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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儀愣愣地看着蘇氏,不禁問道:「您說不求他們的回報,那您做的那些不都白費了嗎?」她之前幾次聽蘇氏提起林芳儀的親事, 看她頗下功夫, 想着蘇氏應該是想為林芳儀擇一個背景雄厚的夫家,往後也好幫襯忠勇侯府。
蘇氏抿唇一笑, 心有靈犀地道:「怎麼才叫有用?難不成我還得想着為你姐姐選一門得力的親家,然後等着人家來幫襯照顧?這世人的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 怎麼還能指着別人的回報?你大姐姐同我確實不親厚, 可我也做不出那攜恩求報的事。她的親事一直沒敲定,不過是她姨娘希望尋一個高門, 我卻覺得尋個腳踏實地,家境殷實的即可。她若是以後過得好了,願意在咱們府里有事的時候搭把手,那是情分。若是她不念情分, 我也不會強求, 也不會怪她, 因為我從不曾寄希望於別人。」
她為人處世就是這般光明磊落。
你走, 我不相送。你來,即便狂風驟雨, 我亦會親身相迎。
林錦儀不由又想到一樁舊事。
那時候她剛嫁給蕭潛不久,蕭潛剛入軍中, 打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勝仗。捷報傳回京城, 先帝爺很是欣喜, 立即給他在軍中升了職位。
她那時候許久沒有見到蕭潛了,聽聞他全須全尾的安全回來已然是喜不自勝。
母親紀氏卻在那個時候登門拜訪,說她娘家有個不成器的弟弟,也想在軍中謀個職位,讓她幫着在蕭潛面前說說好話,走走後路。
她初時是不願的,畢竟蕭潛還沒有完全在軍中立足,前頭也是好不容易這爭取到了上前線的機會,可以說是用性命博了個前程。這麼快就讓蕭潛幫着疏通走後路,於他到底不好,同樣也是對軍中那些拼死拼活掙功勳的將士們的褻瀆。
可紀氏一聽她不同意,便抽抽噎噎地哭起來,說起多年來養育她是如何的不容易,多年來也不曾求過她什麼,眼下不過小事一樁,只需她動動嘴皮的功夫,她卻這般推脫,着實教人傷心。又說前頭她那娘家弟弟,岑錦也是見過的,小時候親親熱熱地喊過舅舅,她舅舅也是極為喜愛她的,年年都按着她的喜好送她東西。
當時還是岑錦的她並不太記得紀氏口中的那位疼愛自己的舅舅了,卻聽她這話說的,自己不同意仿佛就成了忘恩負義的無恥之人,便只好答應下來。
紀氏見她鬆口,還特地叮囑她,一定要趁熱打鐵,早些同蕭潛講,也好早些安排妥當。
她記下了,等幾天後蕭潛凱旋歸家,兩人屏退了下人在房中說話的時候,就同蕭潛提了這個。
蕭潛當時意氣風發,嘴角本是噙着盈盈笑意,聽了她這話卻是立刻把臉板了下來,諷刺她道:「我在前頭捨生忘死,一回來你便是讓我替你那便宜舅舅討軍銜?當真是我的好夫人!」說罷也不等她解釋,當即拂袖而去。
……
後來,那件事到底辦沒辦成。她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她做低伏小、好聲好氣地哄了蕭潛半個月,才把蕭潛給從前院的書房哄回了後院。
不過,最後他應該還是給辦了吧。畢竟紀氏從那以後就沒有再提起這樁了。
如今回想起那件舊事,再對比方才紀氏的這番話,林錦儀心裏頗為感慨。
想動搖一個人過去二十多年對事對人的認知,可以說是非常困難的。
可她重活一生,不過短短几天,卻已經對過去的許多人和事改觀。
她現在是打從心底里佩服蘇氏,想讓自己這輩子能活的像她這般清醒透徹。
她想明白了蘇氏的話,便不再插嘴了,只在一旁靜靜聽着兩位長輩說話。
蘇氏前頭既然提到了林芳儀,便理所當然地說起林芳儀的親事來。她已經為林芳儀相中了幾戶人家,當下便一一說了出來,讓忠勇侯夫人幫着決定。
忠勇侯夫人聽她講的幾個人選,都是家風清正,為人老實之輩,便不再多說什麼,只道:「這事兒既然一直是你在操辦,便由你拿主意吧。」這麼些年來,忠勇侯府的事情都是蘇氏在一手操持,她也是再放心不過的了。
蘇氏便道:「那我回頭再去問問芳姐兒,看她中意哪個。」
這世道能讓子女參與進自己婚姻大事的父母,實在是鳳毛麟角,極為少數,更別說不是從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庶出了。蘇氏確實是極為開明的,配合着她坦坦蕩蕩的行事作風,倒也十分契合。
忠勇侯夫人雖然不太喜歡林芳儀,但到底兩人還是血緣身後的祖孫關係,心底里也是盼着林芳儀好的。聽她這麼說了,就說:「你也不能由着她胡來,她那個姨娘的心思是再活絡不過的,什麼事眼前說的好好的,回頭到她嘴裏給一說,就能把芳姐兒給帶偏了。」
忠勇侯夫人說的這便是林芳儀前頭那一樁親事了。
前幾年,林芳儀到了年紀,蘇氏便開始為她相看人家,本已經有了眉目了,她那姨娘卻不知道從哪裏認識了一個落魄的舉子,非說人家是一飛沖天的青雲命,將來註定要大富大貴的,還偷偷借着出府上香的由頭讓他們二人見了面。
林芳儀也是年紀小,見那舉子風度翩翩,氣度清華,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她那姨娘就趁事鬧到了蘇氏跟前,說什麼他二人郎才女貌,兩情相悅,天作之合,要蘇氏成全。
蘇氏能說什麼呢,她前頭費勁心機,把幾家人分析來分析去,就想給林芳儀挑個好的。誰知道人家親娘早就在背後偷偷摸摸地給她選好了,林芳儀居然也不問問她這個嫡母,就敢去和外男私會,還留下了貼身的帕子給人家。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蘇氏也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臉放到別人腳下的人,便也不多勸什麼,由着他們去了。
後來那舉子病弱的母親忽然逝世,他們的親事過了小定,便耽擱了下來。
舉子回鄉守孝三年,一出孝就讓人拿着文書來退婚了。
林芳儀的姨娘心心念念就想着等那舉子出了孝,參加科考一舉奪魁,平步青雲,帶着她們娘倆飛黃騰達。聽聞這樣的噩耗,當即便大哭大鬧,吵着讓忠勇侯府去幫着林芳儀討回公道。
蘇氏讓人收了文書,私下裏派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那學子是在守孝期間,因為孝名和才名,得了當地一個大儒的青眼。大儒想把女兒嫁給他,他便想也沒想地來讓人退婚了。在她看來,這種狼心狗肺的人着實配不上林芳儀,此時能瞧出他的壞來,總比兩人成親後再看出來好。
再說,他們這樁婚事,本就不是她做的主。
……哦,你們謀事的時候不曾將我看在眼裏,出了事卻要讓我來收拾爛攤子。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蘇氏不是那任人搓扁捏圓的性子,由得她姨娘胡鬧,卻是不會再去做什麼了。至於忠勇侯夫婦和林玉澤,那更是不想多管這些的。經此,林芳儀前頭那門胡鬧一般的親事,便就此草草結束。
林芳儀懷着心事回了芳華苑。
芳華苑裡,周姨娘正坐在她屋裏噼里啪啦地打算盤。
見着林芳儀回來了,周姨娘滿臉喜色地道:「芳姐兒,今年春日鋪子裏的生意很不錯。我算了算,加上這部分盈利,你出出嫁的時候,差不多能有八百兩銀子防身!」
蘇氏在林芳儀十二歲的時候就給了她兩個鋪子,一個賣脂粉,一個賣點心蜜餞。鋪面雖都不算大,卻是城中最好的地段。這兩個鋪子一直由周姨娘幫忙管着,幾年來進項一直不錯。
八百兩,可以說是周姨娘攢了十幾年攢出來的巨款了。
林芳儀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將懷中的銀票拿出來放在桌上,道:「還能多加五十兩。」
周姨娘眉頭一挑,驚喜道:「哪裏來的這麼些銀錢?」
林芳儀回道:「方才同妹妹打了會兒葉子牌,她輸給我的。」
聽到是從林錦儀那兒來的,周姨娘一邊美滋滋地翻看銀票,一邊撇嘴道:「她向來最是小氣的,輸給你這麼多銀錢,沒給你臉子看吧?」
林芳儀搖搖頭,道:「妹妹現在不是從前了,沒有賴賬不說,我不肯要,還強塞給我。」
周姨娘哼了一聲,顯然不覺得林錦儀能變得多好。不過沒有人嫌銀錢扎手的,她數過數目,又笑眯眯地對林芳儀道:「她既然願意給你,你就多去同她玩玩,下回再贏個八百十輛豈不更好?」
林芳儀不悅地蹙了蹙眉,「姨娘,我同妹妹玩牌又不是奔着贏她的錢去的!若照你說的,我為了一點銀錢故意找她玩牌,那我成什麼了?」
周姨娘恨鐵不成鋼地道:「至多半年,你就要出嫁了,到時候你嫁到別家,用錢的地方就多了去了!你不趁着這時候多撈些銀錢傍身,以後可怎麼辦?」她是不相信蘇氏能給林芳儀相看什麼好人家的,生怕林芳儀嫁到什麼一窮二白的人家吃苦。再說林芳儀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上頭長輩又都不是特別看重,若是不多帶點嫁妝去,以後少不得被婆家看輕了去。
林芳儀愛讀書寫字,性子有些清高,很不喜歡討論這些。
周姨娘說着說着,見她臉色漸漸不好了,便止了話頭,道:「算了算了,你平日就看不上這些阿堵物。還是我來給你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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