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生 1.「退賽」

    &二三四，二二三四……很好，跟上節奏，保持住！」

    舞蹈老師在練功房裏很有耐心地教導着這批學生，大多是十來歲的少年，模樣出眾，自身條件也不錯，都是千挑萬選地從各地招來參加選秀比賽的。

    老師的目光很快就落在第一排的一個男孩身上，這一批新人里最出彩的就是這個了，一張臉長得精緻漂亮，皮膚在一幫男生裏白的發光，要不是都穿着一樣的t恤短褲，還真是美的有些雌雄莫辨，動作起來也足夠帥氣，實在是吸引眼球的很。老師瞧着他完成了一組動作之後滿意的點點頭，道：「李蹊做的不錯，大家休息十分鐘，一會李蹊帶隊，你們都學着點，要比賽，就得拿出這個勁頭才行，知道嗎！」

    十幾個小孩稀稀落落地應了一聲，額頭上都見了汗，顯然是累的不輕，聽到休息的指令好幾個立刻原地坐了下來。

    李蹊雙雙扶着膝蓋也撐了一會，但是沒坐下，而是又把剛才那組裏一個自己不太熟練的動作對着鏡子做了幾次，肩膀到胸前一個流暢的過電動作，緊跟着胸口幾個劇烈的起伏心跳震動，額前的碎發躍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笑出一口小白牙的樣子真是又邪氣又可愛。

    老師扔了一瓶礦泉水給他，笑着道：「休息一會，勞逸結合嘛！」

    李蹊仰頭灌了幾口，扯起t恤下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了一下。

    旁邊坐着的幾個學員也在大口喝水，有人瞧着李蹊看了一會，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旁邊的人道：「哎哎，你看李蹊的側臉，長得是不是跟一個演員挺像的？」

    &剛看出來啊，他一進來的時候就有人說了。」

    &嘖，明星臉就是吃香啊。」

    正在議論着，就聽到練功房的門被推開，外面有人喊道：「李蹊？李蹊在不在，出來一下！」

    李蹊答應了一聲，捏着礦泉水瓶出去了，外面站着的是經紀人霖姐，霖姐瞧見他之後立刻推着他去了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小聲叮囑他道：「總部來人了，點名要見你，一會見了對方之後你說話千萬客氣一些，這關係到決賽選拔呢！」

    李蹊愣了一下，忍不住心跳加快起來。他來參加這個公司的海選之後就知道接下來的才藝選拔是要一層層篩選上去，最後的前十名要去總部參加決賽，前兩天還有一個人成績優秀破格提了上去，直接去總部參加決賽了，現在的名額越來越少，李蹊聽到他們的來歷，一面緊張一面多了幾分期待。

    霖姐又叮囑了幾句，把他帶到辦公室去，那裏坐着兩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已經在等了。其中一個拿着一個公文包，手裏正翻着花名冊，瞧見他出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問道：「李蹊？」

    李蹊點了點頭，>

    對面的男人看着他的眼神里考究的目光居多，「我是總部的。」

    李蹊有點緊張，站在那點了點頭，「您好。」

    &的基本功很紮實，可塑性高，不過就外貌條件來說不是最好的……」對方翻了翻李蹊的資料，紙張嘩嘩作響，「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提前簽約？」

    李蹊聽到他們這麼說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誇他還是貶他，愣了下道：「什麼？」

    對方顯然沒有興趣跟一個新人廢話這麼久，直白道：「你的身高、外形和公司里重點培養的一個人很像，如果你願意，可以走歌舞路線……咳，不過要轉幕後，你懂我的意思嗎？」

    李蹊一顆狂跳的心慢慢安靜下來，他握着拳頭沒有吭聲，目光也變得銳利。

    對面的男人沒等到想要的回答，也有些不耐煩起來，把資料夾「啪」的一聲合攏，看着李蹊道：「前期可能對你來說是要吃虧一點，但是年輕人嗎，吃虧有的時候不完全是壞事，畢竟你現在一窮二白什麼背景都沒有，不過是做幾年的舞替，等幾年之後你各方面也成熟了，資源也推上來……」

    &是舞替？」

    &他方面可能也要合作，你和他的形象很符合，身高和音線都能配合的上。」

    李蹊雙手插兜，冷笑一聲道：「你怎麼不說讓我改個名字得了，唱歌跳舞都不成，這麼廢的人，還培養他幹嘛？」

    對面的人臉色明顯不太好了，繃緊了道：「現在只是一個初步的合作意向，我覺得你可以先看一下這份合同再決定簽不簽……」

    李蹊打斷他道：「不用了，我不會簽的。」

    對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道：「當然，你有選擇的權利，不過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明白嗎？」

    李蹊沒吭聲，旁邊的經紀人霖姐在背後推了他一下，他才懶散道：「明白。」

    出了辦公室霖姐還在一路小聲嘟囔着：「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剛才那叫什麼態度啊，你心裏再不高興，委婉的拒絕了就可以了，何必得罪人呢……」

    李蹊撇嘴道：「他們用什麼態度對我，我就對他們什麼態度唄。」

    &能跟人家比嗎！跟你說話的那個是總部的，另外一個是月影工作室的，月影工作室你知道吧？就是最近那個很紅的陸xx，拿了影帝的那個，他弟弟今年簽了咱們這邊，上面擺明了要重點培養，你跟過去忍幾年，只有好處懂不懂！」

    &懂，」李蹊歪着頭道，「我考試從來不作弊，也不幫別人作弊。」

    經紀人見他進了練功房，也懶得去跟一個半大的孩子說什麼，十七八歲，正是肆意的時候，她瞧着李蹊的背影嘆了口氣，自己離開了。

    李蹊拒絕了對方，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接下來的訓練里並不順利，有幾次甚至被中斷了訓練，被趕了出去。決賽之前是小團體合作演出，沒有訓練，也就沒有配合，李蹊在接下來的分組裏沒有人願意和他在一起，他沉默了幾天，又接到另外一份通知，這次是直接被退賽了。

    他第二次被叫出去甚至都沒去辦公室，在練功房外面就被霖姐通知之後的訓練不用參加了，半是威脅半是警告的話說的人心寒，大約是也親眼瞧見了李蹊這幾個月的努力，霖姐最後自己都有點捨不得了，嘆了口氣道：「你當初拒絕的時候，應該想到了。」

    李蹊繃緊了身體站得筆直，撇了一下嘴角沒吭聲。

    &也知道，公司那麼多人要選出幾個來，本來就機會挺少的，不要太在意，早點離開還有別的出路，沒準更好呢。」霖姐嘆了口氣，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又道：「這個，收下吧，總部給的。」

    挺厚的一個信封，裏面塞着大約上萬塊的紙鈔。

    李蹊忍了又忍，還是僵着臉接過了錢。這不是他憑自己本事賺到的，只不過是一筆封口費，拿到那個信封的時候李蹊感覺自己臉上也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似的。但他缺錢，現在的他一塊錢也浪費不起，對不起來只能自己的自尊讓步。

    霖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對這個男孩倒是有幾分好感，但是也僅限於此了，「走吧，我陪你去宿舍收拾一下東西。」

    李蹊那點東西很好收拾，他背着自己那點東西，戴着口罩從公司走出來，包里除了兩件衣服就是那個信封了。

    兩個多月的努力，就換了這一萬塊錢，與其說辛苦，不如說是屈辱。

    李蹊從公司出來，走到路邊不遠處的站牌那等公交車，他頭髮短而硬，這會兒亂糟糟的像是剛被呼擼過似的，腦袋炸的像刺蝟，整個人也渾身帶刺，眼神也利的嚇人。

    兜里的手機響了幾聲，他掏出手機來翻看了一下，除了廣告就是信用卡催款信息，還有幾條夏樂發來的加油短訊，帶了可愛的笑臉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出那十幾個字里透出來的小心討好和冒着傻氣的紅心。但是李蹊這會兒心裏煩躁，他剛被退賽，也不想跟夏樂說這些糟心事兒，乾脆關了手機閉上眼倚在那閉目養神了一會。

    這家小娛樂公司名氣不大，但是每年固定還是有幾個綜藝節目，能捧出幾個新人來。所以來這裏蹲點的粉絲少，但還是有的。畢竟明星們遠在天邊遙不可及，但是剛發掘出來的小鮮肉可以近距離接觸，萬一紅了呢！

    外面站着好幾個背着包的女粉絲拿着相機和手機在等着，看到李蹊的時候眼前一亮。

    李蹊這會兒渾身上下一身普通休閒服，肩膀上還斜挎着一個半新不舊的包，看着有點落魄，但是架不住身量高挑，模樣俊美，隨便依在廣告牌上都像是模特一樣，腰跨把白體恤勒出一道勾人的痕跡，直吸人眼球。

    有兩個女生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去搭話，但是旁邊幾個卻有點猶豫，尤其是瞧見那個小帥哥站在那等公交車，眼神中的遲疑就更明顯了些，沒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