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大碗面,又喝了一碗薑湯,葉澤軒感覺自己渾身暖烘烘的,這才感覺好像活過來了。長舒一口氣,他竟然不知道武臨會下雨,這大冬天下雨的時候可比下雪的時候要冷的多了,陰冷陰冷的。剛才一路上從火車站過來,也沒有車,要不是他走的快一些,估計這會還在路上呢。
「謝謝你,田蜜。這麼晚了,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嗎?」葉澤軒開口說道。
其實葉澤軒路上也猶豫了,就怕自己一個男同志這麼晚上門不合時宜,加上田蜜還是一個姑娘單獨居住的,可想到一會還要趕最後一班火車回青州,葉澤軒也只有厚着臉皮按門鈴了。
「沒有的事,我也還沒有睡呢。」田蜜搖頭,問道:「葉大哥,你怎麼這會來武臨了?」
葉澤軒視線轉向他提來的編織袋,開口說道:「我怕你沒什麼東西好過年,我在青州給你買了一些蔬菜和兩斤肉給你送來,原本想給你找點細糧的,不過這時候晚了,供銷社也沒有賣了。」
聽到葉澤軒的話,田蜜愣住了,看了看他,半響才開口:「葉大哥,你這大晚上趕來武臨就是為了這個嗎?」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年頭,誰家有點吃食不留着自己家吃呢,葉澤軒能大冬天老遠的趕火車給自己送這些東西,即便這些對田蜜來說算不上什麼,可在這年頭人人大多都缺吃少糧的時候可是了不起的牽掛了。
「青州市的供銷社沒有武臨的大,供應的東西也有限,我回去的時候又比較晚,黑市也不開了,想買也沒有地方買,就只能到供銷社買這些了,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冬天蔬菜不好找,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你愛吃的,我每樣都買了一些。」葉澤軒笑了笑,並沒有邀功的意思。
他原本也就是覺得田蜜把過年用的細糧副食品都吃了,怕她這個年不好過,才想的給她送的。只是沒想到武臨市下雨了,他又沒有帶傘,這才會顯得狼狽了些。
「葉大哥……」田蜜頓了頓,開口:「我這裏其實不缺東西過年的,我這兩天自己也買了不少,細糧和副食品吃到元宵過後都沒有問題。」
「再說了,你都拿我這來了,你家裏其他人過年還得要吃呀。」田蜜看了看葉澤軒,複雜的開口:「總不能你讓我這裏過年吃的好,你們家裏人就不過年了吧。」
葉澤軒笑了笑,聲音有些許的異樣:「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住單位,過年和同事湊在一起吃就好了。而且我是一個人,家裏都沒什麼人了。」
「啊?」田蜜驚愕不已,連忙道歉:「對不起,葉大哥,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傻丫頭,你不用愧疚,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媽生完我沒幾年就離世了,我爸在我八歲那年也在部隊犧牲了,接着我就被接到部隊養大,部隊的伙食還是挺好的,至少不會像在外面的時候餓着。到了十五歲的時候我就參軍了,後來轉業到了青州市當公安,一直就到現在了。」葉澤軒用短短几句話把他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下,語氣有些輕描淡寫。
可田蜜能感覺到他的不容易,母親在他小時候離世,或許他不會有很大的印象,畢竟年幼,可父親在他八歲的時候犧牲了,他一定很難過彷徨,即便後來被接去部隊由部隊養大,可想來部隊裏面除了提供給他吃住不會餓到以外,在多的也管不到了,其他的還得他自己來吧。八歲沒有了父母又去了一個陌生的環境生活,沒有親人朋友,他一定很彷徨、害怕。再說了看他現在的年紀,也就是那是六十年代的事情,那會肯定會物資上肯定要比現在困難的多了。要是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好,他也不會十五歲就參軍了,這個年紀還是初中的小孩子呀。要不是絕對過不下去了,他也不會那么小就參軍的吧。部隊軍人犧牲後子女由部隊養大,那肯定不會是只有他一個人,和其他人在一起難免有磕磕碰碰打架什麼的,他受了委屈沒有幫他,得自己扛,受了傷得自己受着……
田蜜看了看葉澤軒,突然有些為他心疼。突然開口問道:「葉大哥,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對你好?」葉澤軒一怔,皺了眉頭想了想到:「沒有為什麼呀,只是覺得你一個小丫頭挺不容易的,我也沒有什麼負擔,把你當妹妹看,能照顧你就自然多照顧你一些了。」
這會說罷,葉澤軒看了看手錶,說道:「很晚了,我還要趕火車回青州,東西我給你拿來,你就吃了吧。我先走了!」他得趕十一點半的最後一班火車回去,這會再不走就晚了。
葉澤軒說的是真心話,田蜜自然看的出來。心裏有些感動,他沒有什麼壞心眼,自己和他深交也挺好的。唔,都是一個人,貌似他比較難過吧……
「葉大哥……」
「嗯?怎麼了?」葉澤軒不解的看着田蜜。
田蜜想也不想的開口:「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們還要上班嗎?」
「不用呀,我們今天開始放假。」葉澤軒回道。
「那你就不用這麼着急回去呀,這會外面還下雨呢,大晚上的也不方便,路上不安全。」田蜜說道。
葉澤軒低頭想了想,點頭:「那行,我明天早上回去,你早點休息,我去住旅館。」
田蜜聽罷,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說道:「我家不缺一張床,不會讓你睡地上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葉澤軒有讓她的模樣,田蜜心裏便明白,自己可以不用在這些事情上和他客氣。
「傻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怕別人知道了會說你閒話。沒事的,我去旅館也方便明天早上回去。你鎖好門早點睡吧!」葉澤軒輕笑着。
「睡這吧,我家有客房。再說這大半夜的,誰會沒事蹲我家門口,就為了看你幾點離開我家呀。」對這些閒話田蜜是不在意的,他們清清白白的,有什麼好說的。
「再說了,你都把買的東西送我這來了,你回青州還有東西能過年嗎?你們單位食堂過年開不開門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國營飯店過年也是不開門營業的,怎麼也得到了初五才開門,難道你天天去同事家吃嗎?」
「反正我家也就我一個人過年,你要是不嫌棄,那你就和我一塊在我家過年好了。而且我家的春聯還沒有貼呢。」田蜜說的毫不客氣,葉澤軒這般有情有義,田蜜還是很樂意和他來往的。再說了自己也是一個人,有朋友在自己家裏過個年也熱鬧呀。人都能把口糧送來了,田蜜覺得自己留人一塊過年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葉澤軒還是有些猶豫,他的原意是給田蜜把東西送來就回去的,再這裏過年,別人知道不會說閒話嗎?!
可是一起過年!葉澤軒回想:之前自己不是在部隊裏面和戰友一起,就是在公安局和單身的同事一起過年,很多時候,有爸媽、對象的同事也都回家過年了,大多他也是一個人在宿舍百~萬\小!說。不得不說,田蜜的提議讓葉澤軒很心動。
「我就這麼說,你要是今天還想走了,我也不留了。一樓有兩間客房,都是帶衛生間的套房,你自己看哪間順眼睡哪間吧,一會幫我把門鎖上就好了。」田蜜笑着說罷,自己就轉身上樓去了。
這一刻,田蜜有些慶幸自己之前把那些房間裏剩下的家具整理搬下樓的時候,除了一些殘缺不配套的放雜物間裏,一樓的兩間客房,她還算是整理出了,最起碼客房裏面有衣帽架、有床、有桌子和椅子,住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要不然現在就得讓葉澤軒自己打地鋪了。
田蜜回的自己的房間裏,便從空間裏拿出一條被褥、一個枕頭、兩床棉被,這些都是之前自己去軍區工廠買的,顏色是一水的綠色和淺綠色,上面沒有任何的商標,這一類的床上用品是最不會被人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的,拿到客房給客人居住過夜用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田蜜把這些抱上,自己往樓下走去。
葉澤軒正在樓下,剛準備把大門閂上,便見田蜜抱了褥子和被子枕頭下來,忙上前接了過來。
「田蜜,我……」
「葉大哥,客房裏面沒有這些,天冷,我給拿下來,不過你得自己鋪了,我可不管了。」田蜜笑笑說着,一點也不意外葉澤軒會選擇留下來。
「好,我知道了。」葉澤軒點點頭,應道。見此情形,葉澤軒也就不用再多此一舉開口說自己留下了。
田蜜見罷點頭,轉身上樓之前回頭說道:「天太冷了,晚上睡覺還是把火爐子搬到你房間暖暖吧,我上樓了。葉大哥,晚安。」說完,田蜜揮了揮手便上樓去了。
「好,晚安。」葉澤軒看着田蜜上樓的背影,滿眼是遮掩不住的感動。
葉澤軒也沒挑,打開就近的一間客房就進去了。裏面前幾天田蜜便因為過年大掃除打掃過,倒也乾淨。葉澤軒鋪上被褥等物,自己又用火爐子燒開一壺水兌了涼水洗漱一番,這才在床上。而這會,田蜜早在自己的房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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