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翼 149 降臨

    「唔？」白河將視線從驚慌的緹露臉上挪開，抬頭觀察起了這片空間。

    秘宅的魔法古老且晦澀，不過從源力結構來看卻並不複雜，叢外界吸取的能量以法陣為中心支撐着整個半位面的運轉，如果空間內外的法力失去平衡，半位面的混亂是可以預見的。

    解決之道並不複雜，只需要讓聚集起來的能量得到適當的傾瀉就可以。簡而言之就是完成這個儀式。

    白河的視線轉向緹露，後者惶急地搖了搖頭：「不，不行的，大人，它現在的力量太強了，遠遠不是我的體質能夠抵抗得住的。」

    「體質、生命力？」白河低頭分析起了聶法隆留下的魔法痕跡，通過魔法靈光的反饋，他果然找到了體質強化的痕跡，這讓他意識到緹露所說的並非假話。

    為了回溯到神之血脈，聶法隆將這個法術的效果放大到了原來的數十倍，這種效果如果沒有複雜的準備，尋常人類絕對難以承受。

    白河思慮了一番，決定親自試驗一番這個法術。

    如此珍貴的法術樣本，如果就讓它這樣與此地一起毀滅，實在是過於可惜了一些。

    而白河也十分好奇，龍族的血脈究竟能夠上溯到什麼程度。

    他微一抬頭，身後的一群巫師會意，緹露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白河變成龍形態站立在法陣之中，一滴鮮血從龍爪之間滴落，在法陣中心的龍眼符文漂浮起來。

    白河心神一動，察覺到自己和這滴龍血之間建立起了微妙的聯繫，空間中洶湧的法力進入龍血，變得平靜有序，仿佛一泓河流，白河但覺眼前的世界隨着這道河流的河道上溯，不同的景象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

    那是一條條形象鮮活的龍。

    龍血一絲絲變得清澈，仿佛有一條身體精悍的白龍從血滴之中飛出，粗大愚蠢的面甲，兇悍的表情，短而粗的脖子和細長的尾巴。

    這是……

    白河看着這條依稀有點眼熟的白龍，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提利德拉巴·阿穆克·史達羅·……西翁·安格達拉莫

    唔~

    這個名字，白河感受着血脈中的聯繫，突然明悟。

    這不是這輩子把他丟出龍巢的老媽麼？

    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傢伙是什麼時候來着？貌似是被霜巨人捉走了，嗯，看來已經是死了。

    白河對霜巨人的習性已經有了些了解。

    雖然習慣於馴養白龍作為爪牙，但霜巨人很少將白龍養到成年，成年期的白龍無論是體魄還是智力對霜巨人來說都過於危險，十分難以駕馭。

    所以很多霜巨人都會在自己的白龍寵物即將離開青年期的時候一碗麻藥把它藥倒，接下里的常規處理方式就是燉成肉湯吃進肚裏，然後把龍頭掛在家裏的牆上。

    白河對於安格達拉莫這個便宜老媽的結局不太關心，他不是那種穿越後就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地跪認新爹新媽的奇葩動物，只是略略在回憶中轉了一圈，白河就對這條又蠢又笨的白龍失去了興趣。

    如果血脈回溯效果就是把血統向上追溯一層，那就太沒意思了。

    又蠢又笨的普通白龍血脈，他回溯過去有什麼用？

    白龍連着跳過十幾條看上去又蠢又笨的白龍，這些白龍大多數沒什麼特別的這個血脈回溯法術似乎只能回溯到目標生蛋前的那一刻，因此白河看到的血脈主人大多年紀不大，只有一條老雄龍看上去有點意思，不過……

    好像連我都打不過……

    白河一面吐槽着一面飛快地忽略過這些弱雞一般的便宜祖宗，繼續上溯到了百代之前，終於出現了讓他開始感興趣的東西。

    這個時候的先祖已經不是普通白龍那樣的弱雞模樣，眼前出現的這一條身長是現在常見的白龍的三倍，體格和法力更是非同凡響。

    這是……上位祖代五色龍？

    白河忽然想到了一種描述，在進化成為寒系亞種之前，五色龍是生活在外位面的生物，尤其是最初的幾代五色龍，隨着五色龍母提亞瑪特在位面之間南征北戰，和巴哈姆特率領的金屬龍大軍肛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大概這條白龍就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吧。

    白河參考着自己看過的那點可憐的龍類歷史，暗自做着推測。

    混沌冰風，白色極光安卡。

    通過血脈感應，白河感應到了這條白龍的最後流傳於世的真名，他並不知道這是提亞瑪特率領着進入安塔斯的第一條祖代白龍，也是安塔斯大部分白龍的祖先。

    他看着這條龍的英姿，感應着這條擁有完美龍類體質的祖代白龍擁有的力量，也暗自嘖嘖驚嘆，這條白色極光留下白河所屬的這條血脈的時候不過是成年龍階段，相比力量逆天的古龍上古龍太古龍年齡段堪稱年輕，不過這條龍在這時表現出的力量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尋常太古白龍的極限。

    到了這裏白河才覺得有點意思，這滴鮮血此時已經開始變得晶瑩清澈，白龍的龍血原本看上去就會顯得寒霜繚繞，在這個時候變成了一顆微紅的水晶，光芒和血色一起散發出熒光，顯得絢麗奪目。

    嗯。

    白河看着這滴血點了點頭，這個法陣能夠利用到這個地步已經不算虧本了，雖然並不知道祖代龍在多元宇宙中死得差不多了這個事實，不過白龍仍然能夠感受到這滴血此時擁有的強大力量。

    儘管對白河來說仍舊沒什麼用，不過足夠製作出一件很強力的武器或者調配出十分珍貴的魔藥。

    白龍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停止的想法，血脈回溯儀式在此時的力量才消耗了不到五分之一，甚至連力量失衡的危機還沒有完全解決，他繼續推進儀式，這滴鮮血變得越發晶瑩剔透，甚至連血液的紅色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度凝聚仿佛實質一般的冰霜領域魔力。

    一條條祖代白龍出現在白河的感應之中，不同於生存在冰川的白龍，這些祖代白龍生活的環境是星界，它們每一條都是縱橫多元宇宙、在各個位面之中留下頂頂惡名的恐怖存在，是提亞瑪特最初的親代子孫，他們縱橫馳騁於上下層界面，散播着寒冷與死亡，巨大的身軀甚至比最為巨大的紅龍金龍更加巨大。

    這些祖代龍誕生於多元宇宙規則最為不穩定的宇宙之初，那個年代的巨龍得天獨厚，是真正的宇宙之子，在如今這個時代，法則趨於穩定的多元宇宙之中，已經不太可能誕生這樣的巨龍了。

    當承受儀式的這滴血液中液體和血液應有的物質完全消失僅僅留下純粹魔力的時候，出現在白龍感應中的白色巨獸身高數百米，如同一座巨大的白色冰山，它在浩瀚的星界中遨遊，吞食星界鯨與小行星作為食物；雙翼張開的時候，甚至能夠遮蔽整座城市。

    這是白龍之祖伊斯格。是提亞瑪特的五個嫡親子女之一，是多元宇宙中所有白龍的『真祖』。

    提亞瑪特生下他們之後，以他們為模版製造了更多的五色龍，但之後的祖代龍絕難取代這五條龍的地位。

    這條三萬年前被巴哈姆特殺死的白龍龍祖血脈纏繞着純粹的冰霜，龍族的本質與異化到極限的古代魔力在那水晶般的龍血中渾然一體，那一片晶瑩的正中，甚至醞釀着一種讓白河心臟狂跳的神秘力量。

    它純粹、神秘而浩瀚，甚至比白河冒險接觸過的源海中心更為強大。

    這是……這是神力……

    這些提亞瑪特生產的第一代五色龍……擁有着接近真神的力量。

    難以抵擋的誘惑讓白河的雙眼被血絲填滿，他思感瞬間高度集中，試圖挖掘出這滴龍血內蘊藏着的力量的真容。

    這力量無邊無際，白河渾身的所有血液都在沸騰。

    血脈回溯法術到了這個地步，才算是真正的產生了巨大的價值，白龍感覺得到，如果現在就吸收了這滴血液，其中的神秘力量立刻就能讓白河的力量大大提高哪怕只能回溯到白龍之祖伊斯格百分之幾的程度，仍然能夠大大改進白河重重改造掩飾之下那只比普通孱弱白龍稍稍強大幾分的體質。

    不過很快白河就有些失望，這龍血中的力量仍然顯得不穩定，不足以讓他滿意。

    他感應起了法陣中的魔力，這個血脈回溯法陣到了這裏力量已經消耗了十之八九。

    但還足以支撐魔法繼續運轉。

    計算了一下時間白河微微鬆了一口氣，通過魔力的轉化效果來看，這個法術足以支撐到將這滴血液中的神力完全穩定的地步。

    看來要感謝一下那位首席大人。

    白河嘿嘿笑了笑，但他再次看到那神力漸漸充盈的龍血時，笑容就凝固了。

    不知什麼時候，龍血周圍的寒霜力量不再純粹，幾股其它領域的力量在冰霜之側湧現。

    綠色的腐化生命、充盈着狂風與雷電的藍色天空，渾濁的黑色之水，赤紅色的熔岩與烈焰。

    白龍的臉色瞬間劇變。

    那寒冷的冰霜力量並沒有削弱，只是其他四股新生的力量壯大速度極為驚人，幾乎在瞬間超越了冰霜，並重新完成了排列，紅色的烈焰位於正中，而白色的冰霜則被擠到了邊緣。

    白河難得地有了些慌亂，他停止了法術的運轉，然而一股恐怖的力量卻在這時從未知的地方潮湧而來，瞬間接管了法術儀式。

    白龍之祖那不穩定的神力終於穩定，然而如今的景象卻絕非白河所願見到的。

    混沌的五色神力包裹着龍血，五股巨大的魔力幻化成巨龍的頭顱，五雙龍眼的注視之下，白河一瞬間感到自己仿佛變得無比渺小，巨大的五首巨龍身影充滿了整個空間。

    白龍的眼皮跳動了兩下。

    她先是盯了白河一陣，隨後看着白河張開了口，威嚴渾厚的聲音之中，卻有那麼一點聽起來有點奇怪的……『慈祥』？

    「我的孩子，你怎麼不繼續了呢？你剛才不是還幹得挺不錯的嗎？哦，讓我看看你，上一次太匆忙，沒看仔細……唔~」她巨大的身軀繞着白龍轉了一圈兒：「果然，是個健壯又機靈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