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高一矮兩個獵戶,正是三個月前,在大慈恩寺前被呆霸王裴叔寶當街欺負的父女二人。
那高個子也認出了步雲飛,慌忙向步雲飛俯身施禮:「若不是恩人,我父女二人只怕已經是命喪街頭!如今的卻冒犯了恩人,這可如何是好!」
「就別提恩人了!請二位趕緊把我兄弟救起來。」步雲飛聽見「恩人」兩個字,頭就痛,要不是給拔野古做了一回恩人,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卻聽拔野古悶聲道:「不用了,一個的陷阱,哪裏困得住我!」
拔野古已經從陷阱里爬了出來,頭上着茅草,一副狼狽相。
獵戶驚道:「這陷阱有三丈深,這位先生竟能獨自脫身!」
「三丈算什麼,就是十丈,我也不放在眼裏!」拔野古悶聲道。
房若虛大為得意:「瞧見沒有,我等兄弟都不是等閒之輩,算你女兒乖巧,放了我大哥,要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拔野古卻是道:「二哥,他們父女二人也不是有意的,是咱們自己沒長眼。」
「就你心善,讓人陷到坑裏還替人話!」房若虛悻悻道。
步雲飛問道:「兩位如何稱呼?」
「的秦大,這是的女兒秦,山野女子,不懂禮數,還請恩人多多包涵。」
「原來是秦老伯。」步雲飛拱手道:「令千金心靈手巧,在下品嘗過她做的臘肉,的確是難得的美味,只可惜,那獐子肉的鮮美,應遠在野豬肉之上,在下卻是沒福消受了!」
當初,那醜丫頭拿着一塊醬獐子肉叫賣,搞得步雲飛口水滴答,裴叔寶那呆霸王卻把一塊上好的醬獐子肉踩了個稀爛,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秦道:「先生喜歡吃醬獐子肉,卻也不難,等我們打到了獐子,一定給先生送去。」
「好,好。敢問秦老伯,此處是何地?」步雲飛拱手道,
秦大俯首道:「此地名叫清溪岩,平日裏並無行人,不知三位緣何來到此地?」
步雲飛看秦家父女為人實誠,道:「我等兄弟三人要去翠雲村尋訪朋友,迷了路,誤入此地。請問,翠雲村如何走?」
秦大笑道:「的家就住在翠雲村,恩人可隨我來。」
秦在一旁道:「爹,不要再恩人二字,先生不喜歡。」
這個醜丫頭很是善解人意,當初,步雲飛把她父女二人從裴叔寶的手裏救下來,得罪了裴叔寶那個呆霸王,這件事可不敢到處張揚。
「對對!」秦大也明白過來,慌忙道:「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在下姓寧,名忠良,這是我兩位兄弟,這位書生名叫方世玉,乃是書香門第出身;這位壯士名叫施瓦辛格,乃是西域護蜜國人。」
步雲飛不是不相信秦大父女二人。一則,三人都是高力士要抓的欽犯,凡事要心,不可露了行藏,二則,也不想給這父女二人惹麻煩,萬一弟兄三人出了事,被高力士抓了,官府追究下來,他父女二人並不知道步雲飛兄弟三人的身份底細,多也就是個無心之過,犯不上包庇之罪。
所以,步雲飛臨時給房若虛和拔野古胡謅了個名字,拔野古身材魁梧力大無窮,又是個黃髮碧眼的胡人,頗有些施瓦辛格的氣質。至於給房若虛取名方世玉,也是步雲飛倉促之間,腦子裏就蹦出這麼個人物來,那方世玉風流提檔武功蓋世,房若虛卻是酸不溜秋百無一用,倒是抬舉了房若虛。
秦大並不起疑,拱手道:「寧先生、方先生、施先生,請隨我來!」
兄弟三人喝了些溪水,又吃了些秦家父女隨身的乾糧,有了力氣,跟着秦大、秦父女二人,離了山溪,向北走去。
有秦家父女二人帶路,山路行走起來,暢快了許多。但見重岩疊嶂,山清水秀,景致優美,秦大邊走邊些當地人情世故、地理山川,眾人笑笑,卻也快活。
步雲飛這才知道,這秦大家境貧寒,家中並無田地,父女二人打獵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秦四歲那年,娘就過世了,秦大拖也就沒有續弦,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秦性情溫柔,心思聰慧,無師自通,有一手做醃臘的好手藝,秦大打的獵物,經她醃製加工後,色澤鮮美,芳香四溢,拿到長安城裏,能賣上個好價錢。
秦跟在步雲飛身邊,卻是沉默少語,步雲飛問一句,她就答一句,並不多言,雖然相貌醜陋,言語卻是十分得體。步雲飛叫順了嘴,一句一個「醜丫頭」,秦隨口答應,卻是毫不在意。倒是房若虛看不過去,道:「大哥,人家一個女孩子,你一口一個醜丫頭,成何體統!」
秦大笑道:「女相貌的確不登大雅之堂,確是個醜丫頭。山野女子,要那美貌何用,只怕只能給自己帶來災禍!」
「秦老伯此言有理!」步雲飛頭:「那楊貴妃貌若天仙,享盡榮華富貴,最後還不是身死家敗!」
「大哥何出此言?」
步雲飛這才醒悟過來,楊貴妃身死馬嵬坡,那是一年之後的事,急忙道:「我是,不管是誰,貌丑貌美,最後都是歸於一捧黃土,並無區別!」
秦默默頭,似是若有所思。
眾人翻過一座山樑,前面出現了一個山坳,山坳下面是一個村莊,掩映在綠樹繁花之中,村前卻是一片稻田,田野里三三兩兩有人耕作,聊聊數聲犬吠雞鳴,在山谷中迴蕩,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很是清幽。
「那就是翠雲村!」秦大道。
步雲飛心中嘆息,沒想到,緊鄰長安繁華之地,竟然還有如此清幽的所在,當初穿越到終南山,要是直接來到這裏,山清水秀,終老一生,豈不是少了許多麻煩。
「秦老伯,此處如同世外仙境,倒是個不錯的所在,只是,去長安要翻過數道山樑,很是不便。」步雲飛道。
「寧先生有所不知,剛才三位迷了路,繞進了終南山,其實,此處雖然僻靜,離長安只有三十里地,村後有一條路,可直通長安,雖是路,並無坎坷,卻也好走,只是,此處已近終南山,城裏人很少來此地。」
步雲飛心頭暗暗詫異,搞了半天,李思嫻是讓他們三人兜了個大圈子,最後又回到了長安城下。
眾人出了叢林,沿着村前路,走到村口,村口一株碩大的槐樹,樹幹足有十人合圍,枝葉茂密,樹冠蓬勃,樹蔭方圓足有百步開外。
「不知寧先生要找誰家,的可以帶路。」秦大道。
步雲飛心頭躊躇,李思嫻只是讓他們來翠雲村,並沒要他們找誰。
忽見大樹後面走出一位長者,鬚髮皆白,面色紅潤,慈眉善目,身着長衫,頭戴高冠,看着像是個員外郎,那長者拱手施禮:「三位可是從長安城大慈恩寺來的?」
「正是!」步雲飛見那老者起大慈恩寺,知道正是要找的人。
秦大笑道:「原來寧先生是高員外的朋友。高員外是村中長者,遠近之人很是尊敬!寧先生請便,的就此告辭!」着,向那老者拱拱手,那老者也是拱手還禮。
秦看了步雲飛一眼,慌忙低了頭。
「醜丫頭,你家住哪裏?」步雲飛問道。
「我家就住在村東頭。寧先生若是能在村里多住幾日,就可以為先生做醬獐子。」
秦着,低着頭,跟着秦大,匆匆而去。
老者見秦家父女遠去,這才道:「這秦家父女卻是村裏的實誠人。若是能吃到秦做的醬獐子,那是有口福了!請問,哪一位是步先生?」
「在下便是!」步雲飛拱手道:「高員外,幸會幸會!」
長者拱手還禮:「老兒姓高,名仕益,乃此處莊戶,在此等候步先生多時,請先生隨我來。」
房若虛喝道:「誰告訴你我們要來?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這位應該就是房若虛房先生了!身後那位壯士應該是拔野古先生。」高仕益微微一笑:「這裏不是話的地方,請三位隨高某移步,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步雲飛躬身道:「請高員外在前引路。」
「步先生請!」高仕益着,轉身便走。
房若虛一把拉住步雲飛:「大哥,這老頭來路不明,還是心些好!」
步雲飛道:「李思嫻要害我們,早就動手了,哪裏還用得着把咱們引到這裏!」
「大哥他……」房若虛還要鬥嘴,卻見步雲飛已經跟着高仕益進了村。
「這老頭一團和善,不是來害咱們的,咱們還是跟着大哥走吧。」拔野古着,跟在步雲飛的身後。
「誰知道他安什麼心!」房若虛只得疾走數步,跟在後面。
眾人沿着一條石板路進了村,路兩旁散佈着院落,裏面樹木花草繁盛,枝葉探出院牆,掩映在石板路上,陽光透過枝葉,在石板路上灑下一地斑駁。
走出百步,前面出現了一座門樓,兩側立着石獅子,門楣上掛着一塊棗木橫匾,上書「慈恩鐵器」四個大字。
高仕益走到門樓下,敲了敲門,門吱扭一聲向里開啟,走出一個人來。
房若虛跟在步雲飛的身後,一見那人,倒退數步,拉開架子,一聲尖叫:「我房若虛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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