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淡淡一笑:「因為我看你倆順眼,想指點你們一下。」
就為這個?
客廳一片安靜。
三人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
葉柯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門前,負手而立,看着門外庭院,仿佛看到了整個天下:「自古以來,除了兩漢初立之時,整個天下都由世家門閥所把持,所謂的門閥,就是這些世家的產物。」
「底層人物若想步入朝堂,建功立業,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無論是春秋戰國,還是魏晉南北朝,天下大亂,戰爭頻起,吃苦受罪的卻是普通百姓,享受利益的則是世家門閥,包括和門閥走的很近的佛門道教。」
「在他們眼中,只有出身世家的貴族,才有資格染指天下,至於出身卑微的義軍首領,也被他們用世家貴族代替,比如李密便是以下克上,殺了大龍頭翟讓,竊據瓦崗首領之位。」
「我葉柯出身卑微,卻橫空出世,佔據冀幽兩地,師妃暄居然還以為我是草寇,竟然想用什麼垃圾道理,什麼美人之計勸我回軍,嘿嘿,這是把我當成寧道奇和宋缺啊!所以我給了佛門一個深切的教訓!」
他回過頭來,看着寇仲道:「寇仲,你倆的出身,和我沒有什麼區別,若非你倆練成『長生訣』,有了攪局天下的能力,什麼師妃暄,什麼婠婠,什麼李秀寧,會正眼看你倆嗎?」
寇仲心中一震,和徐子陵對視一眼,均是一臉駭然。
因為葉柯說的,半點不錯。
他倆本來是揚州城的小混混,從來不被人看起,從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幫派領袖,世閥貴族,雖然和他倆平等對話,卻無意不流露這高高在上的卓越感,對他倆無不是利用利用再利用。
便是那師妃暄,明知道徐子陵對她有了異樣的心思,卻一個勁的誇讚李世民,後來又說葉柯是「無憂王」,總之,從來沒有認真地好好的說一下寇仲。
那是因為,在所有人眼裏,他倆依舊是揚州城的兩個小混混。
只不過,是擁有絕頂武功,能為他們利用,或者回程他們攔路虎的兩個小混混。
師妃暄雖然是佛門中人,但是很明顯,她把自己定位在門閥貴族身上,從沒有升斗小民的自覺。
在這一點,無論是佛門道門,還是魔門,都是如此。
而儒家因為都是世家門閥捧起來的,更是認為,只有他們才能治理天下,無論是帝王還是佛道,都不夠格。
揚州城的兩個小混混,更是如此。
寇仲豁然站起,大聲道:「夏王,你為何給我們說這些?我們如今也算是一方割據勢力,你不應該對我們除之而後快嗎?」
葉柯點點頭,笑道:「按理說應該是這樣。」
「可是我瞧你倆順眼,想與你們結盟。」
他淡淡的說出令三人目瞪口呆的話來。
結盟?
開什麼玩笑?
夏王您老人家不會是玩弄我們吧?
葉柯的勢力,乃是天下第一,而寇仲的少帥軍,不過在江南佔了一小塊地盤,而且在李子通、沈法興、林士宏和杜伏威四方諸侯的包圍當中,一個不慎,就容易傾覆。
你夏王居然還想和我們這樣的小勢力結盟?
若不是看重夏王的名譽,知道夏王的為人,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只怕當場就會和葉柯懟起來。
跋鋒寒不言不語,坐在那裏,不知道思索着什麼。
葉柯心想:「雖然你倆是被尼姑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傢伙,可你倆畢竟是主角,氣運旺盛的天下第一,和你倆結盟,我會收取更大的利益!」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說道:「不錯,我和你們結盟,我提供武器裝備,由得你們在江南搞風搞雨,讓李子通、沈法興、林士宏不得安寧。」
「待我統一北地,揮師南下之時,你們再與我聯兵,誅殺諸侯,統一天下。」
「到那個時候,你倆是願意在朝堂為高官也好,是願意隱逸江湖也罷,都由着你們。」
「而你們的少帥軍,我也會妥善安置,不會讓那些跟隨你們征戰天下的人心灰意冷的。」
寇仲聽罷,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不是你到我的朝堂為官?」
葉柯啞然失笑:「那也不錯,若是到時候你少帥軍擊敗周圍勢力,茁壯成長,成為影響天下大勢的存在,便是真刀真槍交戰一番,也無妨!」
「不過,你現在沒兵沒錢。沒糧沒人,便是在其他勢力的合圍下能夠發展壯大,就已經了不起了,還想着和我爭霸天下,哈哈……」
寇仲氣不過,叫道:「待我取了楊公寶藏……」
說到這裏,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心中不由得一驚。
葉柯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你說的楊公寶藏我也知道,李密不是當初給你們發過蒲山公令麼。」
「楊素不過是隋帝楊堅手下的一個大臣罷了,就算有無數藏寶,又能有多少?能比得過大隋皇室?比得過屹立幾百年的淨念禪院?」
「而我在淨念禪院一家寺廟,便收斂到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價值白銀千萬兩,進了洛陽皇宮,更是收繳無數。」
「佛門有了這些,只會修建金寺大佛,奢侈虛耗,而我卻用來富國強民,壯我大夏,所以我越來越強,便是佛門,也只能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寇仲瞠目結舌,道:「你是說要我在江南滅佛?」
葉柯淡淡的道:「你們不滅佛,慈航靜齋的那個代發尼姑也不會正眼看徐子陵的,不過你們沒錢支付我的武器裝備罷了。」
這句話說出來,寇仲徹底啞火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是行遍天下的準則。寇仲雖然開通了一些鹽路,可是用在少帥軍方面,當真是杯水車薪。
聽葉柯壓根沒把楊公寶庫放在眼裏,寇仲和徐子陵也不想被他小覷了去,不知不覺之間便把它拋之腦外,開始考慮從佛寺裏面搞錢的辦法來。
跋鋒寒突然冷笑一聲:「大王好算計,讓子陵和仲少做惡人,行滅佛之舉,待天下統一之後,再把二人交給佛門,大王坐收漁翁之利!」
葉柯看了跋鋒寒一眼,淡淡的笑道:「小宗師此言,除了顯示自己格局不夠以外,徒惹人笑罷了。」
「自南北朝以來,佛教勢力已經非同小可,到了現在,無論是哪個梟雄統一天下,都會滅佛,慈航靜齋為何能夠號令天下,自稱白道?還不是因為佛寺遍佈各地,而各家寺廟有自己的地產,大批和尚可以安心修煉佛法和武功,再加上天下數以百萬計的信徒,其實力當真非同小可。」
「要說佛門私底下就沒做些齷齪之事,這就和處羅可汗沒有侵略中原的野心一樣可笑!真以為佛門的土地是上天給的?真以為佛寺周圍的佃戶日子過得好?」
「嵩山少林寺有首歌謠,說『有閨女的種水田,有媳婦的種良田,沒媳婦的種爛田』,三位縱然沒聽過,也不會陌生吧?」
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一眼,啞然無語。
他們都是從最底層出來的,這種事情,怎麼會不知道?
跋鋒寒卻是依舊說道:「夏王的話,乃是君王之言,我不信也不成。但是若要我心服,須得讓某向夏王指點一番。」
他一邊說,一邊長身而起。
「聽聞大王在漁陽郡外,先是任畢玄狂攻百招,然後最後連出三戟,便震死了武尊,某不才,想領教夏王的高招!」
葉柯呵呵一笑,淡然的看向跋鋒寒,面上無喜無悲,搖了搖頭,道:「單你一人,恐怕沒這個資格!」
跋鋒寒眼神一黯,他知道葉柯說話最是淡然不過,就好像說的是最基本的道理一般,他心中雖然甚是不服,可是也知道,三戟震死畢玄的武功,是怎樣的恐怖存在,單單他一人,的確不是葉柯的對手。
寇仲和徐子陵精神一振,一起站了起來,與跋鋒寒並肩而立,衝着葉柯拱手施禮:「小子不才,願意領教夏王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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