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七十年代 91.學校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 那就明天再來看吧!

    羅建剛臉上一喜:「這麼說我做得沒錯咯?我就說嘛, 跟這些人沒道理好講的,就看誰的拳頭硬, 嚇怕了以後就不敢來了。」

    &說!誰說你沒錯了?」彭站長又是一聲暴喝,「當眾打架就是不對, 人家要是真有這個膽子告到上級單位去, 沒有你的好果子吃!一組的組長你就先不要當了, 回去好好反省。」

    羅建剛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不當就不當,誰稀罕。」

    彭站長雙眼一翻:「再給我寫一千五百字的檢查,明天早上交!」

    羅建剛立刻跳了起來:「憑什麼, 別人都是八百, 為啥我就要一千五?」

    許秋陽滿臉同情地看着羅建剛, 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彭站長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回去幹活吧,別怕,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站里說。」

    許秋陽彎腰道謝:「謝謝站長!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一步三回頭地回到自己組幹活的地方, 楊雪珍、朱朝盛他們立刻圍過來:「怎麼樣,站長說什麼了?」

    &什麼, 就讓我好好幹活, 不用擔心。」

    楊雪珍拍拍胸口:「還好,我還擔心他會罵你, 讓你回家呢!看來咱們站長還是挺好人的嘛!」

    許秋陽特真情實意地點頭:「嗯, 站長是好人。」

    羅建剛還在跟好人站長討價還價:「一千五百字我真寫不出來, 要不您換個罰法吧, 今晚不讓我吃飯?」

    &當我傻,我不讓你吃就餓得着你了?再說了,工地上的伙食都是有數的,你的那份不給你,也給不了別人,那不就浪費了?不用再說了,一千五,一個字都不能少,晚上回去墊高枕頭好好想想怎麼寫,要有真情實感,不能敷衍了事。」

    &吧!我先走了。」羅建剛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嘴裏還在小聲嘀咕,「什麼真情實感,要有真情實感我就不認錯,我他|媽就不知道我錯哪裏了。」

    忽然脖子一緊,被彭站長揪着後領扯了回去:「不知道錯哪兒了?」

    羅建剛剛想討饒,就聽見彭站長在他耳邊壓低嗓門恨鐵不成鋼地說:「想打人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打麼,不會找個沒人的地兒?」

    說完鬆開他的衣領,正了正臉色道:「去,把各組的組長都叫過來開會。」

    &什麼會?」

    &論如何保護我站工人許秋陽同志的婚姻自由,避免遭受封建思想迫害的問題。」

    &咧!」羅建剛跑了兩步,突然有轉過頭,「那一組叫誰來參加?我已經不是組長了。」

    彭站長頓了一下:「就叫那個什麼王衛國吧,你也要參加!」

    &羅建剛興沖沖地去叫人了,湊熱鬧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朱朝盛開會回來以後,向組員們傳達了會議精神,主要是為了保護許秋陽同志不受外來人員的欺負,所有人都要時刻密切注意,一旦發現有人要來找她的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站出來,以聲勢把對方嚇退,務必不能讓許秋陽同志受到任何傷害,但有一點要記住,千萬不能打人。

    許秋陽聽完以後真是又感動又好笑,感動的是這種被認同、被保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可是站長把這件事這樣鄭而重之地提出來,鬧得她現在不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焦點,真的很不自在。

    但無論如何,還是感謝多一些的。

    其實大部分人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也就是湊熱鬧而已,於是這一天,只要有外人走近工地,也不管是不是來找許秋陽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力求首先從氣勢上把人嚇得腿軟,結果還真被他們嚇壞了好幾個無關路人。

    其中一個還是供電局的領導,突然起了興致想來工地看看工程進度的,不料被這氣勢非凡的「夾道歡迎」給嚇得摔了一跤,領導自覺失了面子,找藉口把彭站長狠狠批了一通。

    領導走後,彭站長又把各組組長教訓了一頓,這才消停了一些,不再這麼聽風就是雨了。

    彭站長教訓完組長們,回頭想了想,不行,還是不保險啊,許秋陽在工地的時候大伙兒可以護着她,萬一她離開工地的時候王瘸子來找麻煩呢?雖然她不在工地的時候就算出事也不是他的責任,但他不是看小姑娘可憐嘛,既然說了要保護人家,當然就要做到位。

    於是他又找來了羅建剛:「你姐不是在縣裏的廣播站當那個什麼廣播員嗎?」

    &怎麼了?」羅建剛一臉不明所以。

    &在廣播上不是天天說什麼要破除封建思想,你就跟她說,咱們這兒有個與封建壓迫抗爭的典型例子,給她寫個稿子,讓她在廣播裏念念,也算是宣揚一下咱們的抗爭精神了。」

    羅建剛想了想:「這個好,這下王瘸子就成了過街老鼠,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了,看他還敢來鬧事。」

    彭站長意味深長地說:「對嘛,順便也給咱們水電站做做宣傳嘛!這寫稿子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啊!」

    &麼又是我,我檢查還沒寫完呢,您找別人去。」

    彭站長雙手一攤,無奈地說:「你看看這裏,能寫字的人找得出幾個?我看過了,全站的人就你文化程度最高,高中畢業,你不寫還有誰能寫?」

    羅建剛不服氣地指着不遠處的小眼鏡說:「那不是一個現成的人。」

    彭站長搖搖頭:「那小子不行,他寫的東西我看不上。」

    羅建剛想了想:「那我現在要回去一趟。」

    &啥?」

    &我姐啊,問問她寫了這個能播不,不能的話寫了不是白寫嘛!」

    &也行,你走吧!」

    羅建剛去推了他的自行車就走,有人問:「你這是上哪兒去啊,還沒收工呢,早退啊?」

    羅建剛一腳跨上車一蹬,一溜煙兒就滑出去了,伸出手揮一揮:「幫咱們站長辦事去!」

    回到縣城,果真是想去找他姐羅素芬。

    廣播站在縣政府辦公大樓內,羅建剛一路熟門熟路地跟人打着招呼上了樓,現在還沒到廣播時間,羅素芬手裏捧着一杯熱水正在跟同辦公室的大姐閒聊。

    羅素芬剪了齊耳短髮,劉海上別了個水晶發卡,穿一身藍色嗶嘰呢套裝,雪白的襯衣領子翻在外面,因為整天坐辦公室,養得皮膚雪白,是個時髦漂亮的縣城姑娘。

    辦公室大姐說:「聽說你最大那個弟弟去了水電站搞基建?」

    羅素芬往冒着熱氣的搪瓷杯子裏吹了口氣:「可不是嘛,昨天剛去報到的。」

    &們家老兩口也捨得?聽說那可是一片荒郊野外,搞基建那是實打實地幹活,連口熱乎飯菜也吃不上,可苦着呢!你說讓你爸隨便安排個什麼坐辦公室的工作不行,非要上那兒去吃苦?」

    &又不是不知道,剛子自小皮猴兒的性子,辦公室哪裏坐得住啊,現在他樂意去,就讓他去唄,累點也好,省得回來胡亂折騰。」

    &就是你們看得開,你看咱們大院兒,還有哪家捨得自家孩子去吃那苦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年輕人吃點兒苦頭也好,那地方是有發展的,這幾年縣裏重點扶持項目,等建好了混個領導噹噹,以後調回來發展前景也好,好過找個清水衙門坐一輩子冷板凳。」

    羅素芬放下杯子:「咳,哪能想那麼長遠啊,只求他能安安分分不鬧事,家裏就燒高香了。」

    正說着,門口人影一閃,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守夜的名單由各組組長寫了交上去,給上面的領導看一眼就行了,許秋陽這個名字男女皆可通用,領導也沒仔細分辨,隨意看了一眼就點頭同意了,現在供電局來的領導都已經離開,各組的組員也走得七七八八了,偌大的工地一下子安靜下來,四下黑黝黝的一片,荒郊野外陰森恐怖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

    今天第一天,留下來守夜的大部分是組長,羅建剛是上面指定的負責人,他正想召集各人過來安排一下守夜的注意事項,突然就看見了蹲在角落裏的許秋陽。

    &都快黑透了,你怎麼還不回家?」羅建剛奇怪地問。

    許秋陽朝他咧嘴一笑:「今天我守夜。」


    羅建剛怒了:「你們組怎麼搞的,沒男人了嗎,怎麼安排個女人守夜?」

    &志,婦女也頂半邊天啊,別看不起女人啊!」

    羅建剛沒心思聽她胡說八道:「簡直就是胡鬧,你們組長呢,讓他換個人。」

    &人了,全都走了。」

    羅建剛皺緊了眉頭:「那你也趕緊走吧,這兒少你一個人也沒什麼。」

    許秋陽低下頭,用腳尖一下一下地戳着一截草根:「我不走。」

    &走吧,我幫你跟他們說一聲,沒事的,這守夜可不是鬧着玩的,你一個姑娘家,真不行。」羅建剛苦口婆心地勸她。

    &真沒事,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留下來的,我不會拖累你們。」

    羅建剛也急了:「這不是拖不拖累的問題,這活兒就不是女人該乾的,你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黑透了就走不了了。」

    &說了我不走!」

    &這人怎麼回事,守夜是件好玩的事嗎?都說了讓你回去,不算你們組缺勤了,還非要留在這兒幹嘛呢!」

    &人都能守,我怎麼就不能守了,你就不能把我跟他們一視同仁,同等對待嗎?」不知怎麼的,許秋陽就是不願意跟他說出她要留下來的真實原因,跟誰說都可以,甚至還可以在別人面前裝瘋賣傻扮得更可憐些,可對着他就是不行。

    在他面前,她已經丟盡了臉,難道連最後的一點點尊嚴,也不讓她留下嗎?

    羅建剛簡直被她這倔脾氣給氣壞了:「簡直是不可理喻,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算我多管閒事!」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許秋陽往材料堆里更避風的地方縮了縮,緊緊地抱着雙腿,不浪費身上一星半點微薄的熱量。

    許秋陽看見,羅建剛把其他留下來守夜的人召集到一起,說了幾句什麼,期間還朝她這邊指了指,頓時好幾道目光一起看過來,她垂下頭,假裝不知道,暗暗給自己打氣:「沒關係,熬過去就好了,好日子在後頭呢!」

    人群很快散了,許秋陽發現四組的組長拉住羅建剛,兩人頭靠頭地說了好一會兒話,羅建剛突然又抬起頭往她這邊看過來,許秋陽的心沉了一下,這四組的組長肯定是知道她家裏的那些破事的,剛才他們組在討論的時候肯定也被他聽見了。

    不用說,這兩人現在絕對是在說自己的事呢!真是的,兩個大男人這麼八卦有意思嗎?

    心底湧起一陣悲涼,呵呵,最後的一層遮羞布也被徹底地撕開了,這樣也好,以後在他面前就用不着遮遮掩掩,也能更加坦蕩了吧,說話做事也就不會再因為心存幻想而失態了,這樣也挺好的。

    其實不管是哪個世界裏的許秋陽,打心底里都是有點自卑心態的,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愛,所以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值得被人愛。

    像羅建剛那樣的人,將來肯定會娶一個像其他幾個來自縣城的姑娘那樣嬌滴滴的小姑娘,至不濟也是楊雪珍那樣樸實可愛的農村小妞,像自己這種的,在他眼中,也許根本沒有什麼性別之分,只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點可憐的工友吧!

    自己在這小肚雞腸的糾結這個、計較那個,簡直就是庸人自擾。

    羅建剛跟四組組長分開後,居然往許秋陽這邊走了過來,許秋陽既然已經想通了,先前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心思也就蕩然無存,坦然地抬起頭望着他:「我的大組長,又有什麼事?」

    &去白水村,你去嗎?」

    &那幹嘛?不是要守夜嗎?」

    &夜有人留着就行了,我二舅家在這兒,我過去洗澡,再借床被子。」縣城人講究,每天都要洗澡,再加上今天一大早就騎着自行車趕路,下午又幹了半天的活,不洗一下全身都不舒服。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許秋陽回答,她倒是也想洗啊,身上到現在還滿是豬屎味兒呢,可也要有條件才行啊!平白無故的,誰讓你去家裏洗澡?

    羅建剛皺眉:「你不洗一洗嗎?早上見你就一身味兒,又幹了一天的活,你也忍得了?」

    許秋陽心頭的火「嗖嗖」地竄了出來,早上有味兒你早不說,忍到現在終於忍不住啦,就你香,你全家都香!

    &家在白水村沒親戚。」其實細算起來還是有個遠方親戚的,要是平時處得好,借地方洗個澡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李桂芳什麼人哪,又摳門又會算計,什麼親戚都早被她得罪光了。

    &吧,到我舅家洗。」羅建剛說。

    &確定?」許秋陽狐疑地看着她。

    &底去不去?不去我走了啊!」說完扭頭就走,一副她要是不跟上來就不再管她的模樣。

    許秋陽跳起來:「去,當然去啊!」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上去,「嘿嘿,那就麻煩你啦!」能洗當然比不洗要好多了,雖然沒有衣裳換,好歹洗一洗也會鬆快一些,沒毛巾也不怕,口袋裏還有今天用過的楊雪珍的髒手絹呢,搓一搓就能當毛巾用。

    羅建剛一個勁兒地往前走,不過腳下的步子卻配合着許秋陽的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

    &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許秋陽沒話找話說。

    羅建剛臉色不虞:「突然嗎?我不是一直對你挺好,有人自己不領情罷了。」

    許秋陽嘿嘿一笑:「剛才那不是死要面子沒想開嘛,對不起啊,我覺得你特別有當領導的潛質,當領導的都會這樣事無巨細地關心下邊的人,說不準你將來能當上咱們的站長呢!」

    羅建剛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站長就算了,到時候能順利轉正留下來就不錯了。」

    &現在都是組長了,轉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今天也看到了,我那組的人可不好管,特別是那幾個男的,都不是什麼安分的人,我現在呀,一天就提心弔膽的,生怕他們給我惹出什麼事來。」

    許秋陽沒想到羅建剛居然會跟她說這些,挺有些受寵若驚的,以前念書的時候她由於成績好,也經常被老師拎出來當班幹部,可她的性格溫和,根本不適合管人,經常被班裏幾個調皮的男生欺負,特別能理解這種心情。

    兩人就這事聊了起來,沒想到還聊得挺好的。

    到了羅建剛的二舅家,才知道原來他二舅是白水村的村支書,家裏條件挺好的,看見羅建剛帶了朋友過來,趕緊忙前忙後張羅起好吃好喝的來。

    羅建剛趕緊攔住:「我們在工地都吃過了,就是來借個地方洗澡的。」

    他二舅媽又趕緊去燒水:「隨便洗隨便洗,熱水管夠。」

    羅建剛打了一桶熱水讓許秋陽先洗,她是第一次在這種農村的洗澡間裏洗澡,但原身卻是用慣了的,記憶還在,很快就熟門熟路地洗完了,一桶熱水,從頭到腳,連頭髮縫都洗得乾乾淨淨。

    再把換下來的衣裳好好地抖一抖,把沾上的灰塵都抖淨了才穿上身,自我感覺全身清爽,舒服極了。

    出來的時候羅建剛遞給她一件舊棉襖:「我表姐以前穿過的,借你穿兩天,別老穿着你這件破線衣四處晃蕩了。」

    &線衣怎麼了,丟你臉了?」許秋陽想清楚兩人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之後,臉皮就厚了起來,自我調侃起來也不臉紅了,一邊說一邊搶過棉襖穿在身上,她的破線衣丟不丟臉不知道,不擋風是真的,白天有太陽還行,一到晚上,身上一點熱乎氣都沒有,要沒有棉襖,這一個晚上還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羅建剛沒有在他二舅家過多逗留,飛快地洗了個澡,借了一床被子,就帶着許秋陽匆匆地回去了,畢竟有責任在身上,不好耽擱太久。

    許秋陽其實有點兒想厚着臉皮問問能不能幫她也借一床被子,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就算是比較富裕的人家,被子這種比較貴重的東西還是很少有太多富餘的。

    沒想到羅建剛倒是主動解釋了起來:「剛剛問過他們,沒有多餘的被子了,要不等會回去問問其他人,能不能多借一床。」

    新媳婦酸酸地接了句:「這姑娘長得好啊就是不一樣,一個人就把大弟二弟的聘禮都給賺回來了。」她家裏也窮,當時家裏急着要給她哥娶媳婦,一百五十斤稻穀就匆匆忙忙將她打發了,如今眼看着人家一個姑娘就換了五百斤谷和一百斤紅薯,真是怪沒意思的。

    難怪李桂芳得意成這樣!

    &要是咱姑爺家條件好,我家大妹嫁過去,連地都用不着種了,天天在家裏吃香喝辣的都行!」李桂芳可不管別人的臉色難看,依舊自顧自地顯擺着。

    許秋陽可一點兒也沒為自己的身價驕傲,要是沒聽到這事,她還沒想起來呢,其實李桂芳早就把她給賣了,難怪這麼着急地想要她把工作讓給弟弟妹妹。

    那也是年前的事了,李桂芳收了人家三百斤稻穀和一百斤紅薯,把她許給了隔壁村跛了一隻腳的王木匠,這王木匠今年三十八了,還差兩歲就跟李桂芳一般大,據說憑手藝賺得不少,家裏不用種地日子也還過得去,就是有個毛病,沒事愛喝兩口燒酒,喝醉了就打女人。

    按說這打女人也沒什麼,農村男人有哪個不打女人的,但這王木匠前頭娶過兩房媳婦,兩個都是挺着大肚子的時候突發急病死的,別人私底下都說是被王木匠打死的,可是人家娘家收了王木匠的錢財都不來鬧,別人說點閒話算什麼,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人再說這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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