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在臣民或者其他什麼人的眼中,載湉是個懦弱的皇帝也好,是個賢明的君主也罷。但是有一點——他絕對不是一個好戰的皇帝。
雖然自載湉親政以來,和法國、荷蘭、日本、俄國都發生過戰爭,甚至還佔領了呂宋島的一塊殖民地。但是,這其中多數的戰爭,都是在被迫的情況下而開始的。
而且,國內的人民,包括國際上的觀察家們都敏銳的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就是,這份通電,是載湉作為皇帝第一次發佈的對全國、全世界的戰爭宣言!
通電發出之後,通過各個渠道事先得到皇帝陛下講話稿的各大報社開始連篇累牘的刊發這一消息。一時間,整個中國沸騰了!
「咔!」
操縱重機槍的射手最後一次檢查着武器,而一旁副射手也在緊張的檢查彈鏈,同時打開彈匣包。隨時準備為機槍補充彈藥。
金玉英把手榴彈一個一個的打開後蓋兒,然後整齊的碼放在趁手的牆窩裏。這個牆窩是他自己在戰壕上挖出來的,作為一個參加過第一次中俄戰爭的老兵,金玉英知道將武器放在什麼地方即不會被敵人的炮火波及,還能夠方便自己在關鍵時候取用。
再一次檢查了步槍的彈槽,確認子彈是滿的,這才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身邊是一個新兵蛋子,入伍沒幾個月,趕上好時候了,從新兵連出來直接就上了戰場。金玉英拍了拍他的背:「小子,看啥呢?」
孫三喜連忙轉頭,看是班長,趕緊從戰壕上下來敬禮:「報告班長,俺想看看老毛子長啥樣。」
金玉英一腳踹過去:「你個傻小子,老毛子馬上就要炮擊了,你這樣趴在戰壕前面,是等着挨炮彈麼?」
孫三喜摸摸腦袋,「哦,那俺不看了。」
金玉英看了看這個憨厚的小伙子,隨口問道:「害怕麼?」
孫三喜搖搖頭,「不怕!」
「呦,膽子還不小,為啥不怕?」
孫三喜撓撓腦袋瓜子,說:「連長說了,怕死只能死得更快。俺的存在,是為了讓敵人怕死!」
『撲哧……』
金玉英忍不住笑了。「行啊小子,覺悟夠高的啊。」
孫三喜黑黑的笑道:「其實班長,連長說了,就算是俺犧牲了,俺娘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部隊上的撫恤金足夠俺娘買上幾十畝好地,再蓋上幾間瓦房,還能再買上兩頭牛。有了地和牛,啥日子過不上?所以俺根本不怕死。」
孫三喜在說到犧牲的時候,簡單的就像在說喝水一樣。
金玉英不笑了。他想起自己當年,也是懷揣着這樣的夢想,削尖了腦袋才進的近衛軍。那時候,作為一個平安北道的窮小子,能進近衛軍,可以說是全家人捨棄一切才實現的。如今8年過去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成為士官,家裏的房子也早就換上了瓦房,就像這小子說的,兩頭牛加上幾十畝良田,那才是生活。
想到這兒,金玉英不由自主的將眼光往遠處眺望,仿佛能透過萬水千山,看到自己的故鄉一般。
那裏站着一個身穿花襖,懷抱着頭戴虎頭帽小孩的女人。
金玉英難得露出有些難看的笑容,腦中浮現了女人的和兒子的模樣。近衛軍的士兵若是戰死了,家人至少會得到五百元的撫恤,但是當兒子的笑臉浮現在眼前的時候,金玉英告訴自己,絕不能死!
「嗚……」就在這時,一陣空氣被撕破的沉悶的呼嘯聲飛了過來。這是距離數百米外俄軍的臼炮發射的重達幾十公斤重榴彈的聲音,只有它因為速度慢的原因,才會發出如此沉悶的呼嘯聲。
金玉英猛地將孫三喜壓倒在地上。
「轟!……」隨着呼嘯聲的終止,連綿不斷的猛烈的爆炸,立即在七師的陣地上響起,揚起大量的塵煙和掠奪生命的鑄鐵破片。重炮彈落下揚起的震盪感,使得金玉英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坐船一般。四周爆炸時揚起的塵土,不時落入散兵坑之中。
足足二十分鐘,俄軍的炮擊才停下來,也許是為了麻痹敵人,在這期間,近衛軍的炮火沒有還擊。
金玉英從坑道中爬起來,撲啦撲啦身上的土,又拽起孫三喜。這傻小子現在還蒙圈着呢。
金玉英一個大耳刮子把這傻小子打醒,然後說:「記着,傻小子。活着,才能有好日子。所以,不要死!」
這時,透過硝煙瀰漫的陣地,已經可以看到那些排成衝鋒陣型的俄國兵,在手持軍刀的軍官的指揮下一層一層的涌了上來。看着密集的俄軍,金玉英知道這一次老毛子下了血本了。
沒有激昂地演講,也沒有豪言壯語的回應,只有子彈上膛的『咔咔』聲。基層軍官用乾裂地噪子發出的命令,如同破鑼一般。但是此時此刻,卻最具威嚴。
金玉英囑咐新兵:「慢慢瞄準,慢慢扣扳機。記住,只有當看到俄國人到了第二道鐵絲網的時候,才准開槍!」
孫三喜答應了一聲,隨後問:「班長,為啥咱們的大炮不拿出來轟狗日的?」
金玉英翻了一個白眼:「這叫戰術,懂啥。等一會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炮火戰場遮蔽了!」
04年近衛軍執行新的部隊編制後,隨着裝備的改進,重機槍的配屬也開始下放到營一級。一般情況下,一個步兵營屬機炮排配備四挺02式重機槍。在進行陣地防禦的時候,重機槍通常會被放置在陣地的兩翼,以交叉火力來支援正面的步兵火力和輕機槍。
但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的陣線拉的太長了。近二十公里寬的主防禦陣地上,擊中了三個師的兵力,另外還有兩個師和兩個騎兵旅負責側翼,一個師作為預備隊。
為了消滅從西面猛撲過來的十五萬俄軍,近衛軍這一次也集中了兩個集團軍,準備打一場打的陣地防禦戰。在這樣寬廣的陣地上,一個小小的步兵營根本沒有什麼側翼。所有的重機槍都被擺在了正面。
整條戰線上,200餘挺重機槍,幾乎幾十米就有一挺,這樣的火力密度,在人類戰爭史上,還是第一次出現。
「他們要上來了!」
「穩住!穩住!」
看到俄國人越來越近,軍官們的大聲安撫着士兵。輕機槍、半自動步槍的射程較短,而96式步槍的射程雖然夠,但是那是要求有精準的槍法的,所以軍官們想要讓俄軍在靠近一些,以達到最佳的殺傷效果。
「開槍!」隨着長官的一聲爆喝,陣地頓時被一片槍聲籠罩着,數十挺輕重機槍幾乎在同一時間開火,密集的彈雨瞬間便奪去了數以百計的俄羅斯官兵的生命。
在機槍響起後,近衛軍的105毫米和155毫米重型榴彈炮立刻對之前偵查到的俄軍遠程炮兵陣地進行了火力壓制,同時,旅、團所屬的75毫米野炮和山炮則對5000至2000米範圍內的俄軍進行戰場遮蔽式轟炸。
02式重機槍的有效射程能達到2000米以上,如果採用曲射彈道的話,射程能達到3000米。因此,在3000米以內的火力壓制,就以重機槍為核心,配合120毫米重迫擊炮、82毫米迫擊炮和70毫米步兵炮。
近衛軍一個野戰步兵師共裝備105毫米重榴彈炮18門,120毫米重迫擊炮36門,75毫米野炮36門,70毫米步兵炮或者75毫米山炮36門。另外還有82毫米及60毫米迫擊炮一百多門。其火炮的投射能力,相當於俄軍4-5個師。
三個步兵師再加上集團軍獨立炮兵旅的155毫米重榴彈炮和120毫米加農炮,火力完全壓制俄軍。
破壞,在自然界的表現為天災。在人類則表現為戰爭。
不論承認與否,自打猿猴變為我們的遠祖,和平,僅是歷史餐桌上一道奢侈地珍餚,戰爭,倒成了伴隨人類生存發展的家常便飯。
自然與社會的共通處是,分娩伴隨劇痛,毀滅孕育新生,無論是釋放毀滅或是創造,世界便會兀立起一個陌生和鮮亮的嶄新。引進了現代科技的殺戳機器的戰爭,肯定比自然界的再造更驚駭、更好看,也更殘酷、更精彩。
「嗖!……」聽着頭頂高速飛過幾乎是在撕破天地,不斷擠壓着空氣而發生的巨大的憾動人心的聲響,孫三喜暗想,班長這次沒騙自己。
「裝彈!」
剛剛打出第一輪炮彈打出之後,炮長們就急不可待的大聲呼喊。魁梧壯實的裝填手立即用送彈杆將炮彈推入搖平的105毫米重炮的炮膛,隨即多塊藥包也被裝入了炮膛之中,整個裝彈過程像過去的訓練時一樣,在一分鐘內完成。
裝彈完成後,黝黑的炮身再一次被搖起,直指着有些陰沉的天空。
「放!」
此時近衛軍地陣地前完全被一簇簇、一朵朵白色地爆煙和桔紅色的火光所籠罩着。到處充滿了被炸飛的殘肢斷臂,死亡地恐懼佔據着俄軍士兵們地心靈。被嚇壞的士兵們抱着頭在彈雨中亂竄,他們想逃到後方去,逃離這片收割着無數人生命地鐵火地獄。
「中國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炮火炮擊着前線地每一寸土地,大量的士兵因為恐懼而逃離了戰壕。」俄軍指揮所中,伊萬維奇正在匯報着前線的情況。
俄軍後方,一名軍官在機槍手的身後大聲的看着蜂擁而來的潰兵們大聲的喊着,而密集的爆炸聲掩蓋了他的聲音。從前方戰壕逃來的士兵們仍然不斷的向前推擠着,他們被前所未見的炮火嚇壞了。抬頭望去不時可以看到在煙雲中被炸上天的殘肢斷臂。甚至一些斷腸、碎肉會掉落在他們的身上。
見這些逃兵已經擠到了距離機槍不過十餘米的地方,看着他們仍然沒有轉身回到戰壕中意思。機槍後的軍官便揮舞着手槍大聲命令道:「射擊!」
「噠、噠……」連串的機槍聲音響起,子彈瞬間穿透前方士兵的身體,然後擊中他們身後的士兵。慘叫聲、呻吟聲瞬間穿透過劇烈的連綿的爆炸聲,刺每一個人的耳中。當機槍手打完了一條250發的彈帶的之後,僥倖未被擊中的士兵們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
「所有逃兵都將被處以死刑!現在你們立即返回前線戰壕,繼續向中國人進攻!」
軍官一邊大聲的喊着,一邊為自己手中的納干轉輪手槍裝着子彈,臉上沒有一絲的猶豫的神情。而一旁的機槍手則重新為機槍裝着子彈,似乎他們正在準備着一場新的屠殺。
被驚呆了的士兵們這時默默的後轉了身體,朝如鐵火地獄般的前沿戰壕衝去,儘管在那裏等待他們的同樣是死亡!而在他們身後的屠場中,還可以聽到傷兵們的嚎叫聲和呻吟聲。
在歷時十五分鐘的第一波次火炮覆蓋中,第四集團軍所屬四百餘門野炮、榴彈炮和迫擊炮,在俄軍主要進攻方向的前沿陣地傾倒了近兩萬發炮彈。
從未遭受過如此猛烈的炮擊的俄軍士兵嚇壞了,倖存的士兵抱着腦袋蜷縮在彈坑之中,顫抖着、咳嗽着、哭喊着,用勁力氣嘶吼着。這一刻,再也找不到那些喝着歌喝着伏特加去戰鬥的俄羅斯士兵了,恐懼佔領了他們的全部身心。
突然猛烈的炮擊停止了,一瞬間世界好像再一次恢復了先前地寧靜,然而此刻,原本在曠野上遍佈的灰色已經消失不見了。
能看到的只有紅色。
那是鮮血和火焰的顏色。
然而短暫的寧靜很快就被打破,天空中再次響起炮彈劃破天際時帶來的刺耳的呼嘯聲。已經幾近崩潰的俄軍士兵們,幾乎是目瞪口呆的迎接再一次猛烈的炮擊。
金玉英拍拍孫三喜的肩膀,「小子,現在該我們反攻了。記着,想活命,就跟緊我!」
孫三喜使勁握了握手中的步槍,點了點頭。
在第二輪炮擊開始的時候,近衛軍的戰壕中想起一陣尖銳刺耳的哨子聲。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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