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清一看,鏡子光滑平直,四邊飾以龍鳳,即使殿中光線不算強也把她每根頭髮都照得清清楚楚,臉上有些細微的地方她這輩子也是頭一次看到,比她現在用的銅鏡不知要好多少倍!
全玖和眾嬪妃也瞪大了眼睛,試圖靠上一點也看看自己的長相映出來是什麼樣。
謝道清大喜過望,這個程越,怎麼總是有這麼多寶貝?隨便拿出一個就讓自己滿意得不得了。對程越豎起大拇指贊道:「大都督這面鏡子,細緻入微,真是了不起的寶貝!不知還有麼?」
程越道:「當然。臣上次得睹慈顏,回去以後就畫了一幅畫,正要獻給聖人。」
謝道清和群臣都隱隱有些失望。畫嘛,今天謝道清已經收了百八十幅了,程越的素描技法雖然驚人,但與前幾件石破天驚的禮物相比,並沒有多稀奇,難道大都督技窮了?只能硬湊?!無!錯! ..
程越將鋼琴上面的蓋布掀起一角,從裏面抽出一個長長的畫軸,叫過陳保合道:「來,我們兩人為太皇太后打開。」
陳保合激動得全身一顫。程越用不着討好他,大都督將自己與他並列是真把他當成平等的人,士當為知己者死啊。
陳保合上前,與程越一前一後緩緩展開長軸。隨着畫一點點露出真容,群臣全都站了起來,喝彩聲從無到有,漸漸響成一片,繼而掌聲如雷,震動大殿。
原來程越用極細的素描技法畫出了謝道清年輕時的模樣。只見畫中的謝道清穿一襲素色長裙,俏生生地站在一枝梅樹下手持一朵梅花輕嗅。眉清目秀。飄然出塵。說不出的嬌媚動人。偏偏又讓人望之解憂。程越精心調製出了各種顏色,將畫中的人和物做了最大程度的還原,很多地方還借鑑了後世工筆少女漫畫的技巧,連頭髮都處理得很細緻,真正做到了栩栩如生。當最後把畫豎起來展示在群臣面前的時候,宛如一個真正的絕色少女出現在大殿之中。群臣驚嘆之聲不絕於耳,再好的畫功也要甘拜下風。
這還不算,在畫左側的空白處。用娟秀的楷書將《卷珠簾》的詞錄於其上,書畫相得益彰,竟境悠長,只要看到的無不痴了。
程越道:「臣以想像畫出了聖人之前的相貌,也不知畫得如何,如果不像,臣願領冒犯之罪。這畫上的字是臣的小妾管道升所寫,這副畫到剛才為止,也只有臣和管道升才看得到,算是第一次示人。」
謝道清沒有說話。讓陳保合將畫拿入簾中,細細地看着畫中的自己。悠然想起年少時的青蔥歲月。鄰家少年送給她的青梅,趕路時撲到的蝴蝶,進宮時的天真爛漫,大病初癒變美的狂喜,一幕幕如同昨日之事般在眼前浮現。不知不覺,一晃已經這麼多年了啊,唉
程越這張畫,將她少女時的神態長相畫出了九成以上,十分逼真,已經好得沒辦法再好了。身邊的全玖和眾嬪妃也同樣發出一聲聲驚嘆,從來沒看過這樣如真人一樣的畫,真想也讓大都督為自己畫一幅。
謝道清收起思緒,滿懷感慨地對程越道:「多謝大都督為哀家了了一樁心愿,哀家最近常常在想,哀家年輕時長什麼樣子呢?為什麼想不起來了?現在有了這幅畫,哀家再也不用為這件事傷神了。保合,將這幅畫掛在哀家房中,與這面鏡子和眼鏡,放大鏡一起都送進哀家房中。大都督這番心意,哀家感激涕零,無以為報。」說到這裏,已有些哽咽。…
程越忙道:「聖人想不想知道臣還準備了什麼?」
謝道清才想起程越還有兩件禮物沒送,更加期待,道:「大都督說的是不是眼前這樣東西?」
程越道:「是,但這是最後一樣。第五樣是臣為兩位聖人做了一輛四輪馬車,可供兩位聖人出門代步之用。馬車停在大殿外,聖人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一下,臣保證聖人會喜歡。」
殿中上下聽到全都眼睛一亮!四輪馬車呀,大都督竟然造出來了!可是,能正常使用嗎?拐彎怎麼樣?大嗎?舒服嗎?過一會兒一定要出去看一下。如果好用,自己也得訂一輛,方便出行。
謝道清喜道:「這可是好東西,哀家喜歡,大都督果然天縱奇才,居然能造出四輪的馬車。好,哀家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好的,多謝大都督用心。」
程越笑道:「不敢當聖人誇獎。最後第一樣就是它,它叫做鋼琴,為了製造它,臣向宮中要了四十根象牙,花費了巨資,請了無數工匠夜以繼日地才把它造了出來,正要趁着聖人今日壽辰,完成臣對聖人的承諾。臣寫了一道歌要唱給聖人聽。在此之前,臣要先為聖人彈奏一曲,讓聖人可以體會到鋼琴的美妙。」說完向陳保合一招手,陳保合心領神會地送上一張椅子,放在鋼琴旁。
這一來,不僅謝道清,所有的嬪妃大臣都不由自主地身體前傾,凝氣聚神地看着程越。程越發明的六弦琴,現在經常可以在雅樂居聽到,聲色獨特,十分動聽。雅樂居已開始對外售賣,許多歌姬和樂師都在雅樂居學習如何彈奏,學會一些的人因為想聽的人太多,也都掙了大錢。聽雅樂居的八姬說,大都督製成了樂器之王——鋼琴,聲音極其美妙,但太過昂貴,而且很難學,只在大都督府中可以聽到,群臣都引以為憾,沒想到現在居然可以親耳聽到這種傳說中的樂器演奏,而且是大都督親自彈唱!這可真是百年不遇,這輩子恐怕也只有這麼一次,千金難買啊!
程越掀開鋼琴的蓋布,打開琴蓋,坐在鋼琴前活動了幾下手指。殿中上下連大氣都不敢喘,幾百人在殿中卻一片靜謐,都在屏息以待這樂器之王的聲音。
程越雙手放在琴鍵上,先簡單彈了幾個節奏。殿中上下就都張開了嘴巴,這與他們聽到的樂器都大大不同,更加動聽,出手就是不凡。
程越停頓了一下,手指再落,一曲優美無比的《獻給管道升》就從琴鍵中如水銀瀉地般流淌出來。如同天籟般的音樂將每個人都帶入其中,謝道清與其他人都不自覺地跟着音樂輕輕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殿中群臣有的凝神傾聽,有的搖頭晃腦,有的用手輕輕打節拍,有的面色激動,神情陶醉,都沉浸在絕妙的音樂中。
程越一曲彈罷,餘音繞樑,經久不絕。
殿中沉寂片刻,都在音樂中不願醒來。謝道清帶頭起身鼓掌,所有嬪妃大臣也全都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程越鼓掌致意,連留陳一黨也不例外。掌聲激盪,還不斷有人發出歡呼,越來越熱烈。
程越起身回禮,掌聲一直持續不停。鋼琴——作為樂器之王的確實至名歸,能聽到這樣美妙的音樂,無疑是幸福的。
良久,掌聲方慢慢弱下去。謝道清難掩激動地道:「大都督,這音樂為何竟可以如此美妙,用天籟尚且不足以形容的美妙!哀家這個壽辰真是畢生難忘!」…
程越對謝道清道:「聖人恕罪,寫那副字的臣未收房的小妾管道升,臣對她有些格外的寵愛,這鋼琴也是她總負其責做出來的。剛才這首曲子,就是臣為她所寫,名字就叫做《獻給管道升》,臣對妻妾都很寵溺,所以用了個『獻』字,聖人莫怪。下面這首歌,是專門為聖人所寫,叫做《被遺忘的時光》,恐有辱清聽,臣先行告罪。」
說完深吸一口氣,在鋼琴上彈出一串悠揚的前奏,緩緩唱道:「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
不時地回想過去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悠然迴蕩在殿中,伴隨着輕柔的鋼琴聲,將殿中的每個人都帶入了過去的回憶中。
文天祥隨着程越的音樂閉上雙眼,過去種種似夢似幻地浮現在眼前。想起二十歲成為狀元,簪花遊街的榮耀,又想起為抵抗元兵散盡家財,招兵買馬的艱辛。那些跟隨自己的好漢一個個戰死沙場,他們的音容笑貌那麼深刻,那麼親切,但自己無論如何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鼻子一酸,喉頭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滾滾而下,完全無法遏止。
不止文天祥,殿中所有人都有着自己難忘的回憶,被程越的歌聲和音樂一一引發,如潮水般在腦海中激盪,幾乎沒有幾個不落淚的,大臣中許多人都嗚咽不止,拼命控制住自己才沒有號啕大哭。
嬪妃中有傷感身世的,年紀輕輕就守寡至今,前些日子還險些被趕出宮外,孤苦伶仃。想到這裏,雖然已經百般忍耐,還是泣不成聲。如果今天不是太皇太后的壽辰,殿中上下必然哭成一團,根本沒有人會置身事外。(未完待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進宮獻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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