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丟失了佛祖真身舍利,隱瞞不報,犯有欺君之罪。
然而,紙條的矛頭並未對準大慈恩寺,而是對準了楊國忠。
紙條的意思是,楊國忠早就知道舍利失竊,他勸阻皇上迎請舍利,事為了替大慈恩寺遮掩。
這條大罪,足以讓楊國忠身敗名裂!
「這等中傷伎倆,實在不值一提,老衲以為,高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空明着,撿起紙條,撕了個粉碎,丟進了荷塘中。
碎紙隨風飄散。
高力士笑道:「法師心如明鏡,老奴告辭!」
「阿彌陀佛!」空明雙手合十。
高力士並不是要回護楊國忠,他是在提醒空明,這張紙條的主人,很可能是楊國忠的仇人!
而這個人,完全清楚佛祖真身舍利被竊之事!他要藉助此事,搬倒楊國忠!
這是一條指向盜寶元兇的線索!
而盜取佛祖真身舍利的元兇的真實目的,應該不是楊國忠,更不是大慈恩寺!
……
永和坊,晨光曦曦。
陽光透過四面透風的土牆,把草屋裏照的斑駁陸離。
步雲飛和房若虛躺在草堆上,拔野古靠在門框上,三個人鼾聲如雷,睡得正香。
昨天晚上,步雲飛無意間用彈簧鋼擊碎了拔野古手腕上的靈狐,佛祖真身舍利掉落下來,重見天日。
佛光乍起,絢爛的光芒,就如同是他坐在飛機上看見的五彩光璇,那個光璇把他帶到了八世紀的大唐,讓他陷入一個有一個麻煩之中。
他終於明白了,把他帶到盛世大唐的,原來就是拔野古身上的佛祖真身舍利!
無邊的佛法開啟了時光隧道,把他帶入了盛世大唐。
然而,佛光在此顯現,卻沒把步雲飛帶回未來的濱海市!而是把他留在了大唐長安的永和坊!
那或許是一種暗示——步雲飛在大唐的使命,還沒有結束!
可是,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使命呢?
步雲飛茫然!
他毫不猶豫地把佛骨交給了空悔,讓他帶着佛骨趕回大慈恩寺,搶在高力士到達大慈恩寺之前,交給空明方丈。
這是救人,也是自救!
如果,高力士見不到佛骨,大慈恩寺將在劫難逃!而步雲飛兄弟三人牽涉其中,即便是能逃得過一時,卻逃不過一世!朝廷很快就會追查到他們與佛骨的關係,撒下天羅地網。
大慈恩寺拿到了佛祖真身舍利,消解了一場劫難,步雲飛兄弟三人也擺脫了一場危機!
空悔走後,步雲飛一頭栽倒在草垛上,睡死過去。
這場麻煩,起於一個意外,也以一個意外告終。不管是開始還是結束,都讓他措手不及,心力交瘁。
房門外,傳來數聲犬吠。
步雲飛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一軲轆爬了起來。
「起來,都起來!」
「又怎麼了!」房若虛翻了個身,倒頭又睡。
步雲飛一把揪住房若虛的耳朵,房若虛痛得「刺溜」一聲,坐了起來:「大哥,一驚一乍的,幹嘛呢!」雖然是一臉的不耐煩,可「大哥」兩個字叫得卻是實在,從昨天晚上開始,房若虛徹底擺正了自己的位置,踏踏實實做老二。
「趕緊收拾東西,走!」步雲飛喝道。
「走哪裏?」
「出城!」
拔野古已經起身,聽見步雲飛的吩咐,二話沒,收拾起一個包袱,背在背上。包袱里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只有兩串銅錢,幾個干炊餅。
「出城?」房若虛坐在草堆上,還是沒動窩:「去哪裏?」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先出城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有那麼嚴重嗎?」房若虛懶洋洋站起身來:「就是要走,咱們也該先去一趟大慈恩寺,咱們幫他們找到了佛祖真身舍利,空明那老和尚也是個懂道理的,怎麼着也該給咱們一筆賞銀。」
「等你拿到銀子,只怕是有命拿錢沒命花錢!」步雲飛斥道。
「不至於吧,要不是咱們,空明那老和尚性命難保,他豈能過河拆橋!」
「他倒不見得過河拆橋,別人就不好了!」
「別人?誰?」
「房若虛你個狗日的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佛祖真身舍利是什麼東西!你我牽扯到這裏面去,那些王公大臣會輕易放過咱們!永王、高力士、楊國忠,甚至還有當今皇帝,恐怕都盯上咱們了!」
「不至於吧,昨天晚上,咱們讓空悔把佛骨帶回大慈恩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楊國忠、高力士根本就不知道佛骨曾經丟失,更不知道咱們兄弟三人的事,他們怎麼會跟咱們過不去!」
拔野古在一旁勸道:「二哥,大哥向來慮事周全,咱們還是聽大哥的,趕緊走!」
房若虛還是不情不願:「大哥,咱們身上一盤纏都沒有,出了長安,豈不是要一路要飯,你我都是斯文人,如此做派,豈不是給聖人丟臉!」
步雲飛大喝一聲:「拔野古,給我把房若虛綁了,扛上走!」
「別!大哥,咱這就走!」房若虛嚇了一跳,那拔野古下手每個輕重,房若虛這身板到了他手裏,只怕是要傷筋動骨。
三人出了永和坊,沿着朱雀大街,向南疾行。
清晨的朱雀大街,行人稀少,街道兩旁盪起陣陣炊煙,街道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煙霧中。
房若虛在身後喘着粗氣,拔野古卻是在前大步流星。
步雲飛腳步匆匆,聽着房若虛的喘氣聲,心頭愈發焦躁。
睡了一個時辰,步雲飛的腦子清醒了過來,他猛然意識到,佛祖真身舍利失而復得,大慈恩寺算是躲過了一場災難,但是,他們兄弟三人不僅沒有轉危為安,相反,危險還將進一步加劇。
劫奪佛骨的元兇,仍然隱藏在幕後,沒有浮出水面。
佛祖真身舍利是一個政治象徵,劫奪佛骨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江洋大盜!他們是體制內的人!甚至,極有可能是大唐王朝政治中樞里的人物!
如果不是這樣,庫斯曼奴和他的吐蕃同盟者,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得手!庫斯曼奴只是被那些人利用的一個馬前卒!步雲飛甚至有把握相信,庫斯曼奴繞道吐蕃,與吐蕃贊普達成秘密協議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傳到了那些人的耳朵里!是他們為庫斯曼奴提供了一切方便,當庫斯曼奴得手後,再痛下殺手!
這原本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只是,在最後的時刻,發生了意外——步雲飛穿越到了藍伽寺!
那些人絕不甘心佛祖真身舍利得而復失!
與此同時,朝廷中一定有人嗅到了劫奪者的政治野心!
永王李璘和他的女兒李思嫻幫助大慈恩寺尋找佛骨,也絕不是僅僅是仗義出手。
他們是在追查劫奪者。劫奪佛骨的人,很可能是他們的政敵!
這是一場權力爭奪!
佛祖真身舍利雖然回到了大慈恩寺,但永王李璘一定會窮追不捨,而劫奪佛骨的人,也會全力抵抗!
圍繞佛祖真身舍利的爭鬥,僅僅是拉開一個序幕,更為激烈的爭奪還在後面。
爭鬥雙方都是王侯將相!
雙方都不會就此罷手!
而雙方要想達到目的,都要通過步雲飛兄弟三人!
劫奪方要通過他們重新得到佛骨,永王要通過他們查找元兇!
雙方都不會放過步雲飛兄弟三人!
步雲飛相信,從佛祖真身舍利回到大慈恩寺那一刻起,爭鬥雙方的全面較量,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永王李璘和郡主李思嫻,知道佛骨回到大慈恩寺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住步雲飛兄弟三人!如果換做步雲飛,也會這麼做!
這個時候,還想着去大慈恩寺拿賞銀,就是自投羅網!
一旦被永王羈縻在長安城裏,那就只能陪着那些體制內的王侯將相們玩一場遊戲!
步雲飛兄弟三人只是芸芸眾生,生命賤如螻蟻,根本就玩不起!要陪着那些王侯將相們玩,就只能是玩命!
唯一的出路,就是儘快脫身,遠離是非。
兄弟三人腳步匆匆,不一時,來到了安化門下。
安化門是長安城南的一座偏門,雖然沒有正門高大,卻也是規制齊全,瓮城、馬面一應俱全,長安乃首善之地,任何一座城門,都是按照最強的防守戰術設計,無懈可擊。
城門大開,風平浪靜,城門洞裏,進出城門的行人熙熙攘攘。
守城門的兵丁,有的靠在城牆下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有的蹲在城門洞裏端着海碗喝粥,對來往行人並不盤查。
步雲飛鬆了一口氣,邁開腳步,混在人群中,走進了城門洞,拔野古和房若虛緊跟其後。
三人穿過城門洞,來到瓮城裏。瓮城是城門防守最為堅固的地方,城牆以黃土為基,外牆以青磚砌成,光滑如壁,高五丈,無處攀援。攻城者若是攻破了外門,突入瓮城,便如同是進入了一個大翁之中,四面受敵,難逃覆滅的下場。
步雲飛加快了腳步,穿過瓮城,來到外門的門洞下。
只要出了外門,便是一條寬闊的大道,一路向南。
忽聽城門樓里金鼓齊鳴。
城門轟然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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