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整個戰鬥過程的船上百姓,此刻無不對這些士兵肅然起敬,又無不熱淚盈眶,潸然淚下!
「我大明有此虎賁,何愁建奴不平,何愁天下不興?」有個讀書人粗着脖子、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壯哉!壯哉啊!」又有一個讀書人附和。
馬上有人打斷了他們。
「現在還說這些文縐縐的做什麼,老少爺們,趕緊給將士們送水、送吃的去啊!」
「是啊是啊,大伙兒別看着了,趕緊犒勞將士們去才是真的!」
「哪條船上有金瘡藥、止血散的?趕緊拿出來。」
「船老大你愣着做什麼?趕緊靠過去啊!」
船老大苦笑,「兄弟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靠過去容易擱淺哪。」
「擱淺了老子賠你,破船多少錢你說個數,老子但凡少你一個子兒就是王八養的!」
無數大船小船紛紛靠了過來,木板一鋪,頓時涌下來一大群百姓。
「我是大夫,我這有止血散!大伙兒先找傷最重的!」
「我是黃記藥鋪夥計,咱船上有上好的金瘡藥,大伙兒幫忙給我都拿出來!」
坐在地上的漢子們聽着這一句句暖心的話語,終於一個個都憋不住了,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
長久以來,朝野內外無不重文輕武,他們這些大頭兵位列三教九流,地位低下,飽受白眼。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秦書淮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也是一濕。
出征前從江河幫帶來的一千多人,戰損了九成多,現在只剩下七八十人了,而且近一半都是重傷。
連魔教五行旗都遭受重創。赤火旗和黃土旗共一千人,現在只剩下兩百左右。清水旗也傷亡了近一半。
而從橫山衛收過來的原薊州守備兵更不用說,兩千多人除了逃跑了一兩百外,其餘幾乎全部戰死,只剩下一百多倖存者,這其中有一半人已經站不起來了,現在還躺在河西務城中。
何可綱緩緩地走了過來,沖秦書淮莊重地一拜,說道,「何某替關寧軍全體將士,感謝秦大人出手相助!」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秦書淮奮勇刺殺岳托,關寧軍今日絕無一絲勝機!如果沒有秦書淮叫來的這些江湖朋友相助,關寧軍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七八十江河幫人也都跪了下來,噙着眼淚齊聲吼道,「幫主威武!幫主威武!」
最強的信念,永遠都是在最殘酷的戰鬥中鑄就的。這些幫眾都來自江湖,每個人都有着各自截然不同的經歷,但經歷過一場場殘酷的戰鬥以後,他們都有了同樣的執念。這個執念,就是秦書淮給他們的。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秦書淮向來不憚於用陰暗和卑劣的手段去算計別人,也不憚於做各種陽奉陰違的小人之事,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從來不摻半點沙子。
就是為國為民!
這個偉光正甚至有些假大空的口號,在現代人看來或許有些幼稚和虛偽,但在明朝那種特殊的文化氛圍之下,誰能撐起這面旗幟,誰就站在了亂世逐鹿的制高點上。
他現在用實際行動撐起了這面旗幟!
看着越來越多的百姓從船上湧向岸邊,一箱箱物資從船上搬下來,秦書淮現在再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覺得自己並不虛偽。
我秦書淮當然自私,我想權傾天下,富可敵國,站在這大明的巍巍之巔。我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同時也想掌控天下的命運!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也是我的夢想。
但我同樣可以讓大明二萬萬百姓過得更好,讓我的同胞們更有尊嚴,這也是我想做的。
上清橋東北三里外,皇太極大營。
在得到多爾袞和岳托五千精騎幾乎全軍覆沒,岳托戰死,多爾袞帶殘部不知所蹤後,皇太極氣急攻心,病倒了。
入塞時他帶了三萬四精銳,躊躇滿志,意圖通過恫嚇大明簽訂城下之盟,同時劫掠中原來緩解國內的經濟和糧食危機,但自入塞以來,每走一步都阻力重重,危機四伏。三萬四精銳,如果已經戰損兩萬多。除了石門寨的六千騎,現在他手上僅剩餘六千精銳!
雖然躺在病床上,皇太極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即召集眾將商議軍情。
營帳內的氣氛很是凝重,代善更是雙目通紅,臉上淚痕未乾。岳托是他最看重的一個兒子,如今突然戰死,又怎能不讓他悲傷欲絕?
接下來後金的行動方略其實無需討論,因為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撤軍。
現在皇太極手上只有六千精銳,三萬多廝卒。這些廝卒的戰鬥力連明軍都趕不上,根本沒什麼指望。至於剩下的六千精兵也不是神兵,剛剛在河西務全軍覆沒的五千精騎就已經說明這個問題了。
如果繼續攻打河西務,那就先要徵調民船。這裏是大明境內,所謂的「徵調」就只能是搶。要搶齊渡河的船隻,恐怕明軍援兵早已雲集了,但時候別說攻下河西務,後金大軍不全軍覆沒就已經很不錯了。
撤軍的方向定了,但是如何撤軍又是個問題。之前有內應報告說袁崇煥已經到了通州,薊州的守軍被他帶走了一半,所以部分將領認為從薊州回去不會遭到多大的抵抗,而且從那走距離遵化最近。
皇太極聽完,又問范文程道,「范先生意下如何?」
自從范文程獻計幫皇太極出了橫嶺之後,皇太極就對他信任有加。現在但凡重大決策,他都會先請教範文程。
范文程想了想說道,「如今我大軍主力盡失,明軍必然會趁此機會尋求與我軍決戰。若往薊州去,明國通州、順義、密雲之兵皆可追擊我軍。此外,薊州、石門寨尚有明國守軍,雖然我軍亦有六千騎兵牽制,但萬一他們孤注一擲來攔截大軍,只需拖上大軍一兩日,後邊的明軍便可追上,如此一來我軍威矣。」
皇太極聽得頻頻點頭,說道,「那以先生之見呢?」
范文程胸有成竹地說道,「當東走寶坻、玉田,再向北前往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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