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七十年代 98.兩地奔波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 那就明天再來看吧!  他的臉本來就長得黑,模樣又凶, 許秋陽被他這麼一喝,嚇得趕緊垂下頭不敢講話。

    彭站長也意識到自己嚇壞小姑娘了,連忙擠出一個笑容:「別怕, 我不是凶你,這事錯不在你,你是咱們水電站的人, 護着是應該的,但這小子打人是他的不對,做事情要講究方式方法嘛,要全都這樣,一上來就先打了再說,那不是亂了套了嗎?」

    許秋陽眼眶一紅, 淚汪汪地抬起頭看着彭站長:「站長……」兩輩子了, 除了小時候外婆和外公, 從來沒有哪個長輩這樣護着她, 為她說話, 她的心裏暖暖的, 突然產生了一種找到家了的感覺。

    彭站長一下子慌了手腳,他感覺他也沒怎麼凶呀:「哎喲,這怎麼就哭起來了呢, 你看我也沒罵你……」

    許秋陽哽咽着說:「不是, 我這是高興, 你們都是為了我好,站里就像我的家似的……」

    彭站長心裏一股保護着的豪情油然而生:「咱水電站可不就是咱們的家麼,也就是那王瘸子不識好歹,敢跑到咱們的地頭上鬧事,這一拳還是給得輕的,這種人就該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老虎頭上拍蒼蠅,不吃點苦頭還不知道害怕!」

    羅建剛臉上一喜:「這麼說我做得沒錯咯?我就說嘛,跟這些人沒道理好講的,就看誰的拳頭硬,嚇怕了以後就不敢來了。」

    「胡說!誰說你沒錯了?」彭站長又是一聲暴喝,「當眾打架就是不對,人家要是真有這個膽子告到上級單位去,沒有你的好果子吃!一組的組長你就先不要當了,回去好好反省。」

    羅建剛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不當就不當,誰稀罕。」

    彭站長雙眼一翻:「再給我寫一千五百字的檢查,明天早上交!」

    羅建剛立刻跳了起來:「憑什麼,別人都是八百,為啥我就要一千五?」

    許秋陽滿臉同情地看着羅建剛,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彭站長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回去幹活吧,別怕,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站里說。」

    許秋陽彎腰道謝:「謝謝站長!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一步三回頭地回到自己組幹活的地方,楊雪珍、朱朝盛他們立刻圍過來:「怎麼樣,站長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讓我好好幹活,不用擔心。」

    楊雪珍拍拍胸口:「還好,我還擔心他會罵你,讓你回家呢!看來咱們站長還是挺好人的嘛!」

    許秋陽特真情實意地點頭:「嗯,站長是好人。」

    羅建剛還在跟好人站長討價還價:「一千五百字我真寫不出來,要不您換個罰法吧,今晚不讓我吃飯?」

    「你當我傻,我不讓你吃就餓得着你了?再說了,工地上的伙食都是有數的,你的那份不給你,也給不了別人,那不就浪費了?不用再說了,一千五,一個字都不能少,晚上回去墊高枕頭好好想想怎麼寫,要有真情實感,不能敷衍了事。」

    「好吧!我先走了。」羅建剛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嘴裏還在小聲嘀咕,「什麼真情實感,要有真情實感我就不認錯,我他|媽就不知道我錯哪裏了。」

    忽然脖子一緊,被彭站長揪着後領扯了回去:「不知道錯哪兒了?」

    羅建剛剛想討饒,就聽見彭站長在他耳邊壓低嗓門恨鐵不成鋼地說:「想打人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打麼,不會找個沒人的地兒?」

    說完鬆開他的衣領,正了正臉色道:「去,把各組的組長都叫過來開會。」

    「開什麼會?」

    「討論如何保護我站工人許秋陽同志的婚姻自由,避免遭受封建思想迫害的問題。」

    「好咧!」羅建剛跑了兩步,突然有轉過頭,「那一組叫誰來參加?我已經不是組長了。」

    彭站長頓了一下:「就叫那個什麼王衛國吧,你也要參加!」

    「行!」羅建剛興沖沖地去叫人了,湊熱鬧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朱朝盛開會回來以後,向組員們傳達了會議精神,主要是為了保護許秋陽同志不受外來人員的欺負,所有人都要時刻密切注意,一旦發現有人要來找她的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站出來,以聲勢把對方嚇退,務必不能讓許秋陽同志受到任何傷害,但有一點要記住,千萬不能打人。

    許秋陽聽完以後真是又感動又好笑,感動的是這種被認同、被保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可是站長把這件事這樣鄭而重之地提出來,鬧得她現在不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焦點,真的很不自在。

    但無論如何,還是感謝多一些的。

    其實大部分人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也就是湊熱鬧而已,於是這一天,只要有外人走近工地,也不管是不是來找許秋陽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力求首先從氣勢上把人嚇得腿軟,結果還真被他們嚇壞了好幾個無關路人。

    其中一個還是供電局的領導,突然起了興致想來工地看看工程進度的,不料被這氣勢非凡的「夾道歡迎」給嚇得摔了一跤,領導自覺失了面子,找藉口把彭站長狠狠批了一通。

    領導走後,彭站長又把各組組長教訓了一頓,這才消停了一些,不再這麼聽風就是雨了。

    彭站長教訓完組長們,回頭想了想,不行,還是不保險啊,許秋陽在工地的時候大伙兒可以護着她,萬一她離開工地的時候王瘸子來找麻煩呢?雖然她不在工地的時候就算出事也不是他的責任,但他不是看小姑娘可憐嘛,既然說了要保護人家,當然就要做到位。

    於是他又找來了羅建剛:「你姐不是在縣裏的廣播站當那個什麼廣播員嗎?」

    「啊,怎麼了?」羅建剛一臉不明所以。

    「現在廣播上不是天天說什麼要破除封建思想,你就跟她說,咱們這兒有個與封建壓迫抗爭的典型例子,給她寫個稿子,讓她在廣播裏念念,也算是宣揚一下咱們的抗爭精神了。」

    羅建剛想了想:「這個好,這下王瘸子就成了過街老鼠,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了,看他還敢來鬧事。」

    彭站長意味深長地說:「對嘛,順便也給咱們水電站做做宣傳嘛!這寫稿子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啊!」

    「怎麼又是我,我檢查還沒寫完呢,您找別人去。」

    彭站長雙手一攤,無奈地說:「你看看這裏,能寫字的人找得出幾個?我看過了,全站的人就你文化程度最高,高中畢業,你不寫還有誰能寫?」

    羅建剛不服氣地指着不遠處的小眼鏡說:「那不是一個現成的人。」

    彭站長搖搖頭:「那小子不行,他寫的東西我看不上。」

    羅建剛想了想:「那我現在要回去一趟。」

    「幹啥?」

    「找我姐啊,問問她寫了這個能播不,不能的話寫了不是白寫嘛!」

    「那也行,你走吧!」

    羅建剛去推了他的自行車就走,有人問:「你這是上哪兒去啊,還沒收工呢,早退啊?」

    羅建剛一腳跨上車一蹬,一溜煙兒就滑出去了,伸出手揮一揮:「幫咱們站長辦事去!」

    回到縣城,果真是想去找他姐羅素芬。

    廣播站在縣政府辦公大樓內,羅建剛一路熟門熟路地跟人打着招呼上了樓,現在還沒到廣播時間,羅素芬手裏捧着一杯熱水正在跟同辦公室的大姐閒聊。

    羅素芬剪了齊耳短髮,劉海上別了個水晶發卡,穿一身藍色嗶嘰呢套裝,雪白的襯衣領子翻在外面,因為整天坐辦公室,養得皮膚雪白,是個時髦漂亮的縣城姑娘。


    辦公室大姐說:「聽說你最大那個弟弟去了水電站搞基建?」

    羅素芬往冒着熱氣的搪瓷杯子裏吹了口氣:「可不是嘛,昨天剛去報到的。」

    「你們家老兩口也捨得?聽說那可是一片荒郊野外,搞基建那是實打實地幹活,連口熱乎飯菜也吃不上,可苦着呢!你說讓你爸隨便安排個什麼坐辦公室的工作不行,非要上那兒去吃苦?」

    「您又不是不知道,剛子自小皮猴兒的性子,辦公室哪裏坐得住啊,現在他樂意去,就讓他去唄,累點也好,省得回來胡亂折騰。」

    「也就是你們看得開,你看咱們大院兒,還有哪家捨得自家孩子去吃那苦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年輕人吃點兒苦頭也好,那地方是有發展的,這幾年縣裏重點扶持項目,等建好了混個領導噹噹,以後調回來發展前景也好,好過找個清水衙門坐一輩子冷板凳。」

    羅素芬放下杯子:「咳,哪能想那麼長遠啊,只求他能安安分分不鬧事,家裏就燒高香了。」

    正說着,門口人影一閃,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許秋陽可一點兒也沒為自己的身價驕傲,要是沒聽到這事,她還沒想起來呢,其實李桂芳早就把她給賣了,難怪這麼着急地想要她把工作讓給弟弟妹妹。

    那也是年前的事了,李桂芳收了人家三百斤稻穀和一百斤紅薯,把她許給了隔壁村跛了一隻腳的王木匠,這王木匠今年三十八了,還差兩歲就跟李桂芳一般大,據說憑手藝賺得不少,家裏不用種地日子也還過得去,就是有個毛病,沒事愛喝兩口燒酒,喝醉了就打女人。

    按說這打女人也沒什麼,農村男人有哪個不打女人的,但這王木匠前頭娶過兩房媳婦,兩個都是挺着大肚子的時候突發急病死的,別人私底下都說是被王木匠打死的,可是人家娘家收了王木匠的錢財都不來鬧,別人說點閒話算什麼,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人再說這個事了。

    消停下來以後,王木匠又尋思着想娶媳婦了,但一般家裏條件還過得去的人家,哪裏會捨得把好好的黃花閨女嫁給他一個老鰥夫,這找來找去的,不知道怎麼地就找上許秋陽他們家了。

    那時候許家的大肥豬不是剛被偷了嘛,李桂芳那個心疼啊,這虧空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補得上,這大肥豬雖然是餵在他們家裏,但實際上還是隊裏的,到了年尾還是要上交大隊統一宰殺分肉的,這豬沒了不是得賠嘛,本來一年到頭就沒掙多少公分,這要再一扣,剩下就更沒多少了,一大家子人個個都是張口要吃的,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要不是王木匠的聘禮來得及時,許家的日子還真沒辦法過得下去了。

    那時候的許秋陽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姑娘,知道李桂芳用自己的終身幸福換了一家子救命的口糧,也沒有說什麼,只默默地傷心,天天晚上偷偷地哭,可卻完全沒想過要去反抗,只認定這就是自己的命,到時候日子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一根繩子拴房樑上把自己吊死算了,只求不要連累家裏人。

    許秋陽撇了撇嘴,難怪呢,自己剛一來到,這個身體原來的靈魂就迫不及待地退位讓賢了,原來是早就不想活了呀!

    之前的許秋陽認命,如今的這個可不願意,李桂芳之所以會把婚期提前,可不就是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嗎,這是要榨取她最後的剩餘價值啊,她許秋陽就是有最後一口氣在,就不能讓她這麼給賣了,無論如何也要抗爭到底。

    想到這裏,許秋陽更用力地挖起土來,手掌磨破了沾了一棍子的血,咬咬牙脫下外衣,裹在木棍上繼續挖,仿佛只要她不停下來,就有希望一定能出去一樣。

    可是從夜幕低垂一直到天光大亮,在完全沒有趁手工具的條件下,許秋陽並沒有挖出一個可供她爬出去的地洞來,報曉的雞鳴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許秋陽跌坐在門邊上,嚎啕大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李桂芳一大早醒來就被她這嚎喪般的哭聲給破壞了心情,氣沖沖地走過來狠狠提了門一腳:「哭個屁啊哭,省點力氣等着過門吧!」

    「你要是敢把我嫁給那個老瘸子,我就敢把他殺了你信不信!」許秋陽喊得聲嘶力竭。

    李桂芳完全不當回事,轉身又喝罵起來:「看什麼熱鬧,早飯做好了嗎?」

    灶房裏一番例行的雞飛狗跳之後,漸漸回歸寧靜,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許秋陽的絕望也越來越深,難道真的就這樣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哐當!」許秋陽好像聽到砸鎖的聲音,她倚着門苦笑一聲,這都絕望出幻聽來了。

    「哐當!」門好像還晃動了一下,大縷的灰塵從頭頂上落下來,嗆得許秋陽咳嗽了幾聲,突然發現這不是幻覺,真的有人在砸門。

    「誰,誰在外面?」

    「大姐,是我,你再等一下,我很快就能放你出來了。」是許東來的聲音。

    「東來?你不是去當兵了嗎?怎麼回來了?」許秋陽驚喜地問。

    「嗯,昨天去參加挑兵了,放心不下家裏,就瞅了個機會悄悄跑回來看看,剛剛才聽小妹說阿媽又收了王瘸子的聘禮,要把你馬上嫁過去,大姐,你別怕,我這就放你出去,你去水電站做工,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的。」許東來一邊說,手裏也沒有停下,掄着個大斧頭一直砸,饒是這門鎖結實,這幾十下砸下去也散架了。

    「吱呀」一聲拉開門,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許秋陽突然產生一種破繭成蝶的眩暈,有一種幸福感從心底深處一點點地溢上來,化成淚珠滲出眼眶。

    原來自由的滋味真的那麼美好!

    「大姐,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在許東來的提醒下,許秋陽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撒開腳丫子飛快地跑了起來。

    「死丫頭,想跑!」李桂芳從小路的另一頭匆忙趕過來,村子小,從來都不缺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許秋陽被家裏關起來的事,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今天早上許東來剛出現在村口,就有好事者去通知了李桂芳:「你大兒子回來了,說不準是想要幫他姐呢!」

    李桂芳一聽,也顧不上曠工要扣工分了,手裏的鋤頭一扔,急急忙忙就往家裏趕,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讓東來這臭小子把他姐給放了出來:「死東來,你趕緊把你姐給攔住,不然看我不打死你!」

    許東來不但不去攔,還撿起一塊石頭往豬圈裏扔,剛好扔在還在睡大覺的大肥豬身上,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這大肥豬餓了一天一夜,本來就不高興了,再被他一扔,頓時發起狂來,朝着有亮光的地方就沖了出來。

    許東來靈活地躲在一邊,然後追在豬身後大喊:「媽,豬出來啦!」

    李桂芳眼看就要抓到許秋陽了,被突然衝過來的大肥豬撞了個四仰八叉,爬起來之後也顧不得什麼許秋陽了,趕緊招呼人去抓豬,這時候豬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再被它跑了,那一家人就真的不用活了。

    許秋陽順利地跑出村子,在路口辨認了一下方向,興奮地朝白水村的方向跑過去:「白龍灣,我來了!」

    「叮鈴鈴」,背後響起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許秋陽一邊往旁邊一些,把道路讓出來,一邊回頭給了人一個特陽光、特燦爛的笑容:「你好!」

    羅建剛冷不防被這個笑容晃花了眼睛,恍恍惚惚地想,這姑娘牙口可真白呀!

    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你上哪兒去?」

    「白水村!」許秋陽回答得嘎嘣脆,語氣里還隱隱含着一些得意的成分。

    「真巧,我也是上白水村去,要不要我載你一程?」話剛出口,羅建剛就有點兒後悔了,大家素不相識萍水相逢,人家姑娘怎麼會隨便上一個陌生男人的車,這麼說肯定會讓人覺得自己太孟浪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沒想到這姑娘都不帶猶豫一下就答應了,馬上跑到他的身後,一手扶着車架,雙腳一躍,輕輕巧巧地就穩穩地坐在了後座上,「謝謝你啊!」

    「去什麼去,你想得美,你拍拍屁股走了,家裏本來就鬧饑荒,再少了一個成年勞力,你讓一家人都喝西北風去?你走了,家裏的飯誰做,衣服誰洗,豬誰餵?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幫得到家裏了,這就想走,想都別想!」李桂芳只聽她說了個開頭,便不耐煩地打斷道。

    許秋陽還想着跟她講講道理:「媽,家裏的活弟弟妹妹都能幹,我去那兒幹活不白干,還給工錢,比我在家裏掙工分掙得還多呢!」

    李桂芳眼睛一亮:「工錢,多少錢一天?」

    許秋陽有過前車之鑑,這回長了點兒心眼,沒說實話:「一個月三塊錢,要是以後能留在水電站上班,還能拿正式工資,錢更多呢!」

    這年頭,對農村人來說,三塊錢不是個小數目了,李桂芳想了想,一拍大腿:「那你把這活讓給你大弟去。」

    許秋陽楞了:「憑什麼呀!」明明是楊雪珍幫她爭取的機會。

    「自家兄弟計較那麼多幹嘛,你弟今天也十六歲了,總得找個出路,你一個丫頭片子,以後始終是要嫁人的,讓給你弟就不同了,以後長長久久都是咱們老許家的工作。」李桂芳理所當然地說。

    「我不讓!」許秋陽斬釘截鐵地說,這是她唯一的一個脫離這個家庭的機會,說什麼也不可能讓出去。

    「我打死你!」李桂芳四下看了看,一時找不到趁手的工具,脫下腳上的破布鞋就狠命地往許秋陽身上砸。

    許秋陽哪裏會這麼傻站着讓她打,一邊躲閃一邊大聲地說:「打死我也不會讓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打死你,打死你!」李桂芳氣喘吁吁地追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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