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此刻站在張校長家的後院。
後院一半是瓷磚,一半是土地。土地里零零散散的長着些花卉,只是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花朵已經乾枯萎~縮了。
胡佳佳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西南角的一個方向。
我用手指將上層的泥土剝開,捏了一小塊泥土放到了嘴中。這還是我小的時候,監獄裏的犯人交給我的絕招。只要憑味道和裏面的濕度,便可以知道這土是否被人翻動過。我正辨別土裏的濕度和雜質的時候,就看關增彬拿着一個小的凹形鐵鍬插入了泥土裏。
「靠,你有洛陽鏟也不早說?」我說道:「還讓我用嘴嘗?」
「你也沒問我啊。」關增彬聳聳肩一副關我什麼事的樣子。
我無奈了:「別挖了,地下的土壤和疏鬆,和上面形成了對比,顆粒也很小,說明不久前曾經被人翻動過。而且嘗起來有植物根須的味道,應該是被人挖斷了。」
關增彬將洛陽鏟分成了兩半,放進了那個工具箱裏,然後才開口說道:「可以啊,以後我出門不用帶工具了,帶你就行了。」
「但這也就是說……」谷琛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胡佳佳。
這也就是說這裏的確被人翻動過,不過曾經是否埋着人,這就不清楚了。
我們找到了張校長廚房擺放杯子的托盤,上面一個杯子都沒有。
「這杯子應該是一套的,另一個字母是,是張校長愛人名字字母。」胡佳佳看着空空的托盤,有些疑惑的說道:「可現在上面一個杯子都沒有了,我記得他也喝了水的,那個杯子去哪裏去了?」
胡佳佳扭頭看着我們,我們也看着胡佳佳。
杯子去哪裏了,自然是被人拿走了。
雜亂的線索開始在我的腦海中連接在一起,只剩幾個點我還沒有弄明白,不過只要弄明白了這幾個點,我就能夠得到事情的全部真~相了。我揪着自己的頭,坐在張校長曾經做過的沙上。
有的人活着,人們巴不得讓他去死,有的人死了,可有人又讓他活了。
屍體或許只是一個工具。
辦公室里。
「谷琛,去查查高睿的異地女友。」我對谷琛說道:「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定要查清楚關於他和高睿之間的點點滴滴,半點也不要遺漏。」
「好。」谷琛點了點頭。
「小劉,你帶上幾個人去查一查給張明亮做手術的那個主治醫師。」我扭頭對小劉說道:「非常時刻可以用一點非常的手段,讓他把關於張明亮做手術的一系列的手術文件都找出來,知道麼?」
小劉捏了捏自己的手,笑着說道:「我最會幹的事情就是特殊手段了。」
谷琛和小劉都帶走了一隊人馬,辦公室里唯獨剩下了我和關增彬。
「那我~幹什麼呢?」關增彬的食指指向了自己。
「你去做一個實驗。」我看着關增彬說道:「如何將一個十天前就死了的人偽裝成五天前才死亡的。你是一名法~醫,我想你應該能做到這一點吧?」
關增彬一隻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我說道:「你是不是找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了?你覺得佳佳姐才是真的兇手?」
「我是這樣認為的。」我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着便要往外走。
關增彬一隻胳膊搭在牆上,攔住了我的去路:「話沒有說清楚那麼着急幹嘛啊,佳佳姐怎麼可能是兇手。我一點一點的問你,如果你能回答上來,我就放你走!」
胡佳佳和關增彬的感情似乎很好,就好像我認識高睿不久,也覺得高睿這個人不錯。這樣的情感或許會影響我們對案件的判斷,可人都是感情的動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那是聖人。
「好,你問。」我說道。
「張校長死亡時間是五天前!」關增彬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我檢查過了。」
我搖了搖頭,將關增彬的手指頭掰了回去:「我想有人能夠偽造張校長的死亡的時間,你是法~醫,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你可能尚未注意到,重新解剖一遍屍體,絕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關增彬點了點頭:「這一點的確有可能,算你勉強回答上了。那為什麼張校長死後,還能在牆上寫下威脅胡佳佳的那四個字,還能跟蹤胡佳佳。」
「因為根本就不是張校長寫的!」我斬釘截鐵的說道:「跟蹤狂根本就不是張校長。我聞過張校長衣櫥里的那些內~褲,除了胡佳佳的是穿過的之外,其餘的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味道!那些內~褲是被人故意放進去的!而且其餘老師也從未丟過內衣褲。」
關增彬皺起了眉頭,似乎回想着當時的情景。
「可除了張校長,誰還有家裏的鑰匙?總不能是小偷……」說道了這裏,關增彬突然的停頓了下來,我想關增彬也知道這個能夠隨意進出張校長家裏的人是誰了。
關增彬一隻手摸着自己的頭,另一隻手扶着牆壁,她思索了一陣才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高睿將那些內~褲放入了張校長的衣櫥中?高睿就是那個跟蹤狂?可高睿明明和胡佳佳住在一起,又怎麼會跟蹤她呢?」
「跟蹤狂另有其人。」我搖了搖手指淡淡的說道。
「跟蹤狂是誰?」關增彬見我搖着手指,連忙追問。
我將關增彬扶在牆上的胳膊放了下來,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對關增彬說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個跟蹤狂應該是張明亮。」
「可張明亮只跟蹤高睿啊,那個時候關增彬還沒有和高睿住在一起呢。胡佳佳怎麼可能看到一個沒有跟蹤自己的人?」關增彬終於抓~住了我的一個漏洞:「這一點說不過去吧,你怎麼解釋?」
我聳了聳肩,將雙手一攤:「所以我要去驗證這一點了,我交給你的任務你要趕快去做,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你真的認為胡佳佳說的是真的?她只是太愛高睿了,所以偽造了現場!」關增彬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嘆口氣:「高睿剛被抓,一個小時胡佳佳就來了。一個小時時間,怎麼可能偽造?或許,事實和你描述的正好相反。」
「她的描述沒有漏洞,而高睿的描述,始終解決不了一點。那棟樓里,十六層往上沒有絲毫的血跡。而樓梯上也只有老張頭一個人的腳印,兇手到底是怎麼離開的?」我反客為主。
關增彬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或許老張頭沒有仔細檢查清楚樓層,兇手其實就藏在一到十五樓之間的一層。或者,難道是老張頭殺的人?」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不管這個可能多麼匪夷所思。」我淡淡的說道。
「什麼可能?」關增彬問道。
我走出了門,才回頭說道:「等我查到了就告訴你。」
當東邊的月亮高高的掛到當頭的時候,我來到了高睿的城市。在高睿所就讀的第四中學裏,我終於找到了答案。高睿已經退休了的班主任是個年紀六十的老人了,她告訴了我一個埋藏在她內心中八年的秘密。
那是八年前的一天。
五十多歲的她喜歡在晚自習過後到操場散散步,儘管晚自習後已經要十一點鐘了。她的老伴一直勸她辭去班主任的職務,每天六點鐘便要起床,十二點鐘才能回家,這樣的強度這個年紀的老人怎麼能受得了。
她說自己眼不花耳不聾的,那麼早退休幹什麼。
她捨不得那幫學生,這是她帶的第十屆學生了。
看着這幫學生,她似乎也年輕多了。
「這是最後一屆。」她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往操場深處走去。
她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老人人老,心可不老,她知道經常有小情侶下晚自習後來這裏訴說情愫。只要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她其實很開明。她悄悄的躲在一棵樹後,聽着看着不遠處傳來的動靜。她忽然看清楚了那個人究竟是誰,那是她班上的一名同學,另一個人卻不認識。
那是兩個小伙子。
月明星稀,四周寂靜無聲。
她班上的這名同學竟然給對方跪了下來。
校園欺凌,這是她第一反應。
可接下來的事情,讓她這個五十歲的自認為開明的老頑童驚呆了。這名同學拉開了對方的褲子拉鎖,然後對方的那個東西掏了出來,含在了自己的嘴裏。自己班上的一名男同學正在幫另一名男生口~交。
她本想上前去阻止,可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她想開口說話,可只覺口乾舌燥。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班裏的同學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聽到這名同學說:「我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對方卻猛地將他推了開來,然後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都和你說過了,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是同性戀,之前都是我們年紀小不懂事,你怎麼能賴着我要跟我一輩子。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我以後都不會回來這座城市了。」
「就算你願意為我去死,也沒有用了,知道嘛?」對方壓抑着自己即將奔潰的情緒:「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怎麼想的啊!」
「張明亮,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聲音響徹了操場,對方似乎怕驚動了保安,沒有說話,快的消失在了操場的另一端。
這名學生,名字叫做高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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