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錢教授嗆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好半晌才緩過氣:「老錢你說什麼?蕭文玉不是蕭老的孫女?這怎麼可能嘛……」
「我都跟蕭老證實過了,怎麼沒可能?」錢教授就差拿鄙夷的眼神看館長了,「不是我說,你好歹也是一館之長,咋會認錯蕭老的孫女?這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再說他們倆一點都不像好嘛。」
「我沒覺得他們倆像啊。」館長滿腹委屈,「上回文化部的郭部長做東請蕭老幾位老革命家吃飯,我被拉去陪席,席間聽了一耳朵,說蕭老的孫女也是京大考古專業的學生,我看你拿來的大一到大四的學生全名冊,姓蕭的就一個啊。」
「……」
合着還是他的錯?
錢教授嘆了口氣:「關於這個事,我多嘴問了蕭老一句,他跟我說了。」
館長巴巴地等着他說下文,結果錢教授醞釀了半天上來這麼一句:「總歸是蕭家內部的事,我不方便多說。」
「哎老錢你……」館長指着錢教授不知道說什麼好。
錢教授揮開他的手:「反正他小孫女上大學用的是舒盈芳這個名兒,回頭畢業分配了改不改不知道。她是去年的新生,考古78班的班長,我記得跟你提過的吧?這學生挺有靈氣,關鍵是做什麼都認真負責……」
「舒盈芳?」館長立馬想到那個天天五分、最受底下員工喜愛的大一學生,懊惱地拍了一下頭。
這真是一件迷之尷尬的事。
館長真想搖着蕭老的肩痛心疾首地質問一番:您老嫡嫡親的親孫女,為毛不姓蕭姓舒啊不姓舒!!!可把我害慘咯。
可他哪敢啊。
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時止損。
「蕭文玉這姑娘不行啊,我這是認錯了人,她倒好,不聲不響地受了,嘖!老錢啊,看來你們京大教出來的學生,也不是個頂個的優秀啊。」
錢教授懶得理他,提起粽子說:「今兒鬧了這麼一出,身心俱疲,我先回家了。蕭文玉的事你自己說的你負責,我等着你解決。明兒過節,我給夫人帶幾個學生孝敬的粽子回去,她一準高興……」
一高興說不定就不會找他清算一心撲在工作上、十天半個月不回家的賬了。
館長那個鬱悶啊。抱着腦袋急得團團轉。
「老錢你是高興了,我可咋辦啊……瞧這事兒整的……哎喲喂老子腦仁都疼了……」
想他之前那麼護着蕭文玉,不就是以為她是蕭老的孫女兒嘛,搞半天居然鬧了這麼個超級大烏龍那丫頭和蕭老之間竟然半分錢關係都沒有……蒼天啊大地啊這事兒怎麼收場好啊啊啊啊!
回過神看到錢教授抱着粽籃走了,伸出胳膊想拽他:「哎,好歹給我留一串啊。這麼滿一籃粽子,難道不是給我們倆平分的嗎?」
「誰說的!這明明是學生孝敬我的。」
錢教授護犢子般地拎着一籃粽健步如飛出了館長辦公室。生怕慢一步會被厚臉皮的館長截胡。
這時館長秘書來了,館長憋着一肚子火氣,讓秘書去蕭文玉家:「去!把那倆盒禮品追回來!」
秘書:「……」
這純粹是氣話,那麼應景的端午節禮,原樣追回來算他輸!
最後果然沒能追回來。
畢竟送出去這麼多天了,又恰逢端午佳節。
蕭文玉的父母當時正為買什麼節禮送上峰發愁。
蕭文玉的父親在檢驗科副科長的位子上一坐七|八年,和他同期評上副科職稱的同僚,早已陸續晉升。要麼副轉正、要麼調到別個吃香部門當領導,就他還在原地待着,不上不下的別提多尷尬。
今年聽說壓他一頭的正科長有望調去廠辦當主任,趁此機會和廠長套套近乎,盼着正科長轉走後,他也能副轉正。
蕭文玉的母親則是想討好科室主任,平時有點什麼事遲到早退了能對她睜隻眼閉隻眼。
總之倆口子都想弄點節禮送上峰,可普通的看不上,貴的又捨不得買。
見閨女提回家這麼兩盒禮品,說是博物館發的福利,打開一看,乖乖!當真是財大氣粗的國家博物館,臨時工的福利都這麼好!
蕭母歡天喜地地把裏頭成雙成對的補品、罐頭、過濾嘴香煙、高檔老窖拆成三份,一份送食品廠廠長,一份送蕭母單位的車間主任,還有一份留着自家過節。
倘若有親戚朋友上門送禮,也有拿得出手的回禮了。
直到館長秘書上門解釋,才知曉這哪是博物館發的節日福利啊,分明是自家閨女貪小便宜,把別人的東西提回家了。
二話不說,當着館長秘書的面把蕭文玉胖揍了一頓,惱怒她給家裏丟臉。
完了說會賠。
館長秘書便說這不是要緊事,最要緊的是那塊青玉牌。好好的玉牌,因為蕭文玉的不小心,在清洗過程中給弄裂了那才是頭等大事。
剛挨了爹媽兩巴掌的蕭文玉見勢不對,眼白一翻,乾脆裝暈了事。
她爹媽見狀,氣也不是、怒也不是,恨不得也雙雙暈厥。
但館長秘書盯着呢,哪那麼容易說暈就暈,只得硬着頭皮問那青玉牌多少錢,他們家一定想辦法籌錢賠償。
真要論賠償,蕭文玉家哪怕傾家蕩產都不見得賠得起。只是這次意外,博物館方面也有一定責任。
儘管口頭上再三提醒學生們小心再小心、重視再重視,但沒有一個精細的書面約束,學生們都沒怎麼當回事。
這次事件算是給雙方各敲了一記警鐘。
最終,博物館方面讓蕭文玉賠一千塊,同時讓她寫一份道歉信,張貼在博物館大門口的宣傳欄以及京大歷史系的教學樓宣傳窗里。
道歉信旁邊還附着一份紅頭文件,是學校對蕭文玉的記過處分通知。
在博物館看來,一千塊的賠償金已是照顧價了。
要知道,完好無損的青玉牌和裂紋玉牌,不僅僅只是多道裂紋的事,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的價值。
至於道歉信和記過處分,冒領不屬於你的東西、犯了錯又死不承認,沒送派出所就已經網開一面了。畢竟是錢教授帶來的學生,就算他無所謂、京大也要臉啊。
可蕭文玉卻覺得博物館故意欺負她。
青玉牌雖然是在她手裏裂的,可誰知道原本是不是已經有裂紋的前兆。
不是說玉器一類的受到撞擊,只要不嚴重,不會馬上有裂紋,她那次手滑不假,但磕的並不厲害,這種現象又不只她一個人發生過。憑什麼只揪着她不放!
沒準前面經手的磕碰過了,她倒霉才在她手上裂開。
至於冒領別人的東西,就更覺得委屈了。
館長不請她去辦公室、不給她東西,她難道會去偷去搶嗎?館長自己送錯對象回過頭來卻怪罪於她,欺人太甚!
尤其得知舒盈芳就是館長口裏那個蕭老的孫女兒、是他原本要送禮討好的對象,蕭文玉心頭更是湧起一股無名火。
若不是舒盈芳,她至於被迫賠出一千塊嘛。這筆賠償一出,她在家不是挨罵就是挨打。
雖說爹媽一年的工資收入加起來不止一千塊,但這並不是給她敗的理由。難道一家人不吃不穿光喝西北風嗎?還有那兩盒禮品,白拿了不得還啊?照着市面上一模一樣的牌子買了一併送回博物館。
她娘讓她接下來休學得了,進工廠當個臨時工,啥時候把一千塊連同那兩盒禮品的錢掙回來了,啥時候再復學。再一個也是想避避風頭。等過幾年再復學,誰還記得你犯過什麼錯、受過什麼處分。
「舒盈芳!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端午這天,蕭文玉節都沒過,就被通知回校辦退學,出來看到和考古78班的學生說說笑笑地結伴去食堂買粽子,雖然沒在人群里看到舒盈芳,但由此及彼,依然恨得睚眥欲裂。
「發什麼愣啊!還嫌不夠丟人!」蕭母上前揪住她耳朵,提拎着往公交站走,「火起來真想打死你得了!家裏勒緊褲腰帶供你上大學,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和你爸的?」
蕭文玉捂着耳朵委屈地抽泣:「我在學校受了欺負,你不幫着我、還一個勁罵我,動不動打我,你是不是我親媽啊……」
蕭母氣笑了:「我要不是你親媽,我能這麼管你?我犯賤喲我!趕緊跟我回家!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你爸托人給你尋了個活,光輝區新開的幼兒園這幾天在招幼兒教師,正式工名額有限,不一定輪得上,從臨時工干起也好,一年三百塊,幹個兩三年差不多能把家裏債還清了再復學,我跟你爸也能輕鬆點。聽到沒有?過了節就去上班……」
蕭文玉捂着揪疼的耳朵眼淚汪汪地抗議:「我不想當幼師!」
「眼下還由得你選嗎?不想去也得去!有本事你找個比這更好的工作把債還了,那我就不逼你。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才欠下那麼大一筆債,沒打死你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你以為有的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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