男子又笑了笑,溫聲道:「我的話有什麼不對嗎,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一股惡寒從洛文斌心頭泛起,他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又看了看另一個男子,面無表情的問道:「那你們今夜來這裏所為何事」?
&兄,聽聞明天是令千金大喜的日子……」,另一個男子笑着道:「所以,我們今夜特來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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