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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一陣恍惚, 總覺得好像哪裏不真實。
&呀, 你就知道整天在家看兵書,都不帶瞧我的。」女子軟糯的嗓音響起,帶着一絲撒嬌地埋怨。
他不由輕笑, 道:「你哪裏用我瞧?自己照鏡子還嫌不夠美?」
她也笑, 「自然是美的。可是再美的東西,沒人分享,總是不夠好。」說着便轉過身來,手裏捧着一頂鏤空寶石蝶翼金冠, 又撒嬌道:「你來幫我戴上好不好?」
蕭潛一邊無奈地放下兵書,一邊站起身笑道:「你總愛在家裏試戴這金冠, 讓你戴出去參加宴會卻總是捨不得。」他說着話,便走到了女子身邊, 捧起金冠,「要我說,你要實在喜歡,等蘇大家從塞外回來, 我便把他請到府里, 專門為你一人定製首飾。」
&呀,這怎麼能行。蘇大家脾氣古怪,又有氣節, 他斷然不會同意的。我雖喜歡他所做的東西, 卻不好強人所難。」
蕭潛低下頭看着手裏的金冠, 上頭寶石華美,蝶翼栩栩,確實美的非同尋常。
但再美,也不過是一件首飾,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這般寶貝。
&說去塞外將人尋回來,也好了了你的夙願……你這寶貝的樣子,讓別人瞧了,該說咱們王妃沒眼界了……」他笑着道。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
&麼不說話了?」他抬頭詢問。
然而眼前的梳妝枱旁,已然空無一人。
&錦?」他有些緊張地喊着她的名字,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乾澀,「不要玩了,快出來。」
空曠的屋子裏,安靜地嚇人,仿佛沒有活人氣息。
他緊張了,害怕了,茫然了,無所適從地到處找她。
可是都沒有,她不在了,怎麼也找不到了。
&錦!」蕭潛呼喊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屋裏漆黑一片,床頭的夜燈不知什麼時候也被風吹滅了。
外間王潼聽到了響聲,隔着窗子出聲詢問,「王爺?」
蕭潛定了定神,沉聲道:「無事。」
王潼應喏一聲,又退到了門前。
蕭潛在黑暗中坐靠在床欄上,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空。也說不上疼,就是很空,仿佛心頭某個地方被摳掉了一塊,呼呼地往裏透着冷風。
他在黑夜中坐了很久,久到不知何時天邊已經發白,屋子裏也漸漸明亮起來。
依舊是層香苑,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是跟他夢中情景很不相同。
蕭潛喊了貼身服侍的小廝進來,起床梳洗,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了床榻邊的梳妝枱。
那張金絲楠木的梳妝枱還和從前一樣被擦拭地光可鑑人,上頭擺了珠翠閣新送來的首飾和昨天他親自拿回來的孔雀髮釵。
若是她還在,怕是會一一摩挲讚嘆,不厭其煩地看上一整日。
想到她那副喜滋滋的模樣,蕭潛唇邊不由揚起一絲微笑。
但那笑容也就一閃而逝,蕭潛收回視線,便又是那個冷峻漠然的鎮南王。
忠勇侯府錦繡苑,林錦儀正捧着臉看着面前兩托盤首飾。
這是前一日珠翠閣送來的。送首飾來的人口風很緊,下人盤問了好久問出是誰送來的。
東西太過貴重,下人們也知道前一天林錦儀去過珠翠閣,便不敢私自決斷,報到林錦儀跟前。
林錦儀一想,自己在珠翠閣攏共就遇到了蕭潛一個熟人,多半是他送來的,便讓人出去傳話不要收下。
可等丫鬟過去的時候,送首飾的人已經離開了。
丫鬟沒辦法,只好將兩個托盤送到了她這裏。
當時恰好蘇氏過來瞧她,見了這樣多的首飾,問起來。
林錦儀只好把去珠翠閣為林博志淘換首飾,巧遇了蕭潛的事同她老實說了。
蘇氏聽完,倒是絲毫沒有驚訝,只不過冷冷道:「這位鎮南王,可着實好笑,從前和咱們家也不過泛泛,如今卻是上趕着了……」
林錦儀問起來,蘇氏才屏退了下人,同她說了一件事——原來林玉澤的升遷並不是他做出了什麼政績,入了上頭的眼,而是蕭潛暗中使力,走了門路把他提拔上去的。
林錦儀更是納罕,蕭潛這是做什麼,從前她還在鎮南王府的時候,也沒見他待自己多好,怎到了如今,他卻上趕着來補貼她外祖家。
真真是個有病的!
&依娘看,是不是應該把這些東西退回去?」林錦儀確實是不想收蕭潛的東西的。
蘇氏卻道:「你只管收着,不過幾件首飾,不值當什麼,回頭娘着人去珠翠閣問問價錢,兌了銀票送去鎮南王府便是。」
蘇氏讓她收着,林錦儀便只好收下了。
雖說蘇氏說會把銀錢還給蕭潛,可想到這東西是他送來的,林錦儀還是覺得心裏破為膈應。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出現在珠翠閣?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哪個相好去購置首飾的。
反正她還覺得挺噁心人的,尤其前頭他還撞見過蕭潛和元問心私會。元問心眼下被送到了城外庵堂里,他送的對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林錦儀捧着臉,愁眉深鎖地越想越煩,索性便對千絲道:「我首飾夠戴,這些東西擱在我這兒也是浪費。你讓人送到竹林堂去,就說是給未來嫂嫂添妝的。」
這些首飾雖然沒有特別出彩的,但各有特色,也並不是尋常店鋪里的那些個普通貨色。借花獻佛,總不算失禮的。
千絲有些猶豫地道:「全都送去麼?」
林錦儀不耐煩地揮手,「都送去,省的我看着心煩。」
千絲雖然不明白她心煩的是什麼,但還是照着她說的去做了。
竹林堂里,林博志正在百~萬\小!說,他走的是科舉路子,前兩年已經中了秀才,明年就要下場再考舉人。因為前兩個月外出為忠勇侯夫人求醫問藥,少學了個把月,他已然覺得時間不夠用,便越發用起功來。
&少爺,二姑娘身邊的丫鬟送東西來了。」門外新換來的書童輕聲輕腳地進來稟報。
前一天他那二妹妹來過一趟,今天一早,他爹身邊的管事就過來一趟,將他身邊的書童和小廝都撤換了一遍。新換來的人雖然才當了大半天的差,卻都是規規矩矩,斯斯文文的,對比之下,很得他的喜歡。
林博志放了書,起身道:「讓她進來。」
書童打了帘子,一個圓臉丫鬟帶着一個小丫鬟就進來了。
領頭的是專門替林錦儀跑腿的金玲,年紀雖不大,做事卻很有章法。
金玲先給林博志福了福身,行過禮,而後又道:「奴婢叨擾大少爺了,我們姑娘讓奴婢送些首飾過來給未過門的大夫人添妝。」
林博志有些驚喜,笑道:「二妹妹有心了。」
金玲說着便和小丫鬟一起把兩個托盤放在了桌上,又福了福身,道:「那奴婢便不打擾大少爺讀書了。」
林博志點了點頭,讓書童送了她們二人出去。
想不到他這二妹妹如今竟然如此細心了,也難怪母親能放心讓他管事兒。林博志一邊想着,一邊走到桌前,揭開了托盤上的錦布。
這一揭,他頓時被嚇住了。
兩個托盤裏俱都擺着五六支嶄新的髮釵、髮簪,其做工之華美,用料之講究,便是同母親蘇氏所戴的相比也不遜色半分。其價格之昂貴,更是可想而知。
尋常添妝,不過也就是用些自己已有的首飾,林博志怎麼也沒想到,林錦儀一出手就如此大方!
此時林芳儀一提,林錦儀倒是想起來這是個頗為重要的場合。
不過她比林芳儀幸運的是,林芳儀是忠勇侯府不受寵的庶女,資源有限,想做出挑打扮,得破費心機,她卻是不用擔心這個。
姐妹倆說了一路話,便分道揚鑣,各自回了自己院裏。
林錦儀這邊剛回了院子,那邊蘇氏身邊的大丫鬟萬縷便送了幾匹料子過來,讓她選了喜歡的,回頭好做赴宴的新衣裙。
之前的林錦儀不過十四,喜歡嫩色,衣櫃裏也多事鵝黃水紅的衣裙。
現在的她心理卻是過了那個年紀,還是喜愛素淨些的,便選了一匹水綠的和一匹月白的。
萬縷瞧着,便出聲道:「姑娘還是選喜慶些的吧,老太妃最愛看小輩穿紅。那邊大姑娘已經做了條石榴紅的裙子呢。」然後又指着一匹桃花色的料子道:「這是太太特地為您留的呢,說是您應該喜歡的。」
林錦儀想着也是,出去赴宴沒道理穿的太過寡淡,且林芳儀都準備穿紅了,自己穿的太素站在一起反倒不好,便點頭道:「那下個月我就穿這個吧。」
選過料子,隨萬縷過來的繡娘又給她量過尺寸。這才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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