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綿綿之音穿透夜幕,在空氣中緩緩散開,縈繞不絕。
這笛聲極為悅耳,讓人恍惚覺得置身於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和煦的陽光下縱情馳騁,忘盡一切愁緒和煩惱,徜徉其中而不能自拔。
秦書淮精神恍惚了那麼幾秒,然後才猛然醒悟過來,立即調集全身真氣與之相抗,這才勉強穩住了意識。
再看身旁的幾個錦衣衛,臉上盡帶着一絲絲詭異的笑容,似乎沉浸在某種愉悅的空間裏了。
秦書淮心裏咯噔一下,立即沖孟威喊道,「孟威兄,趕緊喚醒這些弟兄。」
孟威也是如夢初醒,趕忙點了點頭,然後腹中運氣,當即仰天長嘯一聲。
「嗷!」
一陣如狂獅般的怒吼,終於將這些錦衣衛喚醒。
笛音仍在繼續,只是音色陡然急轉,時而短促時而尖銳,讓人如同從心曠神怡的草原一下墮入無間地獄,心神大亂。
眾人無不駭然。
勒馬停住,團團圍成一圈,然後用內力拼命抵擋這讓人恍惚的音波。不少錦衣衛用手捂住了耳朵,同時仰天大吼,以此來防止自己陷入這音波帶來的幻想之中。
然收效甚微。
幾個修為稍差的錦衣衛已然跌落馬下,捂着耳朵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了。
秦書淮強行穩住真氣,然後靜靜觀察四周,卻未現音源在哪。
便運足真氣喊道,「是哪位相好的,不如出來一見吧!」
聲音隨着真氣在空中一層層散開去,林中回音無數。
過了會,笛音終於停了。
「呵呵,秦大人真是沒有雅興,我這曲子才吹了一半呢。」
伴着一陣悅耳的話音,一道青影從空中緩緩落下。
皎潔的月光下,只見來人着一身山河繡青袍,一頭白及腰,左手食指戴着一枚翡翠戒指,手上卻是一根玉笛。
月光下,白如瀑布一般,散着幽亮的光。由於光線太暗,長後的那張臉,卻是怎麼也看不清。
秦書淮定了定神,說道,「前輩的曲子出塵脫世,奧妙精深,在下一介武夫,確是欣賞不來,還請前輩勿怪。」
那人輕笑一聲,道,「秦大人天生奇才,資質聰穎,卻不通音律,實是可惜。沈某這『潮生月落』曲,看來是又覓不得知音了。」
言語間竟一派落寞。
秦書淮見他這般說話,看似並沒有敵意,便拱了拱手,說道,「前輩的曲子博大精深,世間罕有,怕確實難覓知音。」
那人臉色驟然一沉,冷哼道,「哼,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這天下之大,豈能沒有知音?只是那人尚未出現罷了。」
秦書淮一愣,心道此人性情也真是難以捉摸,是不是高手都這樣?
不過卻對這人越感興趣了。
當即又是一笑,「前輩教訓的是。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不等那人開口,卻只聽李敬亭冷冷笑道,「魔教三音之一,白魔笛沈溪。呵呵,看來來了個大魔頭。」
說話的時候,手已經摸到了刀柄之上,雙眼死死地盯着他手裏的玉笛。
孟威一聽,也頓時按住了腰間的刀柄,沉聲道,「原來是一人獨敗華山派三長老、一天之內血洗黃花谷的白魔笛沈溪。」言語間已充滿了戒備。
秦書淮一怔,魔教三音?沈溪?
心中不由大罵,你大爺的魔教,他嗎的這是幾個意思?不知道這裏都是錦衣衛嗎,自己本來就被懷疑勾結魔教,你現在出來是想怎樣?
眾人聽李敬亭這麼一說,頓時大驚,擦浪浪紛紛拔出兵器。
沈溪輕蔑地看了眾人一眼,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道,「慌什麼?我又不是來殺你們的。」
秦書淮沖眾人揮了揮手,示意把手中的傢伙收起來,然後說道,「那麼前輩來此有何貴幹?」
「給你送個信兒。北丐要給燒你家後院了,趁關外那些野人還沒到通州,趕緊把他們料理了吧。」
「北丐?」
「呵呵,秦幫主想當大英雄,要總是這麼後知後覺,恐怕沒什麼希望。」
沈溪長笑一聲,驀地青袖一揮,翩然而去。
臨了,又一句,「我順手給你帶了點禮物,就在前方的林子裏。」
餘音裊裊,繞耳不絕。
眾人許久才緩過勁來,然後都神情複雜地看着秦書淮。
魔教向來與朝廷勢同水火,眾人本以為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沒想到對方卻是來幫忙的,這不禁讓所有人都浮想聯翩。
秦書淮勾結魔教的傳聞,他們並非沒有聽說。今天又見到魔教三音之一的沈溪親自現身,又向他傳話又給他送禮,要說大家不往那方面想是假話。
但這幾天他們同樣也親眼看到秦書淮為了大明社稷,連日奔波救下趙將軍,又浴血死戰奪下羅文峪,他若是魔教的,又何需這麼做?尤其是趙將軍,這樣的大將魔教一定是欲除之而後快吧?又怎麼會去救他?
秦書淮見眾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冷冷一笑,也不做任何解釋。只是握着馬韁的手輕輕一捏,心道若是這些人當真以為我入了魔教,那便只能你死我活了!
現在的秦書淮,早已不是剛來時的秦書淮了。若是有人要擋自己的大業,他絕不介意大開殺戒,並且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路是對的。自己想讓更多人活,讓更多人活的好一點,這一定是對的。
這時,李敬亭忽的凝聲道,「錦衣衛聽令,今日之事誰都不准與外人說,違令者殺!」
孟威也說道,「沒錯,這是魔教的挑撥離間之計,我等切不可上當!今日之事,誰若是說出去,我孟威第一個殺了他!」
孟虎也接話道,「沒錯沒錯。這幾日秦大人帶我等殺韃子殺得何等痛快,大家萬萬不要被魔教這幫逆賊蠱惑了!誰要是敢亂說,老子絕不放過他。」
眾人均恍然大悟,不住地點頭。有義憤填膺者,又破口罵了魔教幾句。
秦書淮還是比較相信這些兄弟的,畢竟這些人與自己同生死共患難一場,感情早已非尋常上下級可比了。而且自己做的那些他們也都看見,若不是別有用心,誰都不該懷疑自己勾結魔教。
即便是有個別人懷疑自己而去告密,只要李敬亭和孟家兄弟相信自己就夠了。他們三人深得崇禎信任,只要他們眾口一詞說沒有這事,那便沒有這事。
一行人繼續西前奔去,約莫跑了一刻多鐘,忽然看到前方橫七豎八地躺着二三十具屍體,這些人都衣衫襤褸,看上去像是丐幫的人。走近一看,沒有一個有外傷,卻個個都七竅流血,顯然是受了極為劇烈的內傷而死。
看來,這就是沈溪所說的禮物了。
秦書淮又是一凜,心中喃喃,魔教三音,白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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