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星落 第十七章 骨的彈性

    今夜的月亮很圓，金亮沒有記日期，看月相，應該是農曆十五左右。基地的空氣特別乾淨，整個夜空是青色的，一朵雲都沒有，皎潔的月亮高懸空中，一動不動。星光被月光掩蓋，只在遠離月亮的位置，有星星在閃爍。四周群山一片安靜，輕風吹過時，林間的樹葉發出一陣沙沙聲。整個基地就在月光中。

    如往常一樣，金亮站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也許和每天釣魚有關，他的位置一般靠前，林偉和徐志峰一般在空地中間的東西側，最靠近院子大門的是兩位美女。

    金亮受今天余文解釋的觸動，開悟後更是關注溪流的源頭。他將意念儘可能地分得細一些，更多的意念集中在每條溪流的源頭，在溪流出現的那個「點」上來回穿梭，體會那裏的不同。

    金亮相信，他的識火在不斷壯大，因為每天都能將原來的意念分得更細一點，從而多出更多的意念來。一覺之後，他的感知中，原來細分後變脆弱的意念又堅韌起來，又可以再分下去，越來越細，但堅韌如初。同時，他也感知到了內部世界的神奇，比如有一百萬份意念去感知皮膚，他發現就有一百萬個小朋友和他互動，第二天他有一百三十萬份，對應的就會出現一百三十萬個小朋友，而且他發現不是多了三十萬個小朋友，而是全新的一百三十萬個。他也只能感慨投影的神奇，自主地將皮膚投影成小朋友，而且每個人的投影差不多。林偉的皮膚投影也是小朋友，其他人的他不清楚，沒有問美女的那個膽呀。林偉倒是有幾次想去問來的，走到鄭欣面前了，只說了句「鄭欣美女好！」，走到吳莉面前，話都說不出來。

    金亮估摸着今天比昨天快了十五分鐘，以前在溪流的源頭位置，最快要感知半小時以後，才偶爾會發現一點不同。今天，金亮又找到了那個感覺。比如出現在草原上的溪流，源頭的位置，意念可以感知代表草原的舌頭，偏一點，就感知到代表血液的溪流。現在這裏的意念感知到草原轉到溪流的瞬間，有一個神秘地帶。只是他的意念無法進入這個地帶。

    這個感覺很奇特，可以這麼描述。兩個部位的感知轉換，就像一顆玻璃珠滾過一張平鋪的白紙，兩個部位是白紙上的兩個畫面，中間是一條分割線，也用同樣的畫筆畫就，玻璃珠滾過去時，很平穩地從一張畫上滾到另一張畫上，自然地完成了轉換。而現在，感知中發現，中間的這條分割線不是畫的，而是刻的，就像用刻刀刻了很深的槽，並在這條槽上面覆蓋了一層透明物質，比白紙要高一點。玻璃珠滾過去時，能發現不同，可以看到裏面五彩繽紛、流光溢彩。又因為比白紙高一點，玻璃珠無法在這槽上面停留，每次的觀察只能這麼一瞬間。投影過來的影像因為顏色炫目，也分析不出裏面是什麼。

    而且，感知到一個不同點時，其他的溪流源頭的神秘空間都能感知到。好像是同一個空間，不同源頭的投影給金亮很熟悉的感覺；又感覺不同，雖都是五彩繽紛，但是顏色轉換又不同步。

    金亮非常珍惜這種機會，仔細體會着這個感覺。

    練功場上，其他四人已經在練各自的武功。鄭欣照例太極，吳莉練着琴姨的那套牽引，徐志峰練着八卦掌，林偉練着一套形意拳，虎虎生風，動靜最大。他們已經習慣了金亮的開悟時間長，不知道他的變態是如何煉成的。如果再告訴他們，下午房間裏金亮除了書法還是開悟，不知會怎麼樣想？難怪余文要金亮保密了。

    金亮退出開悟狀態，還靜靜地體會一番。然後他開始慢慢地練習琴姨的那套牽引。一遍剛結束，林偉就湊上來，要求兩人互相練一下。鄭欣聽到了起鬨，林偉，你真要踹金亮的臉呀？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林偉訕訕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大家埋頭練，不能很快調整用力的習慣，我們應該互相切磋。同時也可以了解各自的長處，到時候與琴姨搭手的時候，更像一回事」。

    &你怎麼不找徐志峰去？」鄭欣把金亮的疑問提了出來。

    &那個，怕失手傷到他，你們兩個美女不恨死我呀！」這話一下得罪了大片，好像徐志峰肯定會輸，又好像兩個美女是花痴，喜歡同一個人。頓時各種滾出去的聲音此起彼伏，林偉抱頭鼠竄，月光下人影閃動。

    大家鬧了一會，感到非常輕鬆，只是林偉的練功服上，各種版式的鞋底印，橫七豎八地排列着。林偉將雙手從臉上拿開，長長呼出一口氣，「你們真能下腳呀，」走了兩步活動一下身子，「幸虧臉上帥氣依舊。」

    晚上九點來鍾，對他們幾個來說，離休息確實還早。被林偉一說，金亮心裏也想試試，問林偉，你剛才那套什麼拳？林偉托地一下跳到金亮面前，「龍拳」。得意的表情，然後一招炮拳緩緩推出，手中如掛重物，修行人打拳韻味確實很足。只是鄭欣又一嗓子，「徐志峰，踩他的龍尾巴。」一下子把林偉從雲中飛龍拽到了地下，大家又笑成一片。

    金亮和林偉拉開距離，徐志峰三人就站在一邊觀摩。

    金亮凝神定氣，腦海中一片清明，月光下的景象一下子清晰起來，皮膚都能感知到微風的風向，林偉的姿態及呼吸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只聽得林偉一聲大喝「老龍來也」，左腳一蹬地，一招崩拳遞了過來。金亮感覺到林偉的勁從左腳，經過胯部，通背後傳到右臂，直奔右手拳鋒，整個用力過程歷歷在目。這是源於他感知了氣勢，因而對這種無形的能量傳遞非常敏感。

    金亮也是左腳發勁，整個人迅速往右側移動，側跨出去一米多遠。林偉右腳落地後，發力改變方向跟了過來，左手成龍爪樣，從上到下直劃下來，看他的眼神清明，注意力非常集中。金亮也是右腳發力，再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林偉雙手交叉，整個人直撞了過來。金亮想再一次側移，但是看着林偉專注的眼神，突然改變想法，上身前傾，也是雙手交叉，左腳在後，發力抵住地面，與林偉撞在了一起。

    林偉已經兩次蓄勢，第三次正是他的蓄勢高峰，整個人帶着速度撞上來，正是他想要的結果。金亮也是這般，想試試林偉的勁撲面過來的感受。

    嘭地一聲，金亮感到雙手上傳過來一股大力，推着他的雙手撞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肩膀一下繃緊，力量透過肩膀、後背，胯部稍微一後縮，左腳的肌肉就全部繃緊了，他飛快地調整右腳也開始發力。整個人還是往後滑過去半米左右。看着林偉，臉上的肉也是一陣顫動，整個人的勁被逼回到重心位置，往後退了一步。

    金亮抓住時機，右腳一跺地，居然發出大錘敲地般的咚地一聲，沉悶並有地動的錯覺。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右腳小腿骨的彈性，好像被彎曲的竹子，又彈回到原來的狀態一樣，給他傳來了遠比肌肉大得多的力量。整個人快速向前，雙手按在了林偉的雙肩上，肘部彎曲，上身跟了進來，然後一推，林偉快速退去，五六步後一下坐在地上，再一個後翻，才堪堪坐定。

    金亮閉上眼睛，全力體會剛才右小腿骨的彈性。回想剛才的一切，沒有腿骨彎曲的感覺，但確實是骨頭上的彈性。就如同腿骨沒有動過，但是腿骨的虛影如竹子般彎曲後彈回，提供了遠超肌肉的力量。

    林偉還是一頭霧水，怎麼兩個人都往後退的，金亮突然往前過來了，他看的非常清楚，但是卻沒法做出反應，正處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狀態。

    邊上三人的震驚更大，感覺到了一絲琴姨的味道。雖然沒有琴姨的速度和力度，相差還很遠，但是，金亮剛才的這次上沖，分明有一份面對琴姨的錯覺。

    金亮好像有點明白了，難怪琴姨瘦弱的身體裏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原來是動用了骨頭的力量。他依稀好像在哪本書上看過，外家功夫主要是運用肌肉的力量，內家功夫運用丹田的力量。但是丹田在哪兒，相信不到金丹是感受不到的，那麼運用的應該是骨頭的力量。

    經過修行，金亮明白了，所有的內家拳，其實都是修行者的牽引套路，是那些迷戀武功的築基後期高手，為了返璞歸真，實現衝擊金丹而創立的。被普通人不斷練習，有悟性的人有可能調用骨頭的力量，標榜成為丹田的能量。

    金亮走過去，把愣坐在地上的林偉拉了起來，問了句，沒事吧？

    林偉晃晃頭說，「我沒事，你好像有事呀，說說？」一臉期待。

    &感覺到了骨頭的力量」，金亮如實回答。

    其他四人更是一頭霧水了，「骨頭的什麼力量？」

    &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