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田五郎淡淡地道:「老奉行大人戰死後,資時領兵繼續進攻,不料被蒙古的囊加真公主率蒙古精騎所阻,部下被打散,資時與囊加真公主一對一較量,囊加真公主技高一籌,資時死得堂堂正正,沒什麼可說的。」
藤原經資和藤原景資齊齊一愣,脫口道:「資時死在蒙古囊加真公主手中?」
安藤二郎點頭道:「千真萬確,當時有很多人目擊,兩人公平決鬥,公主取勝後也沒砍他的頭,以示敬意。」
藤原景資馬上起身道:「人呢?」
合田五郎道:「搶不出來,被囊加真公主帶回去了,打敗他們後,就由我們去給奪回來!」
藤原經資閉上眼睛,身體微微發抖。用悲憤已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表面上看,他成功地將程越圍困在赤坂山,可是到目前為止,一直在損兵折將的卻是他,現在居然連父親和侄兒也戰死沙場,這場仗,他真的能贏麼?
藤原景資擔心地看了一眼藤原經資,沒有再出言安慰。藤原經資足夠堅強,用不着他多嘴。
日軍撤走後,宋軍隨即就地休息,收埋死者,治療傷患,抓緊時間吃一點飯。夏貴還是不肯退到程越指出的底限處,這是他作為老將的堅持,程越也不勉強。
囊加真興高采烈地回到鴻臚館,程越正在與幾個將領交談,見囊加真走進來,笑道:「看你高興的樣子,是不是有收穫?」
囊加真坐到程越身邊。扶住他的手臂。靠到程越身上。仰面笑道:「我今天親手殺了一個小倭將呢,就是王爺說的那個藤原資時。我手下的騎兵殺了近兩千日本人,我要給他們請功。」
程越「哦」了一聲,笑道:「挺能幹的嘛,沒受傷吧?」
囊加真笑嘻嘻地道:「那小倭將還是個孩子,一點不危險。」
程越含笑點頭,不顧還有別的將領在旁邊,愛憐地輕輕摸了摸囊加真的臉。
陳寶和張達恰在此時走了進來。見剛才還在戰場上與人廝殺的囊加真公主,此刻卻乖得如盤臥在王爺膝上的波斯貓,不禁會心一笑。
到底是王爺,別人是比不了的。
囊加真見他們進來,眼睛一亮,道:「藤原資時的屍身呢?讓王爺瞧瞧。」
程越當然了解囊加真第一次上陣殺敵成功,急於向他展示的雀躍心情,笑了笑,起身道:「走,帶我去看看。這可是囊加真殺的第一個敵將呢。藤原資時年紀雖小,卻也不是個好對付的。」
程越牽着囊加真的手走到院子裏。在遠處的角落中放着一副擔架,上面是一個面色慘白的日本少年屍體,穿着十分整齊,長得也不壞。
程越與完澤、囊加真、忽土倫、許夫人和幾位將領上前觀看。程越邊聽囊加真講對戰的過程,邊翻過藤原資時的屍體,細細檢查了背部的傷口,十分驚奇,對囊加真豎起大拇指贊道:「高明!這一着反手刀我都未必做得到,你練了多久?」
囊加真得意地一挑眉毛,道:「王爺真是厲害,一眼看出是反手刀。這是我私底下練的,算是我的絕招,今天是第一次使出來。」
程越抽出藤原資時挎在腰間的刀,一番觀察過後,點頭道:「好刀!」隨手遞到朴球手上,道:「這把刀我替公主給你,你收好。」
朴球大喜,下拜接刀,道:「多謝王爺和公主賜刀!」
高麗眾將又是一陣羨慕。
藤原資時的肋下還斜插着一把短刀,囊加真也把它拔出來,回身看了一圈,抬手扔給金忻道:「你是金老將軍的兒子,這把給你。」
金忻喜不自禁,下跪道:「謝公主賜刀!」
金方慶也忙上前道謝。
程越笑道:「你不留一把麼?」
囊加真笑道:「這個小倭將殺得太簡單,以後碰到難纏的再留。」
程越滿意地一笑,牽着囊加真又回到堂中。緊接着,四面的將領全都陸續趕到鴻臚館,向程越匯報戰況。
程越聽過戰報,輕輕拍了拍膝蓋,微笑道:「這一年多受的罪沒有白費啊,你們也都辛苦了,不過,辛苦是值得的。」
程越話音一落,宋軍眾將的眼圈全都紅了。程越練兵的要求極高,眾將無不戰戰兢兢,拼死拼活地領兵苦練,這些日子受的罪,點滴在心頭。如今在戰場上,練兵的成果終於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心中的感慨實在難以為外人道。
張世傑嘆道:「王爺,如今方知,王爺的練兵之法有多好。倘若換做以前,大宋兵馬面臨此等強敵,多半已經潰散了。如今不但沒有,反而一再殺傷對手,與兩倍於己的強敵打得難解難分,今日一戰,是末將此生打得最篤定的一場。當年岳武穆御兵,不過如此!可惜大宋過去的良將,沒有領過這樣的精兵啊!」
聽到張世傑此言,宋將們都不禁頻頻點頭,元將和高麗將領今天看到了宋軍的表現,也暗生佩服,紛紛點頭稱是。
程越道:「練兵不僅僅是將領的事,朝廷也要配合,更重要的是,不能歧視軍人,而要以為國捐軀為榮。大宋過去兵力積弱,病根多半在過分地崇文抑武身上,再加上軍中風氣不正,朝廷胡亂指揮,哪怕孫武再世,也要徒喚奈何。」
張貴激動得猛拍大腿,道:「王爺說的是啊!如果不是王爺在大宋當政,能有今天的局面麼?我們這些人,從前看到那些文官大老爺,總是要點頭哈腰地行禮作揖,那些人還愛搭不理!將士們流血流汗,保家衛國,哪裏比他們低下了?憑什麼要任由他們呼來喝去?」
程越很少看到張貴如此激動,笑道:「這口氣憋了這麼久,很難受吧?還有人敢給你臉色瞧麼?」
張貴忙道:「自從遇到王爺,這種閒氣真是沒再受過,屬下只是為從前的事不忿。」
程越道:「算了,有我在,這種事就不會捲土重來。明天是決勝負的一天,你們各自回去休息吧。」
眾將得令,施禮散去。(未完待續。)