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飛與張通幽相對而立。 .更新最快
張通幽的身後,一百名密宗僧人又恢復了常山蛇陣!
鐵盾築成的鐵壁,在陽光下泛着黑光,如同是海邊的礁石,令人望而卻步。
劫波手持開戰斧,站在鐵壁之後,而他的身後,則是層層密密的刀槍。那些層次分明的刀刃與槍尖,構成了一座凌駕於礁石之上的刀山,令人望而卻步。
太子李亨已經沒了蹤影,但魚朝恩和他的驍衛軍,仍然駐守在鐵壁之後,與組成常山蛇陣的兩條蛇尾,形成一個倒三角。
這是在常山蛇陣之上,又加了一堵牆!
如此一來,常山蛇陣便是固若金湯。
如果步雲飛再想沖陣,更是難上加難!
「雲飛兄休怪,事情尚未見分曉,所以,太子妃吩咐張某,要加強戒備!」張通幽拱手道。
「太子妃還擔心什麼?」步雲飛淡淡道。雙方已經達成了協議,至少在眼下,雙方不再是敵對方。張通幽應該很清楚這一!
用佛祖真身舍利來換取楊貴妃一命,這件事,張良娣可以瞞着所有人,包括太子李亨,但絕不會瞞着張通幽。
很明顯,張通幽才是真正效忠於張良娣的人,而黑雲都的其他人,或許,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效忠的到底是誰!
「張某和雲飛兄一樣,也想知道原因!」張通幽淡淡道:「不錯,雲飛兄獻上一策,可救貴妃娘娘一命,也可解太子妃之危,可謂高明至極!按,事情到此,你我雙方便可化干戈為玉帛了!」
「化干戈為玉帛?」步雲飛淡淡一笑:「通幽兄,你我二人話,不必如此客套!」
張通幽頭:「雲飛兄得不錯!我黑雲都與你蒼炎都,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今天之事就算是過去了,但是,來日方長!你我之間,沒有和平可言!」
「雖然如此,步某懇請通幽兄保證顏泉盈的安全!」
張通幽沉下臉來:「雲飛兄,我張某在你心目中,當真是禽獸不如嗎?」
「或有一比!」步雲飛冷笑。
張通幽臉色陰沉:「步雲飛,張某的確是想過要殺掉她!不過,一次不成,便不會有第二次了!」
「為何?」
張通幽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步雲飛,你逼我!」
「良心煎熬?」步雲飛冷笑:「既然如此,通幽兄何必當初!」
在大理寺獄,張通幽假借姜封之手,以顏泉盈為誘餌,準備擊殺步雲飛,此計不成,便是再難向顏泉盈下手。正所謂,好事難以做盡,壞事也難以做絕!如果顏泉盈已經死了,倒也罷了!可顏泉盈不僅沒死,還活着走進了馬嵬坡,從張通幽的眼皮子底下走過去,那張通幽即便是鐵石心腸,見到顏泉盈,也是心中作痛!
步雲飛算準了張通幽的心理,所以,放心大膽地讓顏泉盈跟着張良娣進入中軍,去面見皇上。而且,步雲飛也算準了李隆基的心理,這位失魂落魄的皇帝,此時心理極為脆弱,只要顏泉盈開口,就能打在李隆基的心坎上!此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張通幽深吸一口氣,臉色恢復了平靜,卻是淡淡一笑:「雲飛兄喜歡拿人笑,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張通幽心智之強,非比常人,步雲飛這幾句話,無非就是心理戰,雖然擊中了張通幽的痛處,卻是被他頑強地抵抗了回去。
步雲飛心中暗嘆,張通幽這等對手,當真是舉世難遇!
「通幽兄此話,似乎,現在的馬嵬坡,還有些變數?」步雲飛問道。
「或許沒有,或許有!」張通幽道。
「此話怎講?」
「只要太子妃預感到此事有變數,張某便不敢掉以輕心!」
「通幽兄一向自視甚高,豈能對一個女人的預感,如此推崇!」
張良娣雖然答應了步雲飛,與顏泉盈一起進入皇帳,但她卻留下了驍衛軍,與密宗武僧一起,加強了常山蛇陣,這就意味着,張良娣還在提防着什麼!
或者,她預感到了某種不確定因素。
女人的預感,有的時候,是很準的!
「雲飛兄,你我都是當世豪傑,這一,你我二人倒也不必自謙!」張通幽吐了一口氣:「可雲飛兄就沒有想過,我張通幽一向自視甚高,如何肯屈身於太子妃這麼個女人?」
「為何?」
「因為,太子妃乃是則天大帝轉世!」
步雲飛一怔,隨即笑道:「通幽兄皈依密宗,想來是參研佛法,有所心得了!」
那密宗信奉彌勒佛,而武則天自稱是彌勒降世。步雲飛此話,明着是,張通幽整日與密宗教徒在一起,皈依了密宗。其實,是諷刺張通幽頭腦發昏,滿口胡言。
張通幽聽出了步雲飛的諷刺,臉色依舊平靜:「雲飛兄,你看張某是善男信女嗎?」
步雲飛不由得一怔。
密宗是張通幽的工具,而一個頭腦清醒的人,是不會被工具牽着鼻子走的!
張通幽冷冷道:「十年前,張某奉顏杲卿之命,前往長安尋找胡孟潛的兒子胡家哥,也就是現在的令狐潮。因為擔心被楊國忠知覺,張某便隱姓埋名,扮作個僧人。在長安城裏盤桓十多天,卻是一無所獲。一則張某與那顏杲卿並非直系親屬,二則,也是年輕氣盛,沒太把長安放在眼裏,行事有些大意,閒來無事,便去長安東市閒逛。路過一個脂粉攤,忽被巡街軍卒攔下,索要度牒驗身。」
步雲飛暗暗搖頭,那張通幽的確是公子哥出身,行事欠思量,一個和尚,在脂粉攤前駐足,豈能不被人懷疑。
張通幽繼續道:「張某身上確有度牒,但卻是常山寶輪寺的度牒,張某攜帶在身,只為在路上以防萬一,在這長安城裏,原本不該輕易示人,以免被人識破了行藏。卻見這幾個軍卒乃是蠢漢,卻也不太在意,便將度牒拿出,交於那軍卒驗看,軍卒看罷,倒也沒什麼,放過了張某。張某收了度牒,正要離去,卻被兩個皂衣僕役喝住,聲言家主人要施捨張某齋飯,張某抬眼一看,只見脂粉攤旁不遠處,站着一個美婦人,衣着華麗,周圍圍着一群侍女奴僕,應該是那僕役的家主人,張某想那美婦人必是官宦人家夫人,不想多事,正要謝絕,那僕役卻是不由分,將張某架起就走。」
「長安城裏,還有這等強行施捨之人,看來通幽兄運氣不錯!」步雲飛想起自己在長安城裏的落魄,心生感慨。
張通幽面無表情,繼續道:「張某隨那二人來到一處精舍中,只見那街頭所見的美婦人,端坐在上,示意張某入座。張某心中詫異,卻也只得虛與委蛇,坐在客席上。那美婦人盈盈一笑,聲『先生自常山來,可代問顏杲卿顏太守好!』張某心頭大驚,自忖這一路上並未泄露身份,或許那美婦人只是聽聞顏杲卿的名頭,一句客氣話而已,便回話張某乃是僧人,與顏太守並無交集。」
步雲飛暗暗搖頭,那美婦人此話,絕非客套之言。
果然,張通幽道:「那美婦人聽了張某的話,卻是淡淡一笑,道『先生姓字名誰,妾身不知!但先生與顏太守必是故交,這一,可無疑!』張某大驚,矢口否認。那美婦人笑道『先生不忙否認,且聽妾身上幾句。』張某無奈,只得恭聽。那美婦人道:『先生身懷常山寶輪寺度牒,明先生來自常山;而寶輪寺乃是律宗,強調戒定慧,而戒律為先!故此,律宗度牒極為難得,非持戒精進者,難得一度牒。先生駐足脂粉攤前,此在別宗,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在律宗,便是嚴重犯戒!先生如此輕易犯戒,卻又持有律宗度牒,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釋是,常山太守顏杲卿為先生了句話,先生自然能拿到這寶輪寺的律宗度牒!』那美婦人此話一出,張某無言以對!」
步雲飛心頭大為驚異。這美婦人寥寥數語,便道破了張通幽的行藏,更為厲害的是,那美婦人只是遠遠撇了一眼張通幽的度牒,便看出其中破綻,此等機智,非比常人!長安乃是楊國忠的天下,若是知道顏杲卿的人來了長安,張通幽恐怕難以脫身。
張通幽道:「張某露了行藏,以為大禍臨頭。卻不曾想,那美婦人只是淡淡了一句『先生用過齋飯,可自便,只是輕易不可犯戒,否則,楊國忠那裏怕是不好通融!』那美婦人吧,退入後帳,再無蹤影。張某心中着慌,匆匆吃了兩口齋飯,出了精舍,一路回到常山,卻是並無阻礙!」
「這美婦人不僅看出通幽兄與顏杲卿關係非同一般,也知道顏杲卿與楊國忠的過節,機敏通達,非同可!而她已然看出通幽兄的行藏,卻並不以此要挾,此等胸襟,雖大丈夫,亦是難得!」步雲飛贊道:「莫非,這位美婦人,便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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