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谷,會客大廳。
端木敬悠閒自得的品着茶,神情大是輕鬆。端木軒則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以至於坐立不穩,一臉焦躁不過卻又帶着幾絲期待的神色,激動難耐地等待着。
想到待會兒要向洛清雪提親,他心裏便莫名的興奮。
從門外大老遠的地方,洛文斌的聲音便已傳來,高聲道:「端木兄貴為縹緲峰掌教,日理萬機,今天怎會有空蒞臨寒舍,真是令我這小小的落雪谷蓬蓽生輝啊」。
端木敬趕緊起身,對着洛文斌拱了拱手,朗聲笑道:「多年不見,洛兄你依舊身體健朗,風采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啊。只是,怎的卻越來越謙虛了,不好,不好啊」。
隨即,二人相視着一陣大笑。
當下,洛文斌笑着對端木敬做了個請的手勢,道:「端木兄且請上坐,有話好說」。
&兄請」,端木敬回禮,二人在主賓之位上坐下。
洛文斌笑問道:「端木兄於百忙之中抽空來我落雪谷,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端木敬直截了當的笑着點了點頭,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端木軒,道:「的確,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卻是為我這不成器的侄子」。
&洛文斌微眯着眼,看了一眼站在端木敬下首的端木軒,淡淡問道:「不知端木兄此話何意」?
端木敬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前來,雖說是為了劣侄之事。但此事對於你我兩家來說卻是樁天大的喜事」。
洛文斌象徵性的笑問道:「卻不知喜從何來」?
端木敬卻不直接回話,而是轉向站在身旁的端木軒道:「軒兒,還不快過來見過你洛伯伯」。
端木軒忙走過來,向洛文斌很是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謙聲道:「洛伯伯好,晚輩端木軒拜見」。
端木敬立刻又問道:「以洛兄看來,我這侄子怎麼樣」?
&洛文斌點了點頭,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端木軒一番,很是滿意的笑着道:「聽聞縹緲峰少掌教端木軒非但武功超群,為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俊傑。更是個瀟灑風流,儀表堂堂的翩翩美男子,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
端木軒喜不自禁,道:「多謝洛伯伯誇獎,江湖之大,能人多不勝數,晚輩不過只是縹緲峰上一個比較愚笨的弟子罷了。伯伯這樣說,叫端木軒如何敢當」。
洛文斌只是笑,再不接話。
&兒,你先退下……」,端木敬擺了擺手,示意端木軒一旁站下,隨即又一次問洛文斌道:「洛兄,我這劣侄如何」?
洛文斌笑道:「端木賢侄天資聰穎,武功卓越,更是以後縹緲峰的掌教接班人,那裏有一個劣字可言啊」。
端木敬大笑道:「洛兄千萬別這麼說,對於這些年輕後輩還需多消磨些銳氣才好,否則年輕人便要心生傲氣了」。
隨即,他卻又長嘆一口氣,沒來由的道:「歲月蹉跎,轉眼間你和我都已經是遲暮之年,以後這個江湖恐怕就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呀,這真可以說是時光不饒人啦」。
洛文斌也嘆息一聲,道:「不錯,人活一世,草活一春,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遠去。好多事還是讓後輩去打理吧,如今落雪谷的大小事務我基本上都已經不怎麼過問了,全是羽兒在處置,我們這些老古董還是越早退休越好啊」。
端木敬淡淡道:「清羽賢侄的能力自然讓人放心,我這劣侄要是能有清羽賢侄一半的話,我也不至於為他操碎了心。就比如他這兒女之間的終身大事,就讓我很是傷腦筋啊!」
聽到這裏,洛文斌眼神頓時一冷,果然……。不過,隨即卻又笑道:「端木兄這是說那裏話,以端木賢侄的身份條件,要是看中哪家姑娘的話,實在是對方三世修來的福分。端木兄怎麼卻還說會為此而傷腦筋呢」?
端木敬連連搖頭,道:「洛兄謬讚,實不敢當。對了,聽聞你家令千金,冷仙子清雪姑娘至今依然尚未婚配,不知屬實否」?
洛文斌心裡冷笑一聲,不過面上卻依然表現得很和顏悅色,道:「不錯,雪兒性子古怪,至今確實還尚未嫁人」。
端木敬直言道:「既然話已說開,那我也就不再繞彎子了。不瞞洛兄你,我這不成器的侄子自從前些日子在縹緲峰武林新秀會上見過清雪姑娘一面後,心裏便對清雪姑娘是傾慕有加,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一度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故而,我這才厚着老臉陪他到落雪谷來向清雪姑娘提親,不知洛兄你意下如何」?
洛文斌沉默了一下,有些為難道:「實不瞞端木兄,小女能得端木賢侄垂愛,本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更是我落雪谷的榮幸。只是,提親這件事卻恐怕要讓端木兄你失望了」。
端木敬略微皺眉,道:「莫非是洛兄認為我這劣侄配不上清雪姑娘,既如此,那這事便就此作罷了吧,權當我沒有說過」。
洛文斌趕忙搖頭,道:「端木兄說那裏話,實在是此中着實有些為難之處,還請端木兄諒解則個」。
端木敬追問道:「正所謂明人不說暗話,不知洛兄你有何為難之處,不妨講明。又或者,這不過只是洛兄因為不好直接拒絕而編造的理由吧」。
洛文斌連連搖頭道:「那好吧,既然端木兄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妨明說。其實端木賢侄並非是第一個來谷里向小女提親的人。以往這十年來,到落雪谷來提親的人沒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但最後全都遭到了小女的拒絕,不知這些事端木兄可曾聽說過」?
端木敬一副瞭然於胸的神色,道:「以清雪姑娘的眼界身份,豈是普通凡夫俗子得以高攀得起的。江湖雖大,但在這個偌大的江湖中,能得清雪姑娘芳心親睞者怕不會太多吧」。
洛文斌苦笑着搖頭,道:「端木兄此言差矣。並非是小女眼光太高,只是因為早在十年前,她便已和別人訂下了婚約」。
&麼,清雪她早已和別人訂下了婚約,這怎麼可能……」,說話的卻是端木軒。他一時難以控制自己的驚訝之情,激動的問道:「不知洛伯伯說的可是實話,關於清雪和別人早已訂下婚約這件事,為何之前從未曾聽說過」?
洛文斌點了點頭,道:「事實的確如此,我所說絕無半句假話」。
端木軒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地站在原地。顯然,洛文斌方才說的話,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
端木敬大感意外,注視着洛文斌,不解道:「既然清雪姑娘早在十年前便已與人訂下婚約,為何時至今日她卻還是孜然一身,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莫非……莫非是對方遲遲拖着不肯完婚嗎」?
洛文斌搖了搖頭,道:「說起此中緣由,卻是一段令人傷心的往事。與小女訂下婚約的本是老夫的故人之子,怎奈故人家中突生變故,那孩子一時失去了消息。這十年來,我們雖多方尋找,卻始終渺無音訊。所以,小女這些年來是一直還在苦苦等待着那個人啊」。
聽到這裏,端木軒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以至於用力過度,整個手指的關節都在啪啪作響。他腦子裏就只剩下洛文斌的那句:
&女這些年來是一直還在苦苦等待着那個人啊……」。
久久的,這句話一直在他腦子裏迴蕩着。
&女這些年來是一直還在苦苦等待着那個人啊」。
那個人是誰啊?
又或者說,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讓洛清雪空等了這許多年?
一時間,端木軒臉上閃過幾絲怨毒的神色,妒忌、怨恨、仇視……,萬般滋味盡皆湧上了心頭。過了好久後,他長出一口氣,努力控制着自己內心的激動情緒,定了定神,平靜的問道:「不知洛伯伯可否能夠告訴我,這與清雪訂下婚約的人究竟是誰。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因為那點,居然讓清雪苦苦等待了他十年之久」?
洛文斌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為難道:「還望端木賢侄見諒,這點請恕我不能相告」。
端木敬微微一笑,道:「洛兄可以說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怎的也如那些俗人一般,被這些凡俗的條條框框所束縛。縱然清雪姑娘已與人有婚約在身,然而卻並未完婚,更何況對方又已經失蹤了十年時間。因此,清雪姑娘現在完全可以另擇良婿而嫁,即便此事日後傳揚出去,也不會有人說是你們洛雪谷失約啊!洛兄又何必苦苦執着於此呢」?
洛文斌嘆息了一聲,隨即苦笑道:「不是老夫我過於執着,實在是小女她……,唉……,算了吧,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其實端木兄方才說的倒也對,這道理我何嘗不明白,只是……」。
緩了一口氣,端木敬又鄭重其事的道:「對於清雪姑娘和軒兒結合這事,於公於私,我覺得洛兄都應該仔細考量考量。首先,站在落雪穀穀主的角度,若是能有個做縹緲峰掌教的女婿,這個中分量輕重想必我不說洛兄你也明白。退一步說,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莫非洛兄你真的要看着女兒在這種虛無縹緲的等待中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你就多少不為清雪姑娘她往後的幸福打算打算」?
說完這些話後,他神色輕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細細品了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他知道,洛文斌已沒有可以再拒絕的理由。
只可惜,他失算了。
洛文斌看着端木敬的樣子,心中沒來由一陣厭煩,但面上卻不露聲色。沉默了一陣,笑着道:「端木兄所說,着實有理。洛某已斷然再無拒絕的理由,只是……」。
只是……
這已是洛文斌今天說的第二個只是。不過,只是什麼?
端木敬淡淡問道:「只是什麼,洛兄可是還有話要說」?
洛文斌尚未開口,忽聽門外一人大聲道:「只是那與小雪訂下婚約之人在消失了十年之久後,卻在前些日子突然回到了落雪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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