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翼 293 老龍

    神博羅迪亞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一時有些愣神，馬上就鄭重起來。

    龍類的本能讓他看到了這個人類身後隱約的影子，白河並沒有刻意偽裝，一股強烈的氣息讓博羅迪亞視野中的陰影飛快明朗，他很快瞪大了眼睛，傳奇龍種天生的淡泊也忍不住失聲：「竟然是你跑到這裏來了，你怎麼會……」

    博羅迪亞聰明之極，念頭一轉就想到了白河出現在這裏的目的，表情隨即變得冷峻，語氣卻帶了揶揄：「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嗜好。」

    「什麼亂七八糟的。」白河變回了原型，直接詢問：「辛帕西婭在哪裏？」

    「你的力量又變強了。」博羅迪亞並沒直接回答，面對白河誇張的龍形態，沒有退讓之意，而是向後一步，擋在迷宮入口之前：「你挑了個不太好的時機造訪這裏，也選擇了不太合適的方式，當然，關鍵是辛帕西婭沒有心情和你聊天。」

    「不願意和我聊天？她很生氣？」

    「生氣？我並沒看出她有這樣的情緒，不過我看出來，她有別的顧慮，並不想和你進一步接觸。」博羅迪亞說道。

    「那我就更有必要和她見上一下了。」白河微微皺眉，本來以為她僅僅是生氣發怒，這樣倒時好應付：「你能帶我經過這裏嗎？」

    「我當然可以帶你進去，不過我為什麼要讓你過去？」博羅迪亞問道。

    「你要阻擋我？」白河失笑道：「還是你有什麼要求，博羅迪亞，你大可以直說。」

    「我不是在要挾你，霜寒之翼，你來的不巧，現在我的父親正受到威脅，你的力量太強大了，在這個時候，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你通過這裏的。」博羅迪亞語氣強硬，看着白河，卻又很給面子地補充了一句解釋：「這是為了安全考慮，不是特意針對你，你別生氣。」

    白河歪了鼻子：「什麼生命威脅？不就是黑曜石龍族的蠅營狗苟派了一群土雞瓦犬要入侵這個晶之島嗎？」

    「你知道這件事情？」博羅迪亞表情一變。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通過他們找過來的。」

    「你竟然做了灰燼之王的爪牙？」博羅迪亞表情巨變，龐大的身軀驀然騰空而起，目光凌厲地看着白河：「我認為你沒必要走了。」

    「我還沒有給灰燼之王打工的意思，這裏的位置，那些人還不知道。」白河翻個白眼：「你們以為，那個帶着偽裝的翡翠龍混進傭兵團，真的就能夠瞞過我的眼睛？」

    「薩迪沃的密探身上都有着龍神親賜的偽裝，一般的傳奇施法者都無法破解，你的力量果然很強，霜寒之翼，但你越是強大，我越不能放你進去。」博羅迪亞道：「這意味着你有可能帶來更大的危險。」

    「你這個死腦筋！」白河大為惱火。

    這條傳奇龍的戰鬥力並不比他強，但是纏住他的本事絕對是有的，而這裏並不是他的主場。

    「換個條件，讓辛帕西婭老師出來和我談談總可以吧。」白河道。

    「這也不行，霜寒之翼，按照常理我不應該懷疑你的動機，但是你是一個很難猜測的生物，我必須保持謹慎。」

    「什麼都不滿足我？你就不怕我真的在這裏大鬧一番？」白河生氣道。

    「晶之島的入口有很多個，毀掉一兩個也沒有關係，霜寒之翼，我還是建議你立即離開，既然你出現在了這裏，那麼這個入口我們也會儘快毀掉。」博羅迪亞淡定道。

    白河面現怒色：「博羅迪亞，你不要以為我如此低調地懷着善意前來，你就能夠隨意地拿捏我。你曾經幫助過我，這個恩惠我記在心裏，我並不想和你動手，但你也不要逼我！」

    博羅迪亞抬起腦袋，顯然表現出一種無視，白河心中暗暗腹誹，知道想要這條傳奇龍主動妥協簡直是做夢，進退維谷之間，迷霧之陣深處，突然傳下來一把空靈的聲音。

    「博羅迪亞，請他進來吧。」

    這個嗓音像是剛剛進入老年期的長者，很沙啞又帶着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味道，白河提起精神，就感覺到迷霧變幻之間，身體的位置同時發生了變化。

    白河暗暗心驚，知道自己一踏足幻境的剎那，就被這個迷宮的主人發現了，而他自己卻對此並無察覺。

    迷霧挪移一瞬之間完成，再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座光明璀璨的大廳之中。

    仿佛是一整塊水晶特意挖空形成的洞窟，各個角落並不規整，卻有一種自然的美感，水晶大廳的中央，一個長相清癯的銀髮長者坐在那裏，笑吟吟地看着被一陣迷霧送進大廳的兩條巨龍。

    這個老頭一頭蓬亂的銀髮，坐姿吊兒郎當，身上穿了一件睡衣，白河感應到這條龍身上的龐大精神力量，對比一番這個老頭的扮相，眼皮就是一跳。

    一道意蘊複雜的視線在這個座位的旁邊投了過來，白河一轉眼，就看到了辛帕西婭表情複雜地轉過了臉去。

    白河頓時有些不舒服，這種視線就好像在對一個渣男進行無聲滴譴責，白河上下看着似乎胖了一些辛帕西婭，一股奇怪的感應從辛帕西婭的身體傳了過來，白河的表情頓時一僵。

    「我親愛的博羅迪亞，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裏很安全的嗎？」這個老頭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先是和變成人形的博羅迪亞擁抱一下，很是熱絡地說道。

    「父親，這一次出現的強大生物太多了，聽說灰燼之王在黎明堡壘那裏的攻勢很不順利，那座堡壘的靈魂機關與父親您靈魂聯繫極深，我想灰燼之王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對您進行攻擊。」博羅迪亞報告起了他收集到的信息：「如今薩迪沃的所有軍隊都排布在那裏，只要黎明城堡被攻破，黑曜石龍族的大軍就會逼近紅寶石龍聖殿……」

    「所以現在我這個辭職不乾的老頭子反倒成了戰爭的關鍵了？」這個老頭兒毛絨絨的白眉毛一顫，表情非常之不愉快：「這都是當年薩迪沃騙我，修築城堡的時候說把整座堡壘賞賜給我，沒想到卻是想讓我給他看守一輩子大門？哈！那是門都沒有！除非我瘋了，不然我肯定不會再為他服務了！提亞馬特都比他慷慨直率得多。」

    「父親大人，既然此地如此兇險，我們為什麼不離開星界，徹底地遠離戰場呢？」博羅迪亞皺眉問。

    「啊我的好孩子，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個老頭哈哈大笑：「對於現在這個局面我有着成算，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啊！」

    這個老頭哈哈哈一陣笑聲，白河面色古怪地看着那張得意忘形的臉，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的味道，卻見這個老頭在這個時候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一股奇特的感覺突然讓白河渾身一僵。

    老頭的氣質並不強硬，目光也頗為懶散，有一種閒散老人的感覺，但是被這老頭一雙眼睛看上一眼，就會感覺到大腦仿佛被一把利刃切開，無論什麼念頭都躲不過這個老頭的眼睛。

    白河知道這不是虛假的猜測，而是這個老頭多年研究靈能法術，讀心術基本上成為了本能。

    即使是有着法術護盾，這種人物也能夠通過姿勢、表情和語氣語調，看得出來對方的情緒。

    回想了一番迷宮之中的感官和神乎其技的挪移，再看着老頭仿佛完全藏匿在虛空中的真身氣息，白河終於可以肯定，這條老龍除非體重在白河的四分之一之下，否則白河與他撕逼起來勝算絕不超過百分之四十。

    老頭手一揮，桌子上面就出現了大量的瓜果美食，博羅迪亞變成個人形坐了下去，老頭對白河點了點頭，白河變成人型，坐在了博羅迪亞的下面，看着這個穿着睡衣的老頭，不得不有些警覺：「您就是奧蘇特·蘭登先生？」

    「沒錯，沒錯！你的真名應該叫做白河，是嗎？很拗口的發音和名字，我的女兒，親親的阿斯塔利亞經常提起你來，你是個好孩子，真的，我很欣賞你。」老頭兒笑嘻嘻地回答，還擺擺手，仿佛看到了親生兒子：「不過你怎麼會有那種怪癖，居然會裝扮成人類雌性呢？」

    噗。

    白河剛剛喝下去一口紅茶，就連着茶葉一起噴了出去，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頭兒，那邊辛帕西婭看着白河的視線，則更加地複雜了。

    「誤會啊，先生。」

    「和辛帕西婭一樣，叫我祖父或者爺爺就好。」老頭笑眯眯地說道：「呃~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也可以叫叔叔，當然，叫大哥也沒有問題，我並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

    「親愛的老爺子。」白河臉皮扯了兩下，有着打蛇隨棍上的心思，終究不敢太過無恥，選了個比較中性的稱呼：「這身裝扮是我混進灰燼一族的傭兵團所用，並不是我有女裝癖。」

    「有也沒有關係嘛~想當年我好奇生蛋會是什麼感覺，還變身成精靈女性談過幾次戀愛呢！現在星辰之野的精靈部族，還有着辛帕西婭的幾個龍裔精靈的學琴叔叔阿姨！俺們龍族如此得天獨厚，當然就要享受這世間一切的美好，好奇就要儘量去體驗，不是嗎？」老頭兒眉飛色舞，講着讓白河聽了都喪失非常的內容。

    白河嘴巴越張越大，一邊坐着的辛帕西婭臉色通紅，先聽不下去了：「爺爺！這種話怎麼能亂說呢？您到現在還是星辰之野的笑柄呢！」

    「笑柄？他笑任他笑！別人笑你就什麼都不干啦？我們龍族做事，怎麼可能看別人的臉色？」奧蘇特·蘭登哼了一聲，氣勢突然嚴峻起來，坐在那裏教育起了辛帕西婭：「何況這都是自己人，說出來大家樂呵一下，怎麼就成了笑柄啊？對了。」

    這條老龍撕開半位面，從裏面掏出來一個頭盔，指着它對白河道：「你的這個巨龍時代，我破開了外圍加密，連上了你的幻境，但是裏面的管理者不由分說就把我給封了，說我是搗亂的，這簡直氣死我啦！我封停的時候正在車boss車得開心準備分裝備呢！你能不能幫我搞定它。」

    白河愣愣地將視線從老龍臉上落到雙手的寶盒之間，臉皮開始有些抽搐的預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