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良柱和林兆鼎兩人的率軍到來,剎那間就改變了大屯場外整個戰場的局勢。
朱燮元、武之望、秦良玉等人在短時間內就經歷了一番冰火兩重天的感受。
本來已經勝券在握的局勢,突然之間因為安阿倫、阿鮓所部的到來而急轉直下瀕臨崩盤。
正在這幾人驚魂未定的時候,侯良柱和林兆鼎所部的尾隨而至,又讓大屯場外的戰場剎那間轉危為安,再一次奠定了勝局。
攻入敵營之後,身在戰場中心的秦拱明、彭朝柱、羅隆佐等人,正帶着麾下在敵營之中拼命追殺大屯彝兵,一時並沒有發覺外面的變化。
直到天策衛右掖全體將士的火槍響起,緊接着大將軍炮的轟鳴聲傳來,秦拱明才一下子注意到了營外的變化,當時差點沒嚇暈過去。
若是自己攻入了敵營,反而導致沒有重兵守衛的秦良玉,乃至主帥朱燮元等人陷入敵軍援兵的陣中,不管是被俘或者是陣亡,那可都是秦拱明承擔不起的責任。
然而正當他準備收攏麾下的石柱白杆兵,準備喝令麾下官軍回師去救帥陣的時候,營外黑壓壓一片的彝兵人潮竟然轉了向,衝着自軍白杆兵大陣的後方急奔而來。
「身後有敵!石柱軍掉頭沖後!」
隨着秦拱明驚恐慌亂的大喊之聲傳出,本來已經有點分散了的石柱白杆兵大陣,很快就有凝聚自樂秦拱明的身邊。
嘩啦嘩啦地一陣衣甲碰撞之聲響起,白杆兵完成了集結成陣與轉身掉頭,齊刷刷的一片白桿槍衝着蜂擁而來的人潮挺立着。
黑色人潮中沖在最前面的那部分好不容易躲過了火槍又躲過了大炮的彝兵,來不及收腳停身,一個個沖在了長長的密集的槍刺之上,頓時被刺了個對穿。
而跟在他們身後急奔而來的人潮,就如同海浪遇上了礁石一樣,瞬間一分為二,向着石柱白杆兵的兩側分流而去。
原本還在敵營之中與吳阿占和茲莫麾下的彝兵奮戰的保靖彭氏土兵和沙溪羅氏彝兵猝不及防,頓時就被衝散開去,更有不少來不及躲避的傷兵,被撞倒踩死在人潮腳下。
彭朝柱和羅隆佐在短暫的不知所措之後,也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這一撥人潮雖然擋不住,但是也不必硬擋,因為你只要不擋着他們的道,他們似乎也根本無暇去顧及別的什麼,因為他們的身後似乎有更可怕的什麼東西在驅使着他們只能一往無前地往前沖。
既然看清了這點,彭朝柱和羅隆佐立刻就喝令麾下讓開通路,讓這股人潮穿過營地。
彭朝柱和羅隆佐知道石柱白杆兵軍陣的強悍,所以進入敵營之後始終率領親衛跟隨在石柱軍陣的附近,這下子,自然很快就躲到了石柱白杆軍陣的後面。
而那股從自軍身後突然衝擊而來的人潮,也果然不敢正面硬撞石柱白杆兵的長槍大陣,而是繞開了這塊堅硬的「礁石」,從兩旁向着大屯場的方向奔流而去。
眼看着這一股黑色的人潮洶湧而來又洶湧而去,剛剛差一點兒被嚇了個半死的彭朝柱、羅隆佐等人突然覺得,這一股外來的「援軍」似乎一點也沒有援軍的樣子,反倒更像是一支驚恐萬狀淒悽惶惶被人追打的喪家之犬!
很快,他們就驗證了自己的看法。
因為侯良柱和林兆鼎麾下的官軍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地平線上,而營外護衛着官軍主帥及炮陣的天策衛等部士卒的歡呼,也讓他們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因此,不等侯良柱和林兆鼎所部官軍沖入敵營,彭朝柱和羅隆佐兩人,就各自率部,跟着突然穿營而過的黑色人潮追擊而去。
而大屯場外的這處彝兵營寨之中吳阿占和茲莫所領的上萬彝兵,此時早就被沖的七零八落了,也徹底失去了堅守營盤的勇氣。
茲莫不知何時已經死於混戰之中,而剩下來的將領吳阿占,眼看此處營寨已經如此局面守無可守,也只得當機立斷率領着麾下僅剩的數百親衛,跟着安阿倫和阿鮓所部人馬一路退往大屯場而去。
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就快要降臨,天光已經暗淡,不遠處山嶺上的大屯土司莊園也已經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等到天色全黑下來的時候,朱燮元、武之望、秦良玉等人,已經移駐到了之前安邦彥麾下彝兵堅守的簡易營寨之中了。
朱燮元新的中軍大帳之中,侯良柱、林兆鼎兩位總兵官,以及剛剛趕來的羅乾象、莫可及、韋昂等大小將領,與許成名、秦拱明等人一起,聚在帳中說話。
一位面色白淨有書卷氣,像文官更多過武將的中年男子說道:「部院大人,如今安邦彥天怒人怨,窮途末路,上天無梯,遁地無門,以某之見,我大軍圍之即可,待其糧盡,自可不戰而下。
「況且滇兵連番苦戰,死傷頗重,此次北上追擊畢節之敵二百里,將士們疲憊不堪,若不得休整,近日恐不能上陣!即使強令之出戰,怕也難如大人所願啊!請部院大人體諒眾將士之辛苦!」
說出這番話的人,是雲南總兵官林兆鼎。
而他之所以說這番話,則是因為貴州總兵官許成名建議朱燮元,次日一早即令大軍對安邦彥等人盤踞的大屯土司莊園,發起強攻,趁敵新敗而軍心混亂之際,不惜死傷攻上山頭,只要一舉滅了眼前的敵人,那麼平定水西就算是收了全功了。
許成名的意見得到了武之望、秦良玉、羅乾象等人的大力贊同。
畢竟如今安邦彥新敗,而且從傍晚的混戰中抓獲的俘虜也獲得了一個重大的消息,安邦彥不但在慕俄格山城殺了奢社輝奢崇輝等奢家人,而且現在還搞了個什麼禪讓,然後殺了水西之地的正牌子主人安位。
正所謂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安邦彥這樣做,正是自取滅亡啊!
但是在眾多的附和之聲中,雲南總兵官林兆鼎和四川總兵官侯良柱卻不發一言,默默無語。
果然,眾人都說完了,雲南總兵官林兆鼎就出來說了這番話。
滇兵這一次參戰以來,先收霑益、平夷,再取烏撒、烏蒙,然後與川軍合兵,又攻下鎮雄和畢節,連番苦戰,損失頗多,如今有一路追擊安阿倫至此,確實疲憊不堪。
因此,聽他說完,朱燮元、武之望也都是捋須點頭,表示認可他的話。
這時,只見一位濃眉大眼、面相粗豪、年紀約在五十上下的黑壯漢子沉聲說道:
「安邦彥離開了慕俄格,逃來了大屯場,已經是死路一條!如今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喪心病狂地先殺奢氏,再殺安位,自封為羅甸大王,那麼不僅他安邦彥必死,而且水西安氏之地也就沒有再留的必要!
「侯某聽聞部院大人在貴除了水東宋氏,設開州於十二馬頭,此舉誠可效仿也!
「侯某率麾下川軍將士,苦戰而復敘永、藺州、鎮雄、畢節四地,將士們死傷慘重,所為何來?
「為朝廷收水西,為陛下平奢安,固所願爾,但是得封寸土,以留子孫,亦所願爾!
「部院大人若能上奏朝廷,在西南請行軍功封土授田條例,諸部將士必將大受鼓舞!
「如此,各部將士雖然疲累已極,但是有此封土授田之賞,軍心士氣必然大振,那麼侯某願立軍令狀,不出三日,必拿安邦彥項上人頭以獻尊前!」
說這話的,正是四川總兵侯良柱。
侯良柱的這番話說完,林兆鼎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包括許成名、羅乾象等一直跟在朱燮元左右的將領,也都是心中一動。
水西山高林密、蠻煙僰雨當然不假,但是山川縱橫河谷眾多,河谷之中沿河兩岸的可耕土地,卻也不在少數。
即便是無法耕作的高山密林,若是有一塊分給了自己,也算是一塊可以流傳給後世子孫的土地啊!
後世子孫若是不爭氣,最起碼還有一塊山林土地作為最後的依靠。
水西的土地山川,對於秦良玉、彭朝柱、莫可及、韋昂這樣的外地土司首領來說,吸引力不是很大,畢竟他們距離水西地面還有些遠,有點鞭長莫及。
但是對於許成名及其麾下這樣的貴州本地戶,水西的土地山林可是近在咫尺,他們當然都想要。
尤其是失去了家園的羅乾象,尤其渴望能夠得到朝廷封賞的一塊土地,可以同來安置跟着他南征北戰了好多年,而且越打越少的穿青苗土兵們。
此時,眾將聽見四川總兵官侯良柱說出了自己的心愿,都是目光炯炯目不轉睛地看着朱燮元,很快從林兆鼎、許成名開始,眾將一個接着一個地上前跪下說道:
「聽聞陛下授予部院大人平定水西之全權,戰後論功行賞皆大人一言而決也!今日若得大人一諾,職部等亦願立下軍令狀!三日之內,必殺安邦彥以報!」
眼看着帳中諸位總兵大將一個個單膝跪地,希望平定了水西之後能夠得封土地,朱燮元沉默良久,思前想後,最終說道:
「既然諸將士皆欲如此,本部院自然樂見其成!三日之內,眾將士若能殺安邦彥,平滅水西之亂,三日之後本部院即上書皇帝陛下,為眾將士裂土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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